《探老随感录》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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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金刚经注》——赠涤华禅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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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老随感录》 一年之计在于春 一生之计在于今 ——1997年春节祝辞 一年一度,东风劲吹,春回大地,万象更新。 东风是春的使者,春风又绿江南岸,岸处南方,可以得春的先机,枯枝又吐出了新芽,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宇宙万物莫不生机勃发,欣欣以向荣! 中华大地,时转代迁,几经曲折与磨难,从自身的痛苦经历中,把握了治国安民之道,让历史性的灾难以历史的巨大进步作为补偿,强化了两个文明一起抓,全民重视了道德建设,走出了一条振兴中华、建设中国式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道路。于世界民族之林中,“风景这边独好”!大道热,老子热,易经热,中医热,气功热,方兴未艾,处处洋溢着春的气息,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吸引了多少有识之士和雄才大略之士来探寻、来追踪中华之春的源流与踪影。随着港澳的回归,台湾的统一还会远吗?随着全民族道德素质的逐步提高,国家的长治久安——“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五十九章)不正在步步逼近吗?随着现代化建设的蒸蒸日上,国力民力的不断增强,还有什么困难能阻挡住前进的步伐、阻碍中华民族对全人类做出应有的贡献吗? 展望祖国,前程无限光明! 作为中华世代相传的瑰宝,老子所继承、实践和总结发扬的大道科学,应运而兴,趁机而作,它历万古而常青,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涌入了众多真诚修道者的心中,转眼之间,令他们“求以得,有罪以免”,(六十二章)许多不争的事实,证明了无形大道的存在,展示了大道的本色,是春天的绿色,是带来命运转折、赋予生机的春色! 大道啊! 您是人类之春的使者, 您是万物之春的使者, 您是人生之春的使者! 当您处于无名状态之时, 您是“万物之始”,您是那将孕育万物的妙龄少女; 当您处于有名状态之时, 您是“万物之母”,(一章)您是那已养育万物的慈爱母亲。 从少女成为母亲,从母亲复归少女,青春永在! 从无名转为有名,从有名复归无名,有无相生! 我们的人生啊! “出生”,(五十章)出之于道则生命诞生了; “入死”,(五十章)入之于道则生命死亡了。 然而,修道者的生命啊! 以道观之,“死而不亡者,寿也”。(三十三章)死而未尝死,虽死而不亡,昔死今生也,有形之我死亡了,无形之我新生了,“通天下一气耳”,(《庄子·知北游篇》)生死不过是一气的循环流转而已。是以庄子“不知悦生,不知恶死”,(《人间世篇》)直以生死为一条,贯之以大道,于是与道合真,天人合一,实现了人生的永恒,乃“敝而新成”,(十五章)永葆其生命的青春。 修道者的一生,是种道得道的一生;是辛勤学习、实践大道的一生;是顽强传递、探索和弘扬大道的一生;是步步以我合道,以道化世的一生。 每一个修道者,都是一颗大道的种子,它在我们的心田中扎根、萌芽、开花、结果,而后迎风飘扬,随处播种! 每一个修道者,都是大道之春的信使,他深知一枝独秀不是春,要让春色尽染层林,尽染宇宙万物,让天上人间一片气象万千、生气活泼的春色春景。 个中春味少人尝,孰能味得无味之味啊! 正如妙尼悟道诗: “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岭头云; 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啊!早是“春在枝头已十分”了,不少人却浑然不觉,偏是踏破芒鞋,四处寻寻觅觅,“尽日寻春不见春”,却落得个凄凄惨惨、悲悲切切的归宿,南辕北辙,背春而驰,冥顽不悟,岂知乃师其成心以自用,转寻转远,终堕层层迷雾之中,虚度一生倒也罢了,不意竟脱不了“为者败之,执者失之”的厄运。 魂兮!归来兮!笑拈梅花嗅吧!春在眼前,春在心头!大道之春已然赐予汝“十分”了呢! 古代的处世格言是: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是播种的季节,要“动善时”,要“居善地”,(八章)不违农时,“以辅万物之自然”。(六十四章)您播种的是龙种,决不会收获跳蚤。 他们对于一年一度的自然之春尚且如是,早为之计,珍惜分阴。 时不我待,机不可失啊!修真之士闻道须勤行。 我们的修道格言是:一生之计在于今。 过去的业已过去了,只留下师资要妙; 今天的现实地来临了,如何地把握是关键; 未来的尚未到来,没有今天坚实的步伐,美丽的未来终是虚幻泡影。 往者已矣不可追,今者临矣须珍惜,来者明矣犹可追! 岂可明日复明日,徒然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岂可倚老又叹老,辗转流徙抛岁月,徒怅惘! 今天来之不易啊! 大道之春虽然已是“十分”了,沉年痼疾得解脱,心头遮蔽初拔除,朗朗春光照天下,笑逐眉开幸福来! 千里大道行,九层大道基,慎终若始啊!一步步在于今天,一累累在于今天,“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五十五章)在于今天。 今天啊! 是过去与未来的决定性环节! 老子指点修道的根本途径:“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四十八章)不正是要求我们着眼用力于今天吗?在今日一天之中,既要为学明道有所益,又要为道修炼有所损,而且要损之又损。试看,一个今天,如此严格地辩证地要求,岂非严字当头,时不空过吗?岂非知行合一、真知尤重真行吗?于是走向未来,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遂大顺自然,融我于道,而臻于“无为而无不为”的至高大道境界了。 老子对修真的要求,实质不是以一天为单位,而是以分秒来计算,严加把握的,不是明明白白的么! 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奈何不少闻道愿行的人们,却是心彷徨兮眼四顾,道坦夷兮步踯躅,颇有行不得也哥哥之慨!急速从最广义上扫除一切世俗之心,抛弃舍不得、放不下的“我见、我障、我明”,从私我、小我、个我的锢蔽与阴影中解放出来,心平如镜,心静如镜,在大道的春天中,尽情地呼吸,纵情地歌唱,钟情地做一个大道之春的播种者,把大道的种子,趁着明媚的春光,撒向人心,撒向全球,撒向万物,撒向宇宙。 执着吧!一生之计在于今! 追求吧!永恒之路在于道! 莺歌燕舞,春风送绿,闻道须起舞,玄音识雅意,任重而道远,猛然奋发吧! 凡我同志,此其时矣!乐在其中,春在其中,大道泛兮!其可左右啊! 因·果 马克思说:“对于非音乐的耳朵,最美的音乐也没有意义。”(《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历史经验证明:“对于非大道的心灵,最妙的大道也没有缘份。” 这是内因决定论。光有充足的客观条件,纵是无上妙法,又怎能在充满私妄迷误的心田上生发。 有什么因,得什么果,因果关系,历历不爽。 科学与迷信 对于同一种的神秘现象,其神秘之处,即在于当今人类尚未理解,而现有所谓的科学知识又不足以解释和范围,更超出人们生活中的常识(包括日常之见识、思想、感情,以及思维定势,均与之格格不入);然而,它又是客观的存在,是雄辩不争的事实,而且中外古人早就对它进行了精心英勇的不懈探索,提出了完善的高超的理论。 但世人囿于自身之知见,或予鄙弃,或予批判,或予否定,或视为“潜科学”,或误为“迷信”,……而少有能够正确地对待的。 科学与迷信,原是双胞胎。古人对不理解的神秘现象进行探索,客观地观察,积累了丰富的感性知识和统计资料,从而上升为理论;尤有于高度的功能态中,运用“特异思维”,感而遂通,从而窥视了宇宙与人生之奥秘,此即老子总结的:“故恒无欲也,以观其妙;恒有欲也,以观其徼。”(一章) 当然,在此漫长的探索过程中,提出了种种理论或假说,其中有的是拟人化,有的是神化等等,后人遂视之为迷信,岂知迷信中有科学,或者本是科学而被误认为是迷信。 其实,即是现代科学,其中何尝没有迷信?它表现在:将相对真理扩大为绝对真理,而拒绝接受新事物、探索未知之规律、发现新真理,如×××之拒绝观察耳朵认字之类。 概括地说:两种迷信,无论是古代迷信,或是现代迷信,都是错误的、非科学的。我们在对待迷信时,却不可一味抹杀,将它一棒子打死,要客观地历史地虚心地发掘与吸收其中科学的成分,即来一个高度的哲学审视与判断,不应有错案、冤案。同时,应当承认有两种科学,无论是东方科学,或是西方科学(仅称它为“现代科学”是不确切的,是“欧洲中心论”的反映),都是科学,都是探索真理的成果,各有其超越之处。 古代东方对于天人合一的理论,对于特异功能的探索,对于中医科学,这些实质都应当包涵于大道科学,从总体上来说,却乃大大殊胜于现代之所谓科学。此点已为现代西方有识之士如英国李约瑟、美国F·卡普拉、日本汤川秀树等所深刻认识的,可惜我国不少的科学家,尤其是从事人体科学研究者,其认识乃大大落后于他们,而在研究的方法论方面,思维逻辑方面囿于西化,遂视中国哲学之精华、对人类思维科学之卓越贡献——阴阳学说和五行学说为迷信、为局限性、为幼稚之假说,岂非是一种“现代迷信”,而有“数典忘祖”之嫌? 大道无所不在,无论中外古今,宇宙之间,唯此一道,东方科学,西方科学,均是对于宇宙客观自在永恒的大道的规律性认识,不过其表现形态、其认识层次大相迳庭而已。是以老子说:“道可道,非恒道也;名可名,非恒名也。”(一章) 略谈“先知先觉” 有人问我对“先知先觉”的看法,谨以浅陋,直抒胸臆。 老子指明:“上士闻道,勤而行之。”(四十一章)即使上根上器天赋很高的“上士”,也是要先“闻道”,而后勤行。其遵循的唯一正确的根本途径是“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四十八章)乃“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六十四章)须计日程功,方能成大器。他不谈先知先觉,恰恰相反,强调要“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十四章)从而突出了大道的传统性、继承性和实践性,否定“自发性”。 究竟从古至今的大圣人,有否先知先觉? 我说:没有。无论老子、如来,以及惠能等,那个是先知先觉?都是知行合一,从修道实践中获得真知,进而得悟大道的真谛,乃渐在长期,顿在刹那。此之所谓“顿悟”,实在是相对而言,且系不断渐悟于刹那中升华,实现悟道的质的飞跃;嗣后,又以此为起点,再积“渐”成“顿”。如此循环往复,以至达到“无上正等正觉”。正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 至于某种特异功能的感知,虽属“前识”(预知预见),但离圣远矣!乃是“感而遂通”,接收了宇宙中传递来之信息,亦是“后知后觉”之一种而已。 一九八七年二月,于病困中,我曾整理一本笔记,取名《困悟录》,在封面写下: 困而后悟,因困而悟; 不困不悟,悟由困生; 且困且悟,困随悟解; 困困悟悟,道自此进; 性因此复,吾复何憾! 我本是一无所有的一介凡夫,得天地之独厚、独钟者,乃在于“困”字,非一时一地之困,非一事一物之困,非一病一愁之困,非一己一家之困,诸多困苦,纷至沓来,困之大,困之久,困之极,乃得于艰难困苦中,反观、反思、反行,而有所悟,且方有所悟,困又随之,反反复复,以迄于今,何有于“先知先觉”?尤未尝敢以大觉大悟自居,第不过于《道德经》中老子之大道略识“之无”,冒昧称之为“破译”,愿尽其全身心的力量,当个大道的“通讯员”而已。 正是:因己困困,情系世人; 愿以心悟,解彼心困; 道路遥远,举步维艰; 杯水车薪,幸赖众力; 弘扬真经,化己济世。 溯往抚今,困惑滋多,但愿上下以求索,亦冀高明正我之妄、解我之困,是以无时或忘求师访友之念。今也勉为其难,不敢私其愚者之一得,借作野人之献曝,惟期化为铺路之顽石。 读书明道三要 凡事,无志不立。读书明道,尤其如此。 志欲其大,大道行世,天下为公,生态平衡,宇宙和谐,是大志也。有此大志,远大宏伟的人生目标,方能由真人而进入圣人的殿堂。 凡事,无心不成。读书明道,尤其如此。 心欲其正。正者,道心也。有了向道溶道弘道之心,便能自爱爱他,方会自觉觉他,完成自度度他。 凡事,无苦不行。读书明道,尤其如此。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矣。”(七十一章)为道之所以要“为学日益”,(四十八章)是为了治疗“不知知”之病,即治疗对于大道之常应知而不知的病。此病危害极大,危险万分!轻者,误入迷途而不返;重者,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害己害家,亦误人误世,岂容轻忽待之?患了此“不知知”之病,须自觉治疗,乃是一个艰苦的过程。所以老子说:“强行者有志”,“自胜者强”,“不失其所者久”。(三十三章) 要有志强行,百折不挠,面临拜金主义,而无动于衷;遭受内外非难,而独立不改,“我独顽且鄙”!在名缰利锁情惑种种夹攻追击、困阻围剿中,“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二十章) 这些,说来容易做时难。时刻有一个艰苦斗争的心路历程,自甘其苦,苦中有乐,吃得大苦,方有大乐。所谓真金必须火来炼,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岂非无苦难成行,无苦不成器的么? 读书明道,是自我解剖,所以“知不知”是最高尚、最重要的。化不知为知,从大道盲,转为明道者这个转化过程,是痛苦的学习、知常、反省、涤除的长期历程。 涤除玄鉴方能明,烧尽渣滓成真人; 真金必须火来炼,道德真经是丹炉。 书以载道不读不明 书以载道,不读不明。故老子说:“为学日益”,以此日益之学,来个“为道日损”。(四十八章)唯有为学,才能有正确的指导思想,把握大道之根本规律、法则;然后为道,才能避免盲目性,防止“妄作,凶”。(十六章)此是老子之知行合一观。 为学为道,一益一损,俱无止境。因此要计日程功,要日渐月累。它便是明心见性法门,便是积德进道法门。所以,要在德字着眼,须先从读书明道以知常着手,否则,道之不明,从何修起。 《道德经》不可三日不读 晋代名士殷仲堪常说:“三日不读道德论,便觉舌本间强。”(《晋书》卷84)这是他以心悟道之言,说得何等真切。至于他为何会感觉“舌本间强”呢? 没有明说。我的揣测:舌者,心之苗也。道德论(即《道德经》)者,修心明道之书也。若是三日不读,便会心生挂碍,以致舌强,乃有其内必发其外也。道是不可须臾离的。语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论乎“三日”?必定有什么俗事摆脱不开,以致误了此每日必修的功课,才会如此。 或许有人会说:你不是殷仲堪,怎晓得他话中意?我即答他:你既不是我,怎晓得我不知他话中意?如此说来,孰是孰非,很难有一个共识。非也! 只要你用心去读《道德经》,便不难感同身受。 读书明道以知常 读书,为了明道知常。 常者,大道之自然规律。人生、人类社会、历史、自然等的客观规律,无不包罗于其中,尤是修炼大道的根本规律,更不可不知,所以“知常曰明”。(十六章) 常者,“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四十二章)这是万物充满生命活力之常态。修道者,蓄积能量,在动态冲气中达到高度的积极的“和”,所以“知和曰明”。 常者,“唯道是从”,(二十章)“为之于其未有,治之于其未乱”,“故慎终若始,则无败事矣”。(六十四章)要防危虑险察机先,所以“见小曰明”。 常者,恒道也。归根复命,“复命曰常”,(十六章)即是“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五十九章)不离其常,方能“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二十三章)所以“自知曰明”。 常者,“道法自然”(二十五章)也。返朴归真,得真自然,一切解脱,超脱成真人。“明白四达,能无知乎?”(十章)不用后天的意识、学问,“无知”而真知,而“明白四达”,无所不知。 凡此种种之“常”,有其不同的方面、不同的层次,乃是进道之阶梯、证道的境界。首先都靠的是“读书明道”,“为学日益”,(四十八章)方能不断地“知常”,不断地破迷转悟,除妄化智,而永远有为道的正确指针,“为道日损”方有下手处,方有勇气与毅力,人生修道方有大成之时。 因此,读书之功至宏至大,至远至深,又至玄至妙。俗人难悟读书便是修炼,而且是最重要的修炼之理,说什么傻坐盲炼,要当糊涂人炼糊涂功。弥勒佛若因此笑破了肚皮,就难成“未来佛”了。 善读一本正经 《道德经》揭示大道科学,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处万机之事,正人生之本,乃“一本正经”也。 然而,古往今来,多“一曲之士”,(《庄子·天下篇》)难以识其大体,得其精髓,犹夏虫之不足以语冰也;多“井底之蛙”,难以识其超越,握其整体,乃以井蛙之天以概老子之天也。悲夫!夸父之追日,以升斗而量东海之水。 是以庄生深叹:“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齐物论篇》)此《道德经》之难遇“圣解”,世之人善读善解者,好比凤毛麟角啊! 一本正经,宜正心正意正读之。 正心者,弃其世俗染污之心,绝其沉迷私妄之心,涤除清洗,干净其心,以便大道来居;然后,念兹在兹,念念不忘,勤读不辍,读出深厚感情,从而全身心地投入,以之为人生的精神食粮,为人生的再造工程。 正意者,唯此一心,而不旁骛,以免歧路亡羊之失;唯此一经,而不他顾,既不畏难怕苦,又不贪多而杂乱,更不图快而入邪。此经未读入心中,务求熟熟、烂烂、化化,以为我有,以为我心,以为我行,绝不三心二意,蜻蜓点水,一飞而过,亦不“那山更比这山高”,徒然乱心惑志,终于一无所成。 正读者,以为学之日益来指导为道的日损,知为了行,行以证知,相互促进,相得益彰,而不可使之脱节。不论“空头理论家”,或是“盲目实践家”,均是“不知常,妄作,凶”,(十六章)难得正果的。 一本正经,不可空读。 空读者,心不在焉,一目十行,虽读而似过眼之云烟,亦似东风之吹马耳,老子自老子,道德自道德,与我了无干涉,故我依然,空空如也,有何心得? 空读者,或也认真得很,口诵之,笔记之,但虽学而不思,不把我心摆进去,仍是“举目无亲”,读之,毫无亲切感,以例行公事待之,写心得,做总结,亦是赶任务,应付了事而已。心中依然茫无头绪,此种无所用心地空读,自是无心得,毫无心德之可言。 一本正经,不可歪读。 歪读者,不是无心空读者,而是有心乱读者,而其所怀之心,本多私妄,非但不自觉,且执妄以为正,迷私反作公,乃歪心歪读也。其危害最甚!非离道而去,背道而驰,甚至叛道、害道,而不得不自食其恶果矣! 歪读者,妄执“一分为二”,狂妄地在《道德经》中,用放大镜、显微镜来挖掘老子的错误与缺点,坚持凡是事物凡是理论总有其错误、缺点的歪理,自以为是,于是以其一偏之私见妄见,横加指责,竖予批判,竟然忘记了《道德经》中的大道信息,显现于其身治顽病、出功能的神奇效果,更忘记老子自己的两分法:“道可道,非恒道也;名可名,非恒名也”,(一章)忘记了毛译东说的“具体事物具体分析是辩证法的灵魂”,以至于连正经也看不下去了。 正是:颠颠倒倒何时了?痴痴迷迷私妄心; 盲人瞎马临深渊,不危不殆更何待! 歪读者,或以正经之正理为一己之私妄辩护,如己有功能,而不愿为人民服务,借口功夫不高,不足以济人。如果诚心自知功夫不高,不是正应虚心求学吗?却以什么“不知常,妄作,凶”(十六章)为其正当的理由,难道不关心他人,什么德也不积,便是知常大吉吗?岂非私妄得可怜?歪读得可笑吗?如明明自己有世上目前难治之病,而不老实接受治疗,来无影,去无踪。当其自我要求未满足之际,便认为是“辱”了,何辱之有?不过是未具备大道治疗之“信”之“诚”,尚须积极努力创造条件,却联系什么“宠辱不惊”(十三章)上去,多的是私心妄见,少的是自知之明,岂非正经歪读的明证么!又如边读边想,错误人人有,我也未能免俗,慢慢来,慢慢改,何必着急呢?即此一念之差,姑息养奸,纵魔害道,还妄谈什么修道呢! 一本正经,不可乱读。 乱读者,心中无数,不从自身修炼大道的实际需要出发,不从治疗自心的私妄和错误的思维定势出发,既不着边际,不联系实际,又乱比较,七拼八凑,弄得面目全非,还自以为广博,孰知乃是不能“少则得”,而犯了“多则惑”(二十二章)的大病。 乱读者,书越读越多,心越思越乱,糊涂得很,乱成一团,乱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剪不断,理还乱,终于因乱而迷,复因迷而愁,又转因愁而乱,如此恶性循环,陈陈相因,越陷越深,终无了期,“问君还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身在道中不识道,什么是大道?我迷糊得很!便是乱读者维妙维肖的写照。 乱读者,杂乱无章,不执其一本以御万殊,违背了“知其要者,一言以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黄帝内经素问·至真要大论篇》)而以正经难读难行为借口。试问你小学读了几年?为何独对正经浅尝辄止?转而参考其它,迷惑于不信的美言,自以为是科学,是创见,殊不知乃离道万里的妄言妄见呢?不是说不该广采众说,而是应当心中有道之后,有了正见主见,然后,方可收左右逢源之效。否则,徒乱人心意,乱读杂交,还有什么“杂交优势”? 古今善为道者,未有不是为了“一本正经”,而苦心寻觅;为了正解“一本正经”,而虔心求访明师;为了正悟“一本正经”,而身体力行,生死以之。 是以孔子抱着“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态度,何等的虔诚,何等的执着!但可惜他虽是“于周,严事老子”,而终是难以入门,到了晚年,才有所增益。因此,孔子赞叹老子是“犹龙”也。 古今善为道者,未有不是善读善解善行“一本正经”者。是以修炼大道要读书第一!其实,世间许多事,也是同此一理。如革命与建设,列宁号召:“学习,学习,再学习!” 让我们在探索大道、升华人生的进程中,艰苦地耐心地顽强地学习吧! 为学三部曲 “为学日益”,(四十八章)老子强调修道要学,学大道之“常”(根本规律),所以“读书第一”,为其下手入门之功夫,亦伴随其全过程。 “学不学”,(六十四章)修持大道,要学常人之所不学(不愿学,不能学),而学正是为了不学,从后天正确的大道科学之知见,进入人生先天之境界,到了“元神”用事(主宰)之际,即佛之六、七、八识,世人之“潜意识”、“无意识”,或哲学家之“直觉主义”、“超理性”(实为高级之理性),或气功界所说的“特异思维”等等,乃老子之“玄鉴”:“故恒无欲也,以观其妙;恒有欲也,以观其徼。”(一章)此时此际,不可以后天所学之知见来判断其“玄鉴”(十章)所得之“妙”、“徼”。 若臻于大道之化境,“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四十七章)“无为而已,则无不治矣”,(三章)那就应“绝学无忧”。(十九章)超越世俗,弃绝俗学,方能修道“无忧”,以其不受世俗之知见所束缚所干扰也。 正是:道超语言文字外,徒执经书反成害; 有欲无欲观徼妙,四绝无迹无不为。 自“为学日益”,进而“学不学”,终于“绝学无忧”,此是老子为学三部曲。此曲只应天上有,大音希声识者少。 为学日益 为道日损 为学不益,何以损? 为道不损,何以益? 俗人修炼大道,只知在益处求,不识损是宝,愈求益,愈不益,反受其害,而不能自知自拔,愈修炼,离道愈远,亦可悲可叹之甚! 下手于学,损愈痛切,是乃真学,而后得真知,指导真行; 立足于损,学愈迫切,是乃真行,而后得真学,渴求真知; 着眼于真,道愈亲切,是乃真益,而后得真德,化于真道。 这是识真——修真——合真的过程。 为学日益,求得大道之真知,世间稀; 为道日损,体得大道之真行,稀中稀。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互根互生,辩证统一,相互为用,层层递升。 学是明道之始。 学须日益,不断损私除妄。 不读书,无以明道,妄作招凶,不道,早已。 学乃天人之学(古称天人合一学说),读书明道,须从有字真经读到无字真经,老子《道德经》,传大道之真也,然而,“道可道,非恒道也;名可名,非恒名也”。(一章)为学善明者,善体,善悟,善化,自然无执无滞,神化无方。 损是进道之阶。 道须日损,不断积累玄德。 不自损,无以进道,好径入邪,迷妄自误。 损乃通天之途。 自损进道,须: 先损己身之私心与妄见; 次损不合于道之人生观、世界观、宇宙观、方法论、思维定势、思想感情,以及不良习惯与生活方式等; 三损己之有余,以补众之不足。 于是“虚其心”,(三章)道自来居,积其德,道乃日进。 为道善损者,“涤除玄鉴”,(十章)心光朗照,明白四达,自然逍遥自在,出神入化。 大道传真 老子传真: 一传宇宙自然之真; 二传中华先祖之真; 三传自身修炼之真。 传世《道德经》,三真合一经,玄玄众妙门,千古知音稀。 我们学习《道德经》,修炼老子修真大道,重在修真、传真: 一传老子之真。承前启后,继往开来,让不绝如缕之大道传统,让“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十五章)之大道科学,弘扬于世,造福人类与宇宙。 二传自身之真。身体力行,以身证道,识妄破迷,以证老子之真,洗去尘垢,清除神化与丑化,破除迷信与邪信,将《老》、《庄》、《易》从古之“三玄”中解脱出来,使世人认识它们乃“玄”与“实”之辩证统一,为人类现实生活服务。 三传宇宙之真。合一传与二传,足以窥见宇宙自然大道之真,古今中外唯此道,道无所不在,道无物不居,道无时不有,道非虚无飘渺,道既内在一切,又外在一切,超越一切,可离者,非道也。 此中真消息,但与悟者道;道外难语道,道自道中悟。 要善于总结 总结,本身是修炼大道极为重要的功夫。 唯有善于总结,方能透过假象、表象、现象而窥见其内容,把握其根本,抓住其本质,而本质亦是有层次的。如是方能由处于自发,带有浓厚的盲目性,转而进入自觉、自为;然后,持而不失,周行不殆,乃终有臻于自由自在之时。 人多昧此,以致“以妄为常”,(《黄帝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篇》)而不自觉,反成习惯,以至凶险危殆。 总结要“以道观之”,设想“假如我是老子,如何看待自己的言行”?不能光是“以我观之”,而这个“我”字,其中不纯成分多得很,有多少是私我、旧我,更有多少是无知与妄见? 不但为一己之进道而认真总结,实在更应为大道之科学探索,而严肃总结。 此点,诚是众人所昧所忽,深为可惜。 个人之得失成败,无论于己于众,都是可“师”可“资”的。以史为镜,以人为镜,大道之科学实践与探索,乃是多少万年来无数有志者之共同事业,愿吾人俱从此高度来总结自己,总结他人,总结历史。 总结过去,清理小我,展望未来,升华人生,是一个持久而艰苦的历程。 要从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要打持久战、肉搏战;要冷热结合,长短安排;更要一心为公,一心为道,才能正视。 真的勇士,直面现实,直面人生,而奋然前行。 诚·信 诚则灵,信则灵。 诚信是为道之本。 诚者,先虚其心,不存一己之成见与芥蒂,必谦卑自持,方能有所感受,有所受益。 信者,先坚其心,不存一丝之疑惑与妄见,必相交以心,方能以火点火,以心传心。 能诚能信,大道之效用自然灵验,是以诚信乃入道之阶梯,为道之根本。 诚应诚其所当诚,信,应信其所当信,切不可流于盲从,尤不可陷于迷信。 是以明辨大道,选择明师,为修炼大道第一要着,此乃关键性之一步,切切不可走错。 俗见·玄鉴 世人囿于俗见,虽然晓得修炼大道有祛病健身等种种的效益,心中十分响往,也很愿意修炼,但其思维逻辑却是:“以道合我”,要求以大道的力量显现于依然之“故我”,然后,我乃深信不疑。否则,道虽好,我无缘,因为我的特殊性不合于道。 不言而喻,凡是抱着此种的心态和愿望的人,必定是只能在道的外缘,打一个“擦边球”,一触而过,望“门”兴叹。究他的原因,便在于习惯以我为中心,从狭小的锢蔽的私我、小我出发,戴着一副有色眼镜来寻求大道,岂知越求离道越远。 治之之法,只有老老实实地在“去私除妄”上,下一番痛苦功夫,把心灵这面“玄鉴”(十章)涤除干净,一私不留,一妄不着,一尘不染,一丝不挂,遂光明迸发,心溶于道,道自来居,与道合一,进入大道的至高境界。 是以《老子》五千言,全部说的是“道德之意”。 唯大德者,方成大道。修道,以修德为先、为本。德之未修,故我依然,何有于道?自然格格不入,处处生碍了。放下故我,修心以德,时时、处处、事事都“以我合道”,省其有违于道者,“损之又损”,(四十八章)去私除妄,日近于道,自有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之时,此即“顿悟”之际也。 因此,修炼大道何必探幽钩玄,妄求什么奇功异术,高价购买私传秘笈,去那些崎岖小径探索大道,闹出许许多多笑话来,甚至延误几十年岁月,还要出偏入魔呢! 正是:大道有妙诀,道德是真经; 此外皆歧路,路在尔本心。 若虚·若愚 孔子的得意门生曾子说:“有若无,实若虚。”(《论语·泰伯》)视有若无,以有为无;视实若虚,以实为虚,说的虽是处世之道,修道者亦应以之为训。 老子对向他求教的孔子传述古训时说:“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史记·老子韩非列传》) 此处的“若虚”,不是真的虚无,乃是良贾之深藏而不露。“虚”者,假象也,不是真虚,故说:“若虚。”以其本是大有大实,而示人以无以虚,我们正宜在此“若”字上体会。曾子的“有若无,实若虚”,不啻是老子话语的朴素注脚。 此处,“愚”者,假象也,不是真愚,故说:“若愚。”以其本是大智大慧,而示人以愚以昧,我们正宜在此“若”字上体会。 老子说的是有道之士,返朴归真,是以若虚、若愚。此之“假象”,乃大道朴素的“表象”,是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本相的自然流露,绝非故示之以“假象”,而深隐其真相。如果那样,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陷入权谋之术,实在不是老子的本意,而是大道之反面。此正是韩非的失足处,不可不戒! 赠涤华禅师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夜三时半 题《金刚经注》 ——赠鼓山涤华禅师 禅师婆心注金刚,注毕金刚心愿了; 誓度众生出痴迷,拨开云雾见阳光。 现身说法度众迷,毕生宏愿注金刚; 感人至深句句情,有缘悟道功自成。 一悟自心便是佛,心外无佛转成妄; 二悟直心便是佛,弃圣绝智当下是。 三悟赤心便是佛,赤裸裸无染无污; 了悟无心便是佛,天人相应体真如。 将心求佛被佛欺,佛在心中不外求; 一心求佛心转迷,明心见性即是佛。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 小知·大观 “小知自私兮!贱彼贵我;达人大观兮!物无不可。”(《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贾谊《鵩鸟赋》认为眼界狭小的人,为自私所匡缚,所以陷于“小知”,只看重自我——贵我,而看轻一切——贱彼,唯知有我,轻视万物。达道之人——“达人”(即旷达之人,不妨解为达道之人),眼界开阔,大处着眼,不受自私小知的迷惑,能够万物与我为一,所以“物无不可”,玄同物我,道通于一。 他深刻地指出了:自私与达人,由于他们内心世界(其核心是人生观)的根本差异,体现在认识论上,一限于“小知”,一则“大观”。“小知”者,根于其“自私”,唯知贵我而贱彼,此等人不从根本点来一个彻底的转变,是与道无缘的。“大观”者,根于其“达人”,超越自我,能够“以道观之,物无贵贱”。(《庄子·秋水篇》)因而处世待人,修炼大道,皆游刃有余,如如合道。 大道祗是自然 大道,祗是自然。 修炼大道,待人处世,为学从业,人生之一切,都要取法自然,以自然为最高准则,贯穿、融化于全部言行和所有感知的全过程,一刻也不能偏离,一处也不能偏离。此是返朴归真,复归于自然,乃“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五十四章)的体现,既得其“真”,是谓“真人”,就是得道之人。 自自然然地修道,无所追求,无所执着,无所计较,成败得失,升降浮沉,进退顿渐,是非毁誉,不仅是浮光掠影,我自无动于衷,而我固超然于世俗之上,以“自然”为指归,生老病死、祸福寿夭,咸其自然而已,何忧何虑?何往何求? 无所得是乃真得,无所求是乃大求。得之真,求之大者,自然也,大道也,人生之真实价值也。 老老实实地做人,善于自知之明,安于性命之情,顺于时势之变,乐于舍己为众,以一己之私为耻,外我,忘我,溶我,化私我为公我,化小我为大我,化假我为真我,溶一我于家庭、乡村、国家、天下,以至大自然之中,无我见真我,这是老老实实的显现。 世人多一点俗情,多一点机心,多一点妄见,而沾沾自喜,贡高我慢,中了“贪、嗔、痴”之三毒,却沉迷不醒,日争其有,自炫其能,自贪其功,自取其败,陷于“不道,早已”,而难于自拔自脱,皆缘于“私”字作怪,此所谓魔由心生也。此种人之吃亏,正在于不老实做人! 老实者,朴素也,无私心,无染污,一尘不染,一私不留,大道之本性也。 诚诚恳恳地为众,大道之本质,在于大公无私。人生之价值,在于无私奉献。无私,方能诚恳;无私,方有大众;无私,乃成真我。其奉献不在于能力之大小,地位之高低,钱财之多寡,……而在于有无向道之心——道心。 有一分热,便发一分光。关键处不在乎热量的多少,而在于愿否为大众而发光,而默默地自然地燃烧自己,照亮别人?雷锋的平凡,寓有伟大。若自命不凡,何有于伟大。至平凡,至伟大;至伟大,至平凡。 自大多一点,便成了臭字,皆由于无诚恳为众之心,有贪功邀赏之意,此种人未免不以私害己,而为众所唾弃的。 大道极平凡,极朴素,极清淡,极容易,极谦虚,极柔弱,极卑下,却又极崇高,极伟大,极渊深,极坚强,极自然,极玄妙,极光明,此正是大道之所以为大道也。 大道祗是常 大道祗是常。 常者,正常,平常,经常也。 正常,大道是合乎规律的必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它有某些玄之又玄的现象,一时为“道外人”所难以理解和接受;或且为“道中人”所难以解释阐明,从大道来说,正是它的力量与作用的必然显现。所以,乃是正常的现象,而不可以异端、异常视之,甚至加以排斥、误认为迷信。 平常,大道是平淡无奇,平凡如常的,即是它平凡得很,普通得很。大道没有奇迹!修炼大道的人,不要期望大道会在自己身上产生奇迹,那只是私心妄想罢了,有百害而无一利,是入魔出偏之根源,至少也是埋下失望而离道的种子。 经常,大道是永恒不变,独立不改,周行不殆的。它按照自身内在的生命规律、生命秩序和生命活力而运行不息,生生不灭。 老子要求“为学日益”,(四十八章)以达到“知常曰明”,(十六章)就是要苦读明道之书——《道德经》,日日有所收益,对大道的根本规律——“常”,不断地加深了解,真切把握,从迷妄自误中摆脱出来,心明于道,端正人生的航向。与此同时,他要求“为道日损”,以达到“无为而无不为”(四十八章)的境界,就是要苦炼自我内心世界——“涤除玄鉴,能无疵乎?”(十章)日日有所损涤清除,损之不足,要损之又损,以至损无可损,将己之身心与生俱来的私心妄见、世俗之种种污染,下狠心去损,损去反常,以符合大道之“常”,这便是“反者,道之动也”。(四十章) 修道,便要反俗。俗,就是私与妄。 唯有反反才能得正,才能得到大道的正常; 唯有“大道甚夷”(五十三章)才能易行,才能得到大道的平常; 唯有反之又反(即损之又损)才能合道,才能得到大道的经常。 然而,世人放着十分平坦宽夷的大道不走,不肯老老实实地“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不愿在自我心身上去做此种一益一损的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工夫,却要“而民好径”,(五十三章)爱择崎岖渺茫、遍布荆棘、危机四伏、前途莫测的小径、邪径去攀登,为的是满足他在大道中探宝,早日出奇功异能,成为“超人”的愿望。此种人,在修炼大道中,倒不少见。他们病在不老实上,起点便已经错了,终点又怎么会正确呢?他们播种失误,自是只能收获失误,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老子不是告诫过:“从事于失者,同于失”(二十三章)吗? 大道之常,即是大道的自然。反常,异常,便不自然,便非大道。正常,平常,经常,便是自然,便是大道。 道·法·术 道生法,法生术。道是源头,法与术是流。源头唯一,而千流万歧,层出不可穷尽。 倘若直探源头,心身合道,即我即道,即道即我,浑然一体,含育万有,众妙从之而出,看似无法无术,空空如也,临机应事,心之所思,口之所言,以及举手投足,又皆无不是法,无不是术,而且自然灵验,是乃“无为而无不为”(四十八章)也。 时下修道者往往“未能免俗”,舍却源头,随波逐流而下,把握不定自我,其实是自我之难以超越凡俗而升华于道,于是乎大多在学法求术中辗转不休,未识夫法者前人之陈迹,术者又次之,不过是此陈迹之影响而已。 如此说来,颇难获得众人之心许。今时流行的外气治病、信息水、信息物、功能袋等等,以及祝由、符篆等神而秘之的法术之类,说穿了,也仅是那么一回事,即某些有功能者的心意瞬间作用的显现罢了。显之于水,叫信息水;显之于物,叫信息物;显之于袋,叫功能袋;显之于人,叫外气治病;等等不一,俱属于老子说的“心使气曰强”(五十五章)的体现,气功界不是有句话说是“全凭心意炼功夫”吗? 这些表现形式,便是法,便是术。同一法术,如信息水,其作用、能量等又各各不同,它取决于施功者的水平与意念,更取决于师传之信息与层次,此等法与术,既是“意所到,皆可为”,岂不幻化万千,层出不穷,岂非前人之陈迹? 与其舍本求末,何如舍末求本,握其一本,便可统御万殊。只要心溶于道,便可因应一切。法与术有时而穷,大道包容万有而不遗。 “大道甚夷,而民好径。”(五十三章)大道十分坦夷,而人们却爱走羊肠小径。如果学会了某些法术,而不统之于道,以之谋私,以之沽名,用非其正,则又没有不自食其果,甚至陷入万劫不复之沉渊中。 何选何择,何去何从?老子的回答是:“孔德之容,唯道是从。”(二十章)唯有大德之人,方能“唯道是从”。 术以显法,法以显道。法之与术,俱统于道,皆为道之组成部分。好比一棵大树,它的根本与枝叶俱属于树,缺一不可,共生共荣,相得益彰。但欲求枝荣叶茂,结出硕果,必须于根本处着力,只要能够根深柢固,何患不欣欣以向荣。种树者均知根本处着力,既是良种矣,乃在于土壤的深厚适宜,不可动摇其根,不要拔苗助长。修道者均知根本处着力,乃在于《老子》五千言所说的“道德之意”。 《西升经》说:“道不可见,即法而显。道之与法,初无二致。入则为道,出则为法。”大道微妙玄通,深不可测,所以不可见。但它虽然玄之又玄,却是众妙之门。因而“出则为法”,因机临事,随圆就方,法无定法,凡所心思,凡所施为,无一非法。 当其“入则为道”之际,法法本无法,无法含万法。因此,隐于无名的大道,实是万法的母体。无法是大法,无法是真法,时人多习惯于“有”处求法,而昧于“无”处体味,不善于万法之母——大道中求之,是为舍本逐末,轻本重末。 若求之于具体的一法一术,如何应对层出不穷之纷纭变化?是以虽然心劳力绌,而时见其穷。正是:知其要者,一言以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要者,大道也,根本也。只要把握大道,守其一“常”,以御万变,进退跃如也,何等的逍遥自在! “道以法显,法以道立。”(《西升经》) 无道,则法无以立,便失其根本,易堕入旁门邪径。但是道藉法以显,因而大道不但是“真”理,而且是“实”理,不但是世间之“常”理,而且是“妙”理。老子说可以有“求以得,有罪以免”,(六十二章)可以“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五十九章)可以修之于身、于家、于乡、于邦、于天下,正是以道莅天下,无往而不利,这是道德的伟大力量。也是依靠道之“出则为法”的效用,以显现大道的力量。 不可见之道,藉法以显现。因此,欲弘扬大道,重在读书明道以知常,从把握大道的根本规律入手;同时,又应因人施教示妙法,使其身体力行证大道,到了有所得,有所悟之后,方能循道而趋。是以根本大法,以至于具体之法术,又不可轻忽,亦须认真的学习与探索。此种主次本末关系,岂人为哉!乃出于自然也。 太上忘情 修炼大道,要恩怨两泯,因为其恩其怨,都是以一己的利益与感情为标准,增我利益者为恩,损我利益者为怨。“两泯”,不是抹杀利害损益,而是要求超越于一己之私利私情,抛弃“以我为准”的标准,无论恩之与怨,俱不必耿介于怀,但求心安于道,按自然规律办事,为其所当为,不必计较其得失成败,不为其所不当为,更不为厚名重利、声色犬马所诱惑。 世俗之人,每多有恩必报,当其得大利益之际,双手高擎“天地君亲恩”,指日誓天,见于辞色,其实大可不必如是。 尝试言之,对方如果是施恩图报,乃属于“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三十八章)的市井小人,因为他的施为,不过是一个买卖而已,甚或是放高利贷罢了。对方如果是施不望报,出于“不得已”之自然,乃其不得不为,又何恩之有?如欲报之,岂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哉! 但是,生活的辩证法是丰富多彩的,要透过扑朔迷离的假象,来认识其本质是颇不容易的。须知害生于恩,当其源源受益之时,感恩载德,无以复加,而当其稍有不满足之际,恩便向它的反面——怨转化了,恩之深,必怨之切。因此,逢人怀恩当自惕,有人抱怨报以德。 先哲说:“太上忘情。”欲以此为当头棒喝,岂知情似长江水,抽刀断水水更流,也有人集千古愁情于胸中,哀叹“剪不断,理还乱”,此等情感不能太上忘之,反被紧紧束缚,内外交困,皆缘于有一“我相”。如若跳出“我相”,忘我、无我,达到了“吾丧我”(《庄子·齐物论篇》)的超越境界,曾何情之有?不忘而自忘。 然而,俗人多不识“吾丧我”,丧去的是世俗中的自我,作为宇宙自然之中一分子的“吾”——我的自主性,并未丢失,更不识“丧我”,乃是“吾”进道之阶,从此寻找到自然本性之我——真我,而前此所丧去的实是“假我”。因此,老子说:“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五十四章)修去假我,得到真我,实现了人生的真善美,古称“得道真人”。 正妄宜辨 舍妄就正 妄之与正,谁人不知舍妄而就正?然而,世人终陷于妄,而自误者,比比皆是。究其原因: 一是迷于私。私令智昏,遂以妄为正; 二是溺于情。情迷心中,唯情是务,感情用事,何辨正妄;更有甚者,明知其妄,亦径情直遂,我行我素;此与私同是自我中心,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三是障于理。理虽有高低大小等等之分别,但是理便是正,何妄之有?唯其所见者小,以之执大;所知者偏,以之概全;所用者低,以之量高;是为“理障”。更何况乎有超于常理之外,所谓非理性、超理性、直觉思维、特异思维(皆不足以形容之)者? 四是陷于曲。庄子称为曲士,犹井底之蛙,不足以语天;夏天之虫,不足以语冰。一曲之士,以其一孔之得而自限,何足以语大道? 五是惰于思。虽有所知,然临事师心自用,不思则罔,是以往往流于妄而不自觉,此古人所以有三思而后行的正告。 六是盲于从。心中崇拜名师,崇拜经典,崇拜一法,坚信无疑,唯其所“信”者是从,而不考究情由,分辨是非,以盲为明,乃迷妄自误。 七是惑于假。以假为真,认妄为正,为浮华虚诞的假象和巧语花言所惑。 八是执于正。正是对客观事物的正确认识,执之此正,何妄之有?然而,事物的本质是无限的,其整体是广漠的,自古至今,所有之正见、正觉,皆不免有它的历史局限性,何况时日变迁,事物变化,是以凡正皆有所偏,而偏即妄也,此乃正中有妄。相对真理不等于绝对之真理,其不等的部分,须正确对待,方不失其正;若便执为绝对真理,而不承认有其相对的一面,此是执正成妄。世之名人,高人,科学家等等识见高超之士,往往更难避免。所以古道有无执无妄、无相无着之训。 凡此种种,不过勉强说来,它们之间,原不可细分,而且往往又是错综一起,交相为用的。 如此说来,妄终不可免,对于修炼大道又是危害颇大,应当怎样对待? 正之与妄,是辩证统一的,是相反相成的。须知:无妄不成正,无魔不成道,何惧之有?对待的方法,乃是“观之以道”,一切事物都随时间、地点、条件(主客观因素)而转移,我都以大道来观察它;求得其明,务求明白其究竟(知常,知变,知己,知小,知机,知病等等),不难“处之以正”。 知妄即正,认识了错误,便是正确。患在不自知,尤患在不愿知。 知妄,便是“涤除玄鉴”,(十章)洗净心灵镜子,无私无妄,是其根本。欲知其妄,颇不容易,老子要求善于学习;要求“恒无心”,而“以百姓之心为心”;(四十九章)要求无私无我,无执无为;等等,总之,要求修真成圣,的确是异常艰苦的长期历程。其中,重要的一点是,“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二十七章)以人之不善——私心妄见,妄作凶,作为自己的资鉴,善于从他人的错误与失败中学习,较之善于从他人的正确与成功中学习,至少是同等重要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世间谁人无妄?不过有妄之大小暂久之分。有道是神仙也会失落剑,神仙亦有失误处,失误即由于妄也。我们写文章,往往要修改,且会有笔误,无妄何须改,无妄何有误?古语说:五十而悟四十九之非,悟正由知妄觉非中来。 正之与妄,又是相比较而存在,其中大界线是公与私,主观与客观,整体与局部;但是它们的区别,常常又是具体而微。是以同一之事物,或见仁,或见智,或见道,十分难于把握。因此,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五十八章)祸福倚伏,祸中有福,否极泰来,转祸为福;福中有祸,乐极生悲,反福为祸。祸多由于妄,福未有不因于正。但是,“孰知其极”?有谁能够知道它们的究竟呢?的确是“其无正也”!(五十八章)它们之间的转化是没有准正的,不是一成不变的。因此,《道德经》中充满了丰富多采、生动活泼、微妙玄奥、变化不居的自然辩证法,正是要求我们善别正妄,转祸为福,有以正处。 知妄即喜,犹如秀女临镜,何必顾影自怜,徒作多情,惟在知其头面之妄,而清之正之,不失落落大方,足矣! 无论修炼大道,或是处世接物,正之与妄,是无时不可或免的。但愿我们认真学习《道德经》,以正助正,以正治妄,而不要以妄转正,以妄助妄,尤其不应以己之妄,以转他人之正。 或说:以你之昏昏,岂能令世人之昭昭? 或说: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你之言知乎?不知乎? 答曰:言者,出于不言,不得已而言之。信言不美,朴素而已,自然而已。 世俗是修炼场 世俗是修炼场, 世俗不超,功上不了; 世俗不超,度不了自己。 人生处在世俗中,宛如许多绳子系缚。 自缚,还须自剪;自己剪,自己超;不断剪,不断超。 剪不断,理还乱, 高度自觉,无比毅力,宏大目标,三者不可或缺。 世俗是面镜子, 有事则照,历历分明; 事过不留,依然清莹。 身在世俗,心要超俗。 出外要超,在家更要超,我们都生活在世俗中。 世俗,就是我们的修炼场。人生何处非道场?正确地对待世俗,是修炼的一个重要方面。 如果陷入了世俗,世俗的情重了,必然要功退。从世俗中,多跨出了一步,功就进了一步。 因此,功的进退、成败,和脱俗——积德,息息相关。一个私心很重的人,有多少德? 私重——俗重,是大道的障碍物。 我们,要走大道,立志做大道的播种者,首要的是去掉这个障碍物,把私去掉,播下的才是大道的种子。 任何人私一重,功就要退,这是永恒不变、万古常新的真理。 功的进与退,都表现在非常多的方面,只要我们自己深夜静心地去反省,去体悟,就会明白。 千万不要混进了世俗。 我们身上的俗气,已经够多了,清洗还来不及,再混进去,对自己不利,对修炼没有好处。 有的人已经脱俗,却又混了进去,迷妄自误是不对的。要决心改过,不能言而无信,自己说了又不算。言要有信!“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八十一章)自己要看看自己是不是都下了决心去做?下了决心,又不去做,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这一点,是一些人所以功退的原因,就因为言而无信。 气功界常说“信则灵”,信了,容易以心印心,同步共振,所以功上得快。这个“信”,不仅是内心的信,而且是行动的信。信心,信言,信行,即是“德”的体现。其实,“不信也灵”,他不信了,信道之心动摇了,信道之言自食了,信道之行半途而废了,岂不是也灵验得很,或功退,或旧病复发了吗? 究竟说来,为什么“吾言甚易知,甚易行也,而天下莫之能知,莫之能行也”(七十章)呢? 老子自己的回答是“夫唯无知也,是以不我知。”(七十章)众人之所以对大道“无知”,乃是沉迷于世俗的情欲,追逐于一己的私利,当然不会自觉地去追求大道,更不会对大道孜孜以求,苛刻严格,以至于有“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决心。 世俗是修炼场,是修道场。 不要幻想越过它,也不要对它灰心,不要勉强,不要苛求,眼睛向内,求人不如求己,求道就要明道。 瞎子摸象虽智大迷 《道德经》古代称它“玄学”,是“三玄”——《老》、《庄》、《易》之一。历代许多研究“老学”的人,俱为它的“玄之又玄”,百索难得其解,遂不得不徘徊于“众妙之门”(一章)外,随着日月的流逝,徒然慨叹无门可入。 殊不知老子于书中明示:“吾言甚易知,甚易行也”,既是易知易行,为何却是“天下莫之能知,莫之能行也”?(七十章)竟然南辕北辙,矛盾如此!原来天下之人自认聪明,乃反被聪明所误,是以“虽智大迷”,(二十七章)“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五十八章)因此,短短五千言,从古至今识者稀。 世人皆熟知“瞎子摸象”的故事,讽刺那些各执其一偏,以为全象,沾沾然自得自喜的人,寓意颇深。 但是,不是瞎子,睁大着眼睛来摸象,又将如何?你将它全身摸遍,就是摸了千遍万遍,也不过是停留在表面的现象上,固然,未为假象所迷惑,却也远远谈不上整体的把握!再进一步,你将它彻底地解剖一番,用上所有当今之尖端科学仪器,又将如何?纵然深入了许多,然而对其实质仍然所知甚少,更无论于它的无限层次的本质了。 一只庞然大象的研究,尚且如此之难,何况是那“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十五章)的道呢! 是以早在二千五百年前,老子鉴于世人“夫唯无知也,是以不我知”,(七十章)大道曲高和寡,不似那些流行歌曲——“下里巴人”,追随者唱和不绝。更有甚者,即是“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四十一章)此正是“知我者希,则我贵矣”!(七十章)因此,老子固然是“和其光,同其尘”,(五十六章)却和而不暗其光,同而不染其尘,我自依然“被褐而怀玉”,(七十章)决不炫奇求售,到处去拍卖大道。 玄之又玄 唯愚可入 历史长河滚滚向前,山迴路转又一村,终究不负“以百姓之心为心”(四十九章)的老子,“天道无亲,恒与善人”,(七十九章)遂有“愚人”本着朴素之心,真诚地去接触他,亲近他,敬爱他,在他那五千玄言妙语中,用自己的心灵和生命来探索,寤寐以求,求之求之,求之不得,辗转反侧,而且“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按:“事”者,从事于道也)须躬行”,于是乎!“从事于道者,同于道”,(二十三章)恍然间,拨开层层缭绕之历史迷雾,清洗重重积淀的老子灰尘,大道昭然明白:《道德经》者,明道之书也,即是“大道科学”。它从人类远古始祖的实践中来,几百万年来之所以不绝如缕,隐而不显,实乃人类之自我“异化”所致,欲认识他的真面目、真价值,仍须到实践中去!此为颠朴不破的真理,探索《老子》唯一无二的途径,进入玄玄众妙的不二法门。一个结论:《道德经》=“玄学”+“实学”。它是玄与实的浑然一体,其“玄”其“实”,俱是大道的一体两面。 循此而进,“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六十四章)行于大道,步步踏实。一路行来,一路真实;一路行来,一路玄妙;玄之又玄,众妙出焉!仿佛慈祥的老子在微笑,在颔首,……。然此实是出之于历史的必然性,是亿万前人“众里寻她千百度”的结果,乃“势成之”(五十一章)也。 恍恍惚惚中,传来庄子的声音:“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齐物论篇》)噫!庄子推崇老子为“古之博大真人”,(《天下篇》)却对《老子》五千言发此感叹,真乃出于庄子的肺腑。庄子者,真知老子,真知老子之大道啊! 可是,老子是历史上最朴实的人,他说的易知易行,难道是不实之辞,是诳语吗?对照庄子之浩叹,如此悖论,将作何解释? 欲悟玄玄无别诀,祗有一愚可透入; 吾欲独异贵食母,我愚人之心也哉! 愿我们——有志于修炼大道,从事探索、弘扬老子大道科学的同志,用“愚”这把金锁匙,来开启“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门”(一章)吧! 去掉世俗的嗜欲,去掉世人的“机心”,化己于愚,道自在心中,路便在脚下! “无身”之教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也。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十三章) 此为老子“无身”之教,惜乎俗人修炼大道,处处以我为中心,时时横梗一个我字在心中,我的身体,我的家庭,我的幸福,我的情感,我的功夫,我的功能,……,恰恰是“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也”。 这种“唯我主义者”,实是利己主义的一种形态。岂知私字是绝缘体,公字乃蓄水池,念念皆私我,何有于大道?赶快放下“我”,唯有丢掉包袱,方能轻装前进!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到了我无我矣,我还有何患? 如何“无身”?庄子说:“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无以好恶内伤其身。”(《庄子·德充符篇》)大道生我身,自然赋我形,我我本非我,勿以己好恶,内伤我自身,我复有何患! 刘克庄的“悟语”是:“除是无身方了,有身常有闲愁。”“圣人恒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四十九章)圣人恒无身,以百姓之身为身,庶几得之矣。 难·易 难并不怕难,承认困难,分析困难,敢于战胜困难; 易并不是易,易中有难,严肃对待,“夷道若颣”,(四十一章)平风平浪舟易复! 生于忧患,成于忧患;败于安乐,死于安乐!凡事之理,何能外此? 难易是相对的,不以其难而畏避,勇于承担,天下无不可治之病;不以其易而轻忽,认真对待,从中总结规律。 道情·俗情 道情与俗情,实质乃公情与私情,其分野自是泾渭分明,其归宿自是霄壤之别。有志于修道者,首要的是,于此紧要处,痛下决心,方能立定脚跟,勇猛精进,永不退转。 情为何物? 由一己之私为本位,从此生发开去,辗辗转转,重重叠叠,颠颠倒倒,总是离不了“私”的庞大罗网,林林总总,庞然大物者,利己主义的体系。 若是迷乎其中,何能越乎其外? 更有似上士之闻道而勤行,当其道德日进,步入玄妙之门,人生出现了转折升华之际,却缺乏高度的警觉,往往私妄之情沉渣泛起,不但丧失抗干扰力,且有以道已小成,德亦小积,而自是自见,自恃其有,自居其功,反而转恋旧情,将初时放下的“包袱”,重又背起,于是乎其迷也与日俱深,与道之离也与时俱进,从而迷迷茫茫,恍恍惚惚,似醉非醉,非梦似梦…… 此所以修道者如牛毛,成道者似麟角也。 情为何物? 由大众之公为本位,从此生发开发,蓬蓬勃勃,郁郁葱葱,纵横交错,总是离不了“公”的庞大罗网,林林总总,庞然大物者,天下为公的体系。 若是定乎其中,何致迷乎其外? 虽似是世人鄙弃之驽马,甘居众人之所恶,愿受天下之垢与不祥,日夜不舍,积跬步以致千里,用心灵与心血浇培大道之树,同呼吸,共命运,祸福相随,生死相共,不求有“功”,但愿唯道是从,身化于道,永远立足于无,着眼于超,胸怀天下之万类,遗忘自我之一切,以人类之困惑为一己之困惑,纵然世人皆目之为“愚”,固愿以“愚”自居,“我愚人之心也哉”!“吾欲独异于人,而贵食母”。(二十章) 此情非彼情,彼情实无情。 私情浓时公情淡,俗情深处道情浅。 呜呼!杜甫慢走! 愿修道者,以百姓之心为心,呼吁:“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于己则纤芥不取,“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叶公好龙 古有“叶公好龙”的故事。 叶公所好者非龙也。虽然,其处身之所,无非龙也。然而,当一旦真龙来探身窥视之际,他却大惊失色,畏避不及,是以真龙叹惜叶公非知我者也,乃破壁飞去。叶公所好的是世俗之龙,心中本无真龙,私妄作怪,自绝于龙。 但是,也有现代的叶公,他虽然“好龙”,乃爱好、追求传说或神话中虚无飘渺的“龙”,一旦感动了真龙,伸头进入窗户之际,他却大惊失色,亡魂丢魄了。原来,“叶公好龙”,好的是假龙,对于真龙,他反是怕得很呢! 古往今来,不少修道者也染上了“叶公好龙”的毛病,嘴上说我是“气功爱好者”,“我要探索特异功能”,“我要为气功正名”,“我要弘扬大道”等等,尽管也遐想联翩,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美的梦”。一旦当他真正有缘接触了大道,反而心生疑惑:大道,不过这般!太平淡了!“真传一句话”在那里?何时给我“以心传心”呢?要读那么多大道之书,岂不是“假传万卷书”吗?太艰苦了!到头来,能有什么收获呢?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凡事讲究“立竿见影”,坚持“拿来主义”,“只管耕耘,不问收获”的傻事,我是不干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其结果自是“道不远人,人自远道”,“道不负人,人自负道”。 人之所畏 不可不畏 饶你再聪明颖悟,一旦忘记了“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四十八章)的进道唯一途径,修道之金科玉律,不是每日查验,而有所自是、自见、自恃、自居、自贵,而不能自知、自明、自省、自非、自损、自胜、自强之时,便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际。 此等分野,最宜谨慎,“人之所畏,亦不可不畏”,(二十章)“慎终若始,则无败事矣”。(六十四章) 所“畏”者,心之乱,情之迷,欲之惑,私之作怪,种种之内外干扰也。 “败事”者,由于不能“唯道是从”,(二十章)而走上了“不知常,妄作,凶”,(十六章)“不道,早已”,(三十章)终于是“强梁者不得其死”!(四十三章) 此乃“天道无亲,恒与善人”,(七十九章)“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七十三章)啊! 心路 修炼大道,路在哪里? 路在心中,心路须公,须明。 修炼不可徒然停留在形、息、气上。修炼要步步提升,纵深发展,不断扩大,进而修炼气机、气味、气色、气质、气运、心意、心性、心情、(性格、脾气、个性、特性)心态、心境、心神、心灵。没有这些艰苦卓绝的“涤除玄鉴”(十章)功夫,何能洗心革面,脱胎换骨,成为“真人”——真正的人? 一步不可停顿, 一分不可自满, 一丝不可疏忽, 高度的自觉,勇猛精进。若不放纵一我之私,妄见何能蒙蔽,外魔乍会干扰?责人不如责己,信道首须信己。 心明眼亮,道路宽广。 对于至精至微之大道,奈何以至浅至粗之法术、功能、末技待之? 欲使民心之不欲,不好径,不妄作,难啊!难于上青天。然而,登天有术,月宫可探,何私何妄之难损难清?此处,“自信”两字最关紧要。你不相信自己会走上大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来说去说到底,祗是一句话:你以什么心态来对待大道? 种道得道,种德进道; 种失得失,种祸成灾。 播种龙种,便不会收获跳蚤。 不仁·刍狗 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五章) 奇峰突兀,妙语惊人!老子何以来此“刍狗说”?天地与圣人,皆由于其“不仁”,而遂以万物与百姓为“刍狗”矣! “不仁”,从浅的层次看,好比庄子说的:“大仁不仁”,(《齐物论篇》)“至仁无亲”。(《天运篇》)不仁,正是天地、圣人之大仁至仁。但是此处之不仁,应从深的层次来看,天地与圣人,皆乃“道法自然”,(二十五章)正如吴澄所说:“天地无心于爱物,而任其自生自成;圣人无心于爱民,而任其自作自息。”天地、圣人俱法于道,无自身的亲疏、利害、贵贱于胸次,亦何有于“仁”?天地生鼠,非为猫也;天地生五谷,亦非为鼠也。宇宙天地之间的生态平衡,“不仁”也,自然也。 老子不是要求“圣人恒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四十九章)吗?何以竟视百姓为“刍狗”呢?好似陷入了悖论,难以自圆其说,不知此处,正是老子之成其为老子,正是他高超脱俗处。他站在独立不改、周行不殆的大道立场上,即无限的大道之宇宙的高度,以与俗反矣,以“反者,道之动也”(四十章)的眼光,来观察万物与百姓,其间自不容有一丝一毫的私心与妄见(包括世俗种种之成见、偏见)。这是本位的根本差异,以道观之与以俗观之的截然分歧。 以道观之,以道为本位,站在大道的立场,用大道的观点来看待万事万物,依大道的方法来处理万事万物,生长化收藏,无不是道的自然演化,亲疏、利害、贵贱、宠辱、祸福、得失、成败等等,一切人世间的名利、地位、财富、情欲、享受,自然也视之如“刍狗”,(五章)不但不追不求,亦且弃之如敝屣。 倘若以俗观之,以我为本位,站在小我的立场,用世俗的观点来看待万事万物,依世俗的方法来处理万事万物,非“宠辱若惊”(十三章)不可,得失耿耿于怀,无君子之坦荡荡,而怀小人之常戚戚,日子难过得很。不但与大道格格不入,以妄为正,认贼作父,而且苦海无边,孤舟飘荡,无依泊处。 进一步说,圣人之视百姓若刍狗,圣人之自视其身体、名利、得失,自视其一己之一切,亦自是若“刍狗”,而毫无二致。否则,便不成其为圣人了。 是以老子指示无身之教:“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也。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十三章)世俗的人,病在过分的看重自身,一切是“唯我主义”,我思、我欲、我情、我利、我害、我行,既“我”字当头,更以“我”为中心,欲令宇宙万物随着“我”来转移,是以有大患。岂不可怜又可悲?若是修炼到达“吾无身”,如庄子的“吾丧我”(《齐物论篇》)的境界,“吾有何患”! 怎样才能“及吾无身”?修道者,应当对己“不仁”,以“自身”为“刍狗”,不要滥用私情于其间,超然一己之利害,役物而不为物所役,用道情而不为私俗之情所用,自觉地以我合道,而不妄自以道合我,此乃修之“真”也。 譬如“名”字,不过是我身“刍狗”之一斑。老子于“名”,亦如“刍狗”。当重之之时,“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二十五章)随即指出:“名可名,非恒名也”。(一章)虽然“道恒无名”,(三十二章)“道褒无名”,(四十一章)但是“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一章)名虽异,实同出于道,于是“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到了“有名”,“名亦既有”之时,就要“知止”,方能“知止所以不殆”。(三十二章)此时此际,千万不可忘乎所以,不知“名与身孰亲”,(四十四章)而要“道恒无名”,守此无名之道。当其“化而欲作”之际,“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者,不欲也,无一己之私欲,于是“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三十七章) 由是“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顺众父”。(二十一章)人类数百万年的历程,自今日回溯往古,大道之“名”,虽是“绳绳兮!不可名”,(十四章)历万古而不去,而常青。 老子对于“名”,正是“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十一章)我们为了化己济世,探索大道,弘扬真经,成立了老子修真气功委员会。这是“有”,有了它,方能“有之以为利”,此为“体”之所在;然而,又是“无之以为用”,(十一章)其用表现在“无”上,即在视之无形,品之无味,听之无声的读书明道,修炼道德,在个人身化于道的心态、心灵、心情、心境,在天人合一、与道合真,此为“用”之体现。 但是,善为道者,体用不二,有亦体亦用,尤重“无”之为体为用。是以未成功遂事之时,应“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六十四章)共同从事于道德的修炼,慎终若始,则无败事,而不致沦落为大道的同路人,或走上歧路,离道而去,异常珍视其“有”;当其成功遂事之际,却应不但是“成功而不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二章)而且“成功遂事而不名有”,(三十四章)要以有为无,“不欲见贤”,(七十一章)于是,“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九章)不但身可退,我想委员会亦可散了,进而我之所说、所写、所行,种种一切,自然亦可消化无踪了。 我身既为“刍狗”,身外之名、之利,尤当如是。 但是,物之不齐,物之情也。人心也复如是,若是忘记了委员会、讲学、办班等等,均是“历事炼心”,一切衣食住行,一切处所,十二时中,皆是修身炼心,而未能超凡脱俗,为私所迷,被情所溺,就会变修道场所为世俗名利场,可怜也可悲! 试观古往今来,何以“修道者如牛毛,得道者似麟角”?今日甚至有人说是“修炼者如牛毛,闻道者似麟角”!道之难闻,难修,更难证、难得,皆是忘了老子“不仁”、“刍狗”之教也。 我们不应于此深思猛省吗? 天地不仁,圣人不仁。不仁者,至仁也。 吾人效其不仁,视自身如刍狗,何论乎其余?然而,老子要求“唯道是从”,(二十章)“不失其所者久”,(三十三章)“从事于道者,同于道”。(二十三章)刍狗过时,抛而弃之。唯大道者,善人之宝,持而勿失。 主流·漩涡 大道潮流,自古迄今,滔滔不息,宛如流水。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孔子观水之流逝,感慨系之。 老子希望修道者“上善若水”。(八章)如水之善利万物而不争,非但不争,且又攻坚强者,莫之能先。既善利善攻,却兀自甘处众人之所恶,是谓“上善”,是以乃切合于道。 大道的历史主流,以它的必然趋势和内在的无比生命力,怀着孕育宇宙、生化万物的勃勃生机,依着自身本来的规律,奔涌而下,勇往直前,无坚不摧,无往不利,无事不成。 然而,道路坎坷,当它分流进入歧路,形成或大或小的漩涡,流程受阻,流速停滞,反而积淀了众多污秽,几成死水一滩。 不少修道者,亦复如是。当其不自觉地进入死角,陷入漩涡;纵然,仍“坚持”苦学苦炼,却由于心有漩涡,虽是微澜,终是远离大道的主流,而自外于大道。 是以老子警戒:“大道甚夷,而民好径!”(五十三章)“夷道若颣”。(四十一章)要求在“涤除玄鉴”、“明白四达”(十章)上切实做功夫。 正逢良机,识时务者为俊杰。因此,世界性的老子热、大道热汹涌澎湃,一浪更比一浪高,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有为者亦若是! 勇敢地排除一切艰难险阻,藐视所有内外干扰,为振兴中华,为造福人类,为道化天下,鞠躬尽瘁,此其时矣! 共同搭道梯 甘为铺路石 从古至今,无论中外,何以“修道者如牛毛,得道者似麟角”?难道纯是天生素质的决定?难道纯是后天虔诚努力的不足?深感并非完全如是。 儒之“感而遂通”,佛之“戒定慧”,道之“明心见性”等等,不一而足,究竟如何“通”,如何“慧”,如何“见”?什么渐悟与顿悟,千万种法门,纷纷纭纭,真不知困惑了多少以身献道、一心奉道之“上士”! 我们应时而兴,趁势而动,见机而作,乃不得不然。是以组织起来,溶成集体,群策群力,誓将“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章)“微妙玄通”(十五章)之大道,破译开来,使之以“大道科学”的面目,奉献于全人类、全宇宙,使之由“玄学”成为“显学”,大道昭然明白地启示于天下,而使人类、人生之舟拨正航向,自觉地实现人类、人生历史的伟大转折,否定之否定,复归于道,复归于“自然”。 我想,我们数年来所知所行,有道有德,如果比较这个宏愿——宏大目标来说,虽是问心无愧,时光没有白费,道路没有空行,但却益感其不足,真是道遥遥,路漫漫,仍须上下以求索,更须全身心的投入!已知已得者,不过沧海之一粟罢! 学到用时方悔少,事未经过不知难。大道是超越的科学,是升华的科学,是浑然一体的科学。 思之至此,诚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更是珍惜寸阴,身非我属,能不戒慎恐惧,深以同道修炼者为怀,能不时存“我以我道荐宇宙”之心? 愿诸同志共为道梯,同为道桥,甘为铺路顽石,心心相印,身身相溶,岁月相共,同奔大道! 祸福无门 魔由心生 “如果般若不够,佛法也成魔境,而执著成‘我’。有人打坐,一听到走火入魔,就吓住了,当场就入‘魔’,坐不住了。其实那里来的火?那里来的魔?魔由磨字变来,根本就没有一个魔。你意识里有鬼,鬼就来了。走火入魔是你心理思想搞错了,自己制造的,你自己‘磨’自己而已,都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罢了。”(南怀瑾《如何修证佛法》) 魔由心生。此生魔之心,是私心太浓,妄心太重,执意追求,所以内魔引致外魔。正是:祸福本无门,惟人自召之。 私是祸根,万病之源,以私求道,以道谋私,其危立待。“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七十三章)大道之规律,昭然如日月之明,背之不祥。 去私除妄,万福之门,众德之途,谨守勿失,有祸自免,不求自得。 去掉自私心、虚荣心、妄执心、自卑心、贪嗔心、痴迷心、幻想心,洗之又洗,不怕起心,只怕不洗。 洗心所以革面,洗心所以治病,洗心为修道处世之根本功夫。 洗心者,修性功夫,修命要着。 须自觉自悟,勤加反省;须自警自惕,毫不麻痹;须脚踏实地,步步为营。 去私除妄,万病自消,万魔自却!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是魔果高于道,从来邪不敌正,魔不胜道。此乃说的是,修道之人,当他有尺进之际,尤应十百倍警惕魔障之作怪。魔者,何也?私也,一私生万魔,万魔由私生。所以说胜百万雄兵易,胜内心之魔难! 难在心为魔障,以魔为道,以邪为正,混淆黑白,颠倒是非,迷妄自误,忠言逆于耳,良药嫌苦口。 魔由心生,亦自心灭。但存一分公心,少一分私心,魔便减少一分。公心者,光明之心,光明朗照,邪无存处。所谓邪不压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所谓正大光明,无往不利。 修炼大道,本是一本正经的大事,那来什么走火入魔?正经不读,去念歪经,正心不修,放任妄心,岂非魔由自心生?祸由自己作? 赠法门寺博物馆馆长韩金科同志 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千里来相会; 大道无情显真情,超越自我成真人。 漫道难关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我身非我修之真,即身即佛原不二。 引而不发跃如也,后而不先自如也, 辅其自然真如也,三如浑然如如也。 位定宇宙渺环球,无牵无挂不作茧; 唯道是从启新航,以有为无得升华。 老学佛学源天道,天人合一世难识; 志同道合共探索,胸中风云无际限! 一九九四年七月一日晨 人间险途至此止 道德为心扬真经 窈窈冥冥,悠然飘来: 人间险途至此止, 道德为心扬真经。 恍恍惚惚之际,陈抟老祖在华山道上一路前引。 是啊!华山访道,他们不正是先行者吗? 玄鉴经涤除,道德自为心, 一生扬真经,人间无险途。 无险途者,闻道勤行,与道合真,大道甚夷也。 风物长宜放眼量。 人世间的风风雨雨、事事物物,错综复杂,千迴百转,幻化万方,祸福相随,更且相因。 我们于“山重水复疑无路”之际,何必愁肠百结,寝不安,食无味?祗要放长时间的尺度,放宽自我的尺度,放开眼界的尺度,来一个开拓,开拓,再开拓,重新从新的方位,用新的眼光来打量,往往是,甚至可以说必然会是,不但“柳暗花明又一村”,且是“无限风光在险峰”了。 对于时时为烦恼所扰的人们,无论其来源是疾病,是家庭,是人际关系,等等不一,但愿俱能作如是观。 我素来强调的是:立足于无,立足于低,立足于小,因为这是我们的现实;而放眼于高,放眼于远,放眼于超,因为这是我们的前景。 老子传世五千言,只言道德之意。 “玄鉴经涤除,无私又无妄, 道德为我心,毕生扬真经。” 于是乎人间还有什么险途?人生还有什么险阻?不是没有,而是履险若夷,化险为夷,而是艰难困苦,反而玉汝于成,此乃“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三十五章)也。 烦恼·菩提 矛盾是客观存在,且不会间断的。 矛盾即烦恼,乃修道所面临的课题。若无矛盾,道何必修?亦无从而修。修之化之,转不利为有利,于是烦恼即菩提。 面临矛盾,心在“慌乱”,这是“菩提即烦恼”,因为生怕影响了修道、进道。岂知道正从此中修,亦应从此处进?妙在有以善处之。 善处之道,“和其光,同其尘”(五十六章)是其外在显现,而其内在实质却是“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二十五章) 若是失去了把握大道的自主性,没有自身的独立人格,而祗是沦为家庭的奴隶,束缚于俗情,它于世间来说,即非正常家庭与感情。 无论家庭、亲情,均应以道观之、处之、化之,切勿溺于俗,惑于情,掉进私妄的陷阱,而自我原宥这是应尽之家庭义务(此种应尽之家庭义务,为中国传统之美德,也是人生的基本责任,《婚姻法》中有具体而基本的规定),却在根本点上忘记了自己对民族、国家、人类社会,对宇宙自然应尽的义务,活得那般自私而猥屑,不是太渺小,太无人生价值么?如是而“改”、而“离”了,复何有于道哉!岂不辜负了我生! 莫因容易得 便将等闲看 莫因容易得,便将等闲看。 我们幸而得闻大道,尤幸而得以进入大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章)虽是处于人生“山重水复疑无路”之际,却乃“得来全不费功夫”,忽然之间,眼光一亮,“柳暗花明又一村”,好似“误入神仙新世界”。 事物的规律是:容易得者,容易失。得之容易,等闲看待,以至于象“中士闻道”那样,“若存若亡”。当其疾病缠身、求治无门之时,不但“若存”,而且颇有上士的样子,“勤而行之”,(四十一章)信誓旦旦,心切于道;而当一朝沉疴不告而别,精神焕然一新之际,便思绪万千,俗务家务,如丝如缕,不可开交,心迷身溺世俗之中,自是只能“若亡”了。此一时,彼一时也。 语云:时不再来,机不可失。 曾见几多离道、负道而去的人,历尽艰辛之后,得以复归于道? 道不远人,人自远道。 道不负人,人自负道。 世人自远、自负于道者,当然缘于私心妄见之作祟。但是,因其容易得,便将等闲看,于某些邀天之幸而闻道,甚至入道的人们来说,亦是一大缘由。 我们正宜细味此“莫因”二字! 共性·个性 从事于大道的同志,以其志同于道,自能肝胆相照,心胸宽阔,坦诚相处;以其同行大道,自能朝夕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在各自的主体性——特殊性,包括个人所处的大道的境界与定位、见解、利益,长期生活习性所形成的习惯、思维定势、情感、性格、气质等等,各显自性,各抒所见,各尽其能,于其中凡是个人之优点、缺点、特点、弱点,无不自然坦露,而在共同的进步,日证于大道之际,时时碰撞、相冲,而后相通、相融、相和。 在对待大道科学事业上,由人见见殊,而逐步取得共同的认识,从人异其性,而日益共化于大道的共性,这是“切磋琢磨”的艰难而痛苦的历程,正是“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四十二章)的过程。 它是合乎“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五十四章)的规律。度人先度己,度己边度人,度己须在度人中完成,此是积德进道、道随德高的不二历程。 其种种的矛盾,俱是世俗的私我、妄我、假我,与大道的公我、真我、大我的显现与斗争。谁战胜谁?谁转化谁?其进其退,俱应以道为依归,切忌陷于“我见”。是以老子有“无私”、“无身”、如来有“无我”、“无相”之教,诚应作如是观。 以心交心 以火点火 以心交心,以火点火。 从事大道,要相交以心。此心,是大道之心,是老子之心,亦是天下百姓之心。我心化为此心,天下何事不成?宇宙何道不就? 交者,肝胆相照,坦诚互助。纵使对方十二万分的冷,苟是同道,我也十二万分的热。没有此等的主动和热情,如何交通其心,共得其和? 从事大道,要以火点火。此火,是大道之火,是老子之火,是千万年先民之火。我火化为此火,天下何物不化?宇宙何处不明? “死而不亡者寿”。(三十三章)身可死,心不亡;薪虽尽,火仍传。试观大道的历史,岂非如是? 让我们——一切从事于大道的同志,以心交心吧!其心同化于道,在相交以心的过程中,历尽艰难困苦,跋涉千山万水,洗涤私妄习气,培植大道的仙风道骨,养育一颗灵明透亮、光明四射、无垢无污的大道之心吧! 让我们——一切从事于大道的人们,以火点火吧!以星星之火,点燃燎原之火;以小我之火,点燃大众之火,让道火永远燃烧,烧去世俗之我的私妄无明,熔掉旧日之我的习气染污,在烈火中重生,在烈火中永生;让我们高举起大道的火炬,代代相传吧! 大道是真知真行 大道是真知真行。 真知,在于读书第一!以自己的身体和心灵来读书。 真行,在于历事证道!以日常的工作公务、生活琐事来证道。 真知然后有真行,真行然后有真知,知行合一,知行不二。 因此,读书即修道,历事即读书。 日常的衣食住行,一切言行处世,莫非可读之书,亦莫非应修之道。此为十二时中(二十四小时)的功能态,不是单纯去体验气感,而是“唯道是从”,(二十章)时时以道观之,服从于道,方能“从事于道者,同于道”。(二十三章) 若常人的修炼,满足于气感,陶醉于似醉非醉,停留于一般的“功能态”,何能进入“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章)哉! “纸上得来终觉浅,此事绝知须躬行。” 道贵实践,读书明道,不能偏面地认为是求知,是理论工夫,它也是大道的实践。读书即实践,读书即修道。大道是理论与实践的辩证统一,是为学与为道的辩证统一,两者密不可分,可分者非道也。 大道自有真消息 大道自有真消息。 虚我之心,道自来居。非无其心也,乃涤除私妄的俗心庸情,让心田种下大道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欣欣以向荣,是谓“道德为心”,我心即道心矣!即我即道,即道即我,此为修炼大道的无上心法,此为洗心法,亦即明心法。 心明若镜,晶莹透澈,纤毫毕现,明白四达,而无所不知。 其心大放光明,朗若日月,溥照环宇,心灵迸发,功能神异,微妙玄通,深不可识矣! 握此一心,以应无穷,超然物外,逍遥自得。 《道德经》明道的经典,上承中华先祖数百万年(自有人类,便有大道)的道统,下启万代的绪余,短短五千言,浑沌朴素,原不可分凿,中含宇宙、人类、人生、万物的“全息”,须全面把握,溶之于心,方能心身合道,天人合一,而自然与此之“全息”心心相印,息息相关,自然心有灵犀一点通,此为读书知常进道法也。 大道是真科学 大道是真科学。 科学严肃得很,是老老实实的学问。若是不懂得电学的人,随便随心所欲地去摸“电老虎”,不枉送一命才怪呢!这是世人的常识,所以很难看见如此糊涂之人。 对于大道科学,未真知真行,自应把心放虚一点,在“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四十八章)上着实努力才是,此为修道者必须具有的觉悟,是千里之行的基础——真心真意。 欲修炼老子修真大道,首须承认大道科学的客观性、严肃性,真心真意地去学习它、把握它。如若不以为然,何必勉强从事,左右为难? 真科学不讲私情,也不许偷懒,囿于自见,自以为是,迷惑俗情,懒于知常,是难以修炼大道的。此天地不仁,圣人不仁,亦大道不仁也。 老子《道德经》承继的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它乃气功界的最高层面——大道层面,所以说它是百家之祖,万法之宗。 老子实事求是地告诉人们,它的创造发明不属于他,他并不享有如今日的专利权,他不过是“言有宗,事有君”,(七十章)“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十四章) 老子的谦虚,是出于自然本性,他不图什么创新,实在也无新可创。他希望人们:“能知古始,是谓道纪。”(十四章)能够知晓远古的原始,这是大道的传统。不要误认为老子是“守旧派”,他是提倡“古为今用”,“执古御今”,要以史为鉴,唯道是从;同时,告诫人们不可数典忘祖啊! 十年铸一剑 十年铸一剑,古代干将莫邪之所以为千古名剑,岂非都是铸者一生心血之结晶?是以大器须晚成。 眼光短浅,急功近利的人,成得了何事?以时代的快节奏为理由,在修炼大道上追求“短、平、快”,或者是我出钱,你授功,几天办班学习结束,便希图增加十年廿年的功力,便要飞跃一个新台阶;或原来之疑难病症,几次报告会便要消失于无形;或者一接收信息,便想激发出高功能来;等等不一,往往虽有小补,终无大益。 修道者,未入门之际,宜先改变这种心态。心之不修,何从入门,何从谈起! 十年种树,百年树人。 种树容易,树人难,树修炼大道的大才大器,尤是难上难,有时仿佛难于上青天。其难点之所在,乃在于当今之人们,多由于一己的利益来求道,如治病、开发功能等,这不但是无可厚非,而且是正当的。然而,往往是病易治,功易出,却由于缺乏本身之文化素质与精神境界,以为其主导和根基,常显得“骤成者易骤败”,“骤得者易骤失”。它正是一条定律。 进一步解而剖之,原来总离不了私妄作祟也。 有的人是变相的交易:我求——我得——我付(出钱出力等)。 求的是世人常规情况下无法得到的东西,或难以摆脱的多年疾苦;得到的是往往世人不敢想象、或即一般修炼者梦寐难求的“奇迹”——显著神奇之效果,而付出的是藉表心意的“贡献”。 这个公式,原来就是不等式。大道本来是只讲“慈”,而不求任何回报的,因此,这个不等式,也就得以成立。 大道是自然本性,大公无私,大明无妄,若为私所溺,为妄所惑,为情所困,不能有自知之明,更不能自胜,岂能“唯道是从”,(二十章)岂不有负于生我育我之大道与宇宙自然? 修道如牛毛 得道似麟角 从古流传下来,“从来修道如牛毛,自古得道如麟角”。它的根本原因,正在于不能苛刻地要求自己,不能拿起解剖刀无情地解剖自己,不能从自损着手,以我合道,唯道是从,有朝一日,只能成为大道的同路人。 修炼大道,弘扬真经,既是每个有志于道者的自身内在的要求,出于道化人生的不得不然,那样,他的所思所求,所学所炼,所言所行,无论何等的艰苦,何等的繁忙,要付出何等难以想象的代价,要战胜何等巨大的困难,不但没有一丝一毫额外负担的感觉,没有一刹那松一口气的想法,反而,祗看作是本身就该如此的,是天经地义的本份,他的生命要与大道同在,修炼大道,弘扬真经便是他人生新转折之后的历程,一切自自然然,任何力量也无法使之逆转,而令他不得不然。 “朝闻道,夕死可矣!” 可见古人闻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是以孔子有此朝闻夕死的慨叹。 然而,“上士闻道,勤而行之”,(四十一章)从古至今,曾有凤毛麟角之喻,更可见闻道之后,而能得乎其道,尤是难上难啊! 炼心方入道 修道在一心 一私不留,一尘不染,一丝不挂,一法不滞, 一无所有,空空如也,天人合一,其道光明。 道不远人人远道,道不负人人负道; 心有灵犀一点通,只缘私隔万重山。 若无我身,吾有何患? 无私成私,至公无公。 顺则溺俗,逆则成圣; 反为道动,损乃功德。 俗人匆匆梦中过, 机心枉用聪明误; 了私化公做得主, 辗转反侧思之得。 自家有病自家知,心病还须心药医; 不服心药枉徒然,道德真经世间稀。 忙忙碌碌为底事?人来人往皆过客; 天若有情天亦老,大道如今露曙光。 参透情关真有情,脱却金钩归道海; 还我自觉自在身,弘扬大道成大我。 说的冠冕堂皇,大可不必; 行的光明磊落,自应如此。 唯大道本色真朴素, 唯自然本味真恬淡。 曲高和寡,岂曲之过哉! 道高就难,非道之失也。 以其昏昏,诬其昭昭, 以其妄妄,纠其正正。 过在不学,自是自见, 无知易医,偏执难治。 曾参杀人!曾母为之断杼。 众口铄金,真金何惧众铄! 无妄不识正,无假不辨真, 无难不证道,无魔不成道。 私字潜埋伏,我字时作怪, 沉迷不自拔,不如早去休! 深山有宝,唯无心者得之; 大道甚夷,唯大德者行之。 未立己,焉能立人? 未正己,焉能正人? 未度己,焉能度人? 以己之昏昏,焉能令人之昭昭? 功成名遂自居,不知常妄作凶; 强梁不得其死,自招其祸谁尤? 不解不脱,不超不越, 及吾无身,得真自由! 无私无畏,无妄无暗,行于大道,明白四达; 花开花谢,咸其自然,人来人往,何能自已? 解脱,超脱, 跳出私我的本位, 挣脱妄我的罗网, 溶入大我的道海, 寻觅真我的复归, 完成自我的升华。 为学与为道,知行本合一;一益方一损,损益原相因。 忠言每逆耳,良药恒苦口;慧剑斩心魔,大道不远人。 道理甚明白,世人颇难行;决心来反省,时时去总结。 道破一句话,此处是关键;不须求别诀,快将路来行。 舍己从众, 舍私从公, 舍妄从明, 舍我从道, 须触及灵魂,乃改变素质。 不迷不悟; 不信不立; 不诚不进; 不行不果。 悟此“四不”方是道, 难难!难? 掏心,难; 洗心,难; 明心,难上难! 积重难返,积见难除,积私难改。 问苍茫宇宙谁主? 问芸芸众生谁乐? 问颠颠倒倒谁梦? 超越自我,必须超越过去; 把握自我,必须认识现在; 陶铸自我,必须展望未来。 珍宝容易得,大道最难寻! 万两黄金难买道,超凡脱俗成真人。 有一分私心,便有一分渣滓; 了一分私心,便进一分大道。 海燕,呼唤暴风雨; 麻雀,躲在屋檐角; 真金,主动寻烈火; 上士,古道热心肠。 当效精卫,海枯石烂志不移; 莫学墙草,头重脚轻根柢浅。 吹毛之剑仍须磨,磨到不磨是真磨; 无私无妄何须磨?至公至明是真如。 观之以我,烦恼自找; 观之以道,何处非道? 贪念一生,自毁其法; 虚名害人,尤过茧缚。 祸因已种,当识祸根; 若想解脱,还须自求。 极乐何在?只在心田; 主客易位,事在人为。 无私乃无恐怖,无妄想,无矛盾,无暗昧,无阴魔,无偏差。 有一分私心,便有一分渣滓,便生一分邪魔,便出一分偏差。 道不负人人负道,道不远人人远道; 道在心中心即道,若了私妄便进道。 将心求道是痴迷,莫说无心便是道; 无心还隔万重山,道在虚无飘渺间。 迷悟只隔一纸,破私能透重关; 道自无中得来,功从虚静处修。 私乃魔,公乃圣; 心即道,道即心。 一念之诚,廓然无私; 后天之我,层缚顿解。 战略上藐视之,战术上重视之,何私何妄不可去? 难者,在于自己本无必“去”之心; 甚者,认贼作父,鸩晏自毒,而难分难舍。 心虚,道德自然来居; 心坚,私欲难以入侵。 意有所会,便成佳境; 物出天然,自是真机。 虚其心,方可悟道;不虚,何缘而入? 强其志,乃能积德;不强,随时涣散。 欲淡方能进道; 机浅自然积德。 祸福之机,只在公私真妄之别; 超凡入圣,只缘迷途愿否知返。 木荣草枯处,有真消息; 声稀味淡中,无尘俗气。 咏诗作画须立意,修炼大道须立志。 意不高超者,自是难脱俗陋二字; 志不深广者,祗能徘徊云雾山中。 将心觅道道难觅,道隐穿衣吃饭中; 行住坐卧皆是禅,一心为公是大道。 从心而身,以性统命,以德进道,性命双修,身心健康,形神俱妙,延年益寿。 以德为本,重在积德。 修炼,首要在于炼德。 修真,首要在于修心。 从事于道者,同于道,有“心”来播种,自然有收获,善于播种,自然收获正果。 勇敢地, 拿起解剖刀, 无情地解剖自己! 虚心者,虚去一切世俗之心,虚去私利迷妄之心,于是乎道心不昧,清醒虚灵,明白四达。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终不敌正,扶正可以去邪,增一分公心,减一分私心。 “大道行世,天下为公”,为战胜一切内魔外魔之金丹妙药,神效无比,服之须用“损”为引,唯“自损”方能“自益”。 “私”字须连根拔。 自知之私易除,自迷之私难识;有形之私易除,无形之私难辨。 此时此际,亟须悟空大圣之火眼金睛。然而,还有真假孙悟空,如来、观音也颇难辨别,更何况幻化万千,与生俱来,污染自性,投其所好,养成惯性之私?慎之又慎!戒之又戒!戒慎畏惧于其不闻不睹之际。 然而,难能可贵的是,“自知者明”,“自胜者强”。(三十三章)能明能强,自会“为道日损,损之又损”,(四十八章)自觉地、顽强地、不懈地反求诸己,科学地、严肃地、虚心地“涤除玄鉴”,(十章)故于“为学日益”之同时,而能印之于心,化之于身,溶之于行,而日证于道。 道贵自然 修炼大道贵自然,自古至今,原无疑义。谁知却是歧路多端,而世人往往率出己意而妄为呢! 本来如是即自然,此自然者,本然也。 于是我行我素,说什么“达摩西来一字无,但凭心意炼功夫”,我想,我炼,我即功夫。岂知乃大谬不然哉! 试想,今日之你,何尝是天真活泼之你?距婴儿时代的赤子之心何啻十万八千里?少的是那颗幼稚无知、朴素纯真的童心童情,多的是现在那一颗世俗染污、虚伪自私的私心私情,我的自然本性早已丧失殆尽了。因此,今日所行之“素”,不过是私妄交织、灰黑污浊之旧思想旧习性罢了,何从寻觅那未经雕琢的“朴”、未经染色的“素”?却执迷不悟,指黑为白,而盲目自得地一意孤行,执着于“我行我素”。岂知乃执妄为正,偏往魔鬼的故乡里跑? 退一万步地说,老子要求“道法自然”,(二十五章)亦非此自然之本然状态,乃是法人类所当法所可法之自然也。 “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日”,(二十三章)飘风暴雨不可久,它是天地之变,而非其常。但亦是天地自然的一种状态,有其轨迹可循,有其规律可知。老子说:“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二十三章) 岂非明确地指出人类不应效法此种之“自然”? 因此,不是无论何种的“自然”,都是可以效法的。凡不利于人类的生存与发展的自然便应回避、预防,如火山爆发和地震之类;而当人类认识其规律,又有足够能力时,则须加以调控与应变,如水灾之类,即在一定范围上的“人定胜天”。 所以,究其实质,那些高唱“任其自然”,强调我行我素的人,说穿了,一是崇拜盲目性,提倡自发性;一是迷恋世俗的私妄,放任自我。岂知如此一来,岌岌乎其危险万状,已到了悬崖急勒马的时际。若再放任,则发展为放纵,终至放肆,而一放难收,不可收拾矣。它不走向失败覆灭,岂非咄咄怪事! 或者,有人以此为遁词,将自身的错误、虚伪与陋习,包盖起来,躲进这个“防空洞”中,自我欣赏,自得其乐,自醉于逍遥,好似吃鸦片,毒害了自己,也毒害了他人。此时此际,何不学习太阳和月亮,一任自然,即使是太阳中的黑点、太阴中的阴影,即使是日蚀、月蚀,也欢迎人类世世代代来研究,来评论呢! 这是古今中外,无数修道者的莫大盲区、误区、险区,极其危险的陷阱,有何值得如此恋恋不舍、血肉相连? 况且,有的修道者,挟此极不正常的心态,以其盲目的私妄(若稍自觉,便对己之私妄,主动加以控制与化除)和放任,执意地追求,当下即错,当下即偏,尚有何道之可修,何德之可言? 错错,错!直须当头一棒:回头是岸! 迷梦速醒!否则,再回头已是百年身了。 老子寄望的上士 啊!恍恍惚惚,窈窈冥冥,悟到了老子对闻道勤行上士的根本要求:“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若坐进此道。”(六十二章)试看环球之内,被立为天子,推置为三公——太师、太傅、太保,以合抱的璧玉,用最尊贵的驷马来迎接,上士却无动于衷——用不着心机去权衡利弊,用不上心思去考量进退,我但视若浮云流水,还不如独坐“寒舍”,进修大道呢!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位极人臣,尊比三公,难得之货如拱璧,高贵显赫莫比坐上驷马,招摇过市,万人空巷啊!这是世人梦寐而求、难以成真的啊! 然而,专心致志于修真大道的“上士”,心不旁骛,目不斜视,超迈绝尘,其以道为天下贵也,是以乃自然地“求以得,有罪以免”(六十二章)啊!凡是正当的理想追求得以实现,人生的罪咎灾难可以免除,人生的真正价值可以实现,理想追求的大道境界可以达到,个我的命运可以把握,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实现了自凡人而真人而圣人的升华,有什么更贵重于此的呢! 当然,纵使是上士,仍然需要“人之所畏,亦不可不畏”,(二十章)而要“慎终若始”,(六十四章)更要“自胜者强”,方能“不失其所者,久也”,这是真正的“强行者,有志”(三十三章)的体现。 道化人生,是人生之革命,极其严肃崇高,极其艰难困苦,须有新的高度来对待之。世俗名利,皆须超脱,真知真行,方可证道。 它是高度自觉,严以自律,不断“涤除玄鉴”,(十章)达到无疵无垢的艰苦卓绝的自我革命、自我净化、自我升华的漫长历程。非天下之至勇至慈至智至严者,不足以冀于万一! 大道理想观 幻想不是理想,妄想不是理想,遐想不是理想,空想不是理想,梦想不是理想,枉想不是理想…… 理想,和它们沾不上边! 理想,祗是合乎大道之“常”的愿望,合乎人类共同利益的根本愿望,即以大道科学为指导的人生奋斗目标和执着不懈的追求。 理想的基本要素: 一、科学性:合于大道科学之“常”,体现了客观必然性的要求; 二、现实性:立足于坚实的基础,经由主观的努力,可以化可能性为现实性; 三、专注性:忠贞专一于自己人生的理想,执着追求,心不旁骛,目不斜视,足不好径;以自我全部的生命与心灵来投注; 四、奉献性:伟大之理想,必定顺乎时代,应乎人民,唯大道大德者,愿损己之有余,以奉天下之不足,具此高度自我牺牲精神的革命者,方足实现之,亦方足以言之; 五、艰巨性:理想之历程,步步荆棘,处处危机,科学之入口处是地狱,害怕艰难困苦、意志薄弱的人,不必徒托空言,不必枉费心机,唯有不畏艰险、勇于攀登的勇士,能够完成千里之行; 六、继承性:理想自有其传统的继承性。它不是无源之水,它不是无根之木。理想,有其深厚的历史传统,深深植根于人类几百万年来群众性实践的基础之中,承前而启后,推陈以出新; 七、开创性:理想一定高超于现实,理想必然大反于世俗,非高度的创造性思维的人,不足跋涉,不可探索; 八、纯洁性:凡是人类真正的理想,皆是冰清玉洁,非具有伟大崇高道德修养的人,是与它无缘的。 何况乎大道的理想呢? 理想是美丽的,但抱着美丽的理想,而不身体力行的人,只能通向黑暗的地狱! 理想是美妙的,但连决心也下不了的人,是理想的绝缘体! 理想是崇高的, 但灵魂卑劣的人,是触不着它的踪影! 心定于道 心定于道! 每一分钟的犹豫,便是对生命的虚掷; 每一分钟的疑虑,便是对大道的偏离; 每一分钟的停步,便是对人生的迷惘。 心定于道! 每一次的学习,便是对真经的亲近; 每一次的反省,便是对大道的和合; 每一次的积德,便是对人生的升华。 心定于道! 每一步的行进,便是对朴素的复归; 每一步的涤除,便是对光明的灌溉; 每一步的深化,便是对宇宙的合一。 心定于道! 我即是道,道即是我,我是宇宙,宇宙是我; 大道,宇宙,万物,我,浑浑沌沌,融化一体; 生命从此永生,人生从此升华,大道从此弘扬! 大道的历程 人类从盲目自发而自觉自为,而自由自然,从而逍遥自在,臻于心身合一,形神俱妙,人我无殊,万物与我并生,宇宙与我合一,无不和谐,无不统一,无不圆满的大道境界,走过的是极其迂回曲折,极其艰难困苦,极其漫长遥远的历程。 在此历程中,人类的私妄,乃是最大的魔障,是最隐蔽潜存、最凶恶危险、最幻化万千、时刻不离的敌人。 这里,需要的是,高度的自觉,勇敢的自我解剖,不懈的洗心积德。 这里,没有懒汉和懦夫的机遇; 这里,没有空谈家妄求幻想的乐园; 这里,没有坚持利己主义者的藏身之地。 以道化人 以德报怨 “和大怨,必有余怨”,(七十九章)贵在无恩无怨,无私唯道。若其怨之已生也,则“报怨以德”,(六十三章)勿效孔子的“以直报直”,那乃是今日俗人的“以牙还牙”。既不是人民之公敌,又是同修大道之“同志”,自宜“过去心不可得”,一切放下,恩怨两泯,自觉地彻底地化解心中的疙瘩,以德报怨,以道化人,非但为他,实亦为己,而且是自我进道与否的严重关头,系乎进退之机,成败之纽。 陷之于俗,介之于怀,恨恨不休,未伤人,先伤己,不能化解区区的世俗矛盾,不能原谅自认最不可原谅的人,自己的心灵就不正不净,如何进道弘道? 魔由心生,此败道之魔也,可不惧哉?可不去哉? 写是最大的功德 写!不是纸上谈兵,不是应付了事,不是空洞无物; 写!是真心修炼,是真知真行,是总结要妙; 写!是推己及人,是慈心化世,是弘扬大道科学。 坚持每日做好日记,所学、所思、所言、所行、所炼、所感、所遇等, 等,真实地完整地及时地予以“立此存照”,以道处之,以道观之,亦乃“历事证道法”,以证“为学”、“为道”之日益日损,此为积德进道之一体两面,缺一不可也。花此辛勤的耕耘功夫,道德遂于我心田中深根固柢矣!此为不炼自炼的无上心法。 写是最大的功德,要认真写,及时写,深入写,不要应付了事,自欺可以,欺人无用。 日记是妙法 日记,要反映“为学”的“日益”,“为道”的“日损”,(四十八章)将每日之所学、所炼、所思、所言、所行,不论巨细,如实地全面地记录下来,以道观之,来一一观照、解剖、反省,勇敢地剖析,是为“历事证道法”。望身体力行之,而“唯道是从”,(二十章)坚持走在大道上。 它将是不可多得的修道心路历程,将身心证道、弘扬大道的历史记录。 道不轻传 非真勿授 “然此真言者,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黄帝内经素问·金匮真言论篇》) 真言者,大道之真谛也。 弘扬大道,教授真言,重在择人。唯上根上器的“上士”,方能闻道之后,勤而行之,终身不殆,是乃其人可教,复经考验,确有真心真德,进而授之以真诀。 高士宗说:“非其人勿教,人难得也;非其真勿授,真难遇也。得人得真,自古难之;勿教勿授,自古秘之。金匮真言,此之谓也。” 故大道真言,古人说:“宁可失传,不可妄传。”又说:“传之匪人,必受天谴。”误传非人,必受宇宙自然规律的谴责,尤其不可以道谋私,使之成为超级市场的奇货,乃有“万两黄金不卖道”之戒。 是以“知我者希”,大道难传,则“圣人被褐而怀玉”,(七十章)决不投向市场,肆意叫卖。 人心须撄 庄子于《在宥》篇引老子的话说: “汝慎无撄人心。人心排下而进上,上下囚杀,淖约柔乎刚强。廉刿雕琢,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其疾俯仰之间,而再抚四海之外,其居也渊而静,其动也悬而天。偾骄而不可系者,其唯人心乎!”“天下脊脊大乱,罪在撄人心。” 试译如下: 你谨慎啊!不要撄乱了人心。 人心,排挤压抑就消沉下落,高昂推进就振奋向上。它的下落和向上,俱是拘囚困杀,而, 不自已。淖约优美的心态,可以柔和溶化刚强。它为棱角伤割,雕琢了本性,饱经忧患折磨时,它的热燥啊!如焦燎的烈火;它的寒冷啊!似凝冻的冰块;它的疾速啊!俯仰之间,便再次飞抚四海之外;它的居处啊!似深渊般宁静;它的跃动啊!高悬腾升而上天。愤发骄横而不可系束的,宇宙之间唯有人心吗! 天下脊脊然践籍大乱,罪过在于撄乱了人心。 庄子无撄之人心,乃人类——自然之子的赤子之心,其心朴素自然,天真活泼,自然合道也。因此,告诫历代的圣人慎无撄之! 时转代迁,人心每况愈下,早已异化了纯真朴素的本性,从“正”而“反”了,乃道德沦丧,心态世俗,化为私妄昧矣!不撄不反,如何使之复归于正,而大顺于道?自宜自“反”而“正”也,此是“否定之否定”规律之作用,正是人类历史辩证法之必然性的显现。 《道德经》者,言道德之意也。 老子修真大道者,修道德之真也。 其于俗人浓厚深重、陷溺沉迷的私妄昧之心,能不撄之使“乱了套”吗?能不警钟长鸣以惊醒黄粱梦中人儿吗?能不当头棒喝令其悬崖勒马吗? 若不如是,何真之有?亦何道德之可言? 若不如是,何慈之有?何以百姓之心为心? 若不如是,何情之有?何以道化天下? 俗人私妄昧之心,为大道撄乱矣!惶惶焉不可终日,其灵魂深处之王国,乃爆发了一场有生以来的大内乱了,无形的战斗,惨烈的拚搏,反复的挣扎,看不见地流血,心灵在呻吟,于是乎!公正明始露出一线之生机,始占有萌芽于心田。 这是旷日持久的韧性战斗,这是自我解放的万里长征啊!这是认识自己,完善人生,成为真正的人的生命历程啊! 坚持私妄昧不放的俗人,走开! 不愿洗涤心灵、道德为心的人,走开! 陶醉气感,贪求功能,妄求健康的人,走开! 将大道场污染为世俗场的人,走开! 拒绝读书,反对大道科学的人,走开! 此地,是《道德经》的读书班,此地,是老子修真大道的培训班。 大道的种子,在此培育;大道的信息,自此传播;大道的实践,由我做起! 欲进此班,敞开心怀来! 参透生死关 莫道近黄昏,夕阳无限好! 其生其死,一气之循环。心中有道,“死而不亡者寿也”,(三十三章)人生若斯,夫复何憾焉! 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他五十尚未闻道,请益于他所严事的老子,后虽有所益,究未证道。可见闻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况乎入道证道乎? 古往今来,修道如牛毛,得道似麟角也。时至今日,世风不振,拜金主义盛行,有人叹说:炼功如牛毛,闻道似麟角。 参透生死关,无我见真如,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患在“我”字作梗也。此利己主义为大道的大敌,须百倍警惕,围而歼之。 一心若清静,天地悉皆正。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有幸闻道、证道,人生值得自豪!珍惜寸阴,塑造人生,弘扬大道,造福宇宙。 涤除心灵无疵垢 难矣!与生俱来的尘网系缚,早已深入吾心,深入潜意识、无意识,深入心灵王国的元神了。它是几千年来的私有制的产物,失道失德而后的产物(各种社会秩序、道德规范、风俗习惯等等,乃庞然巨大的体系)欲涤除而无疵,须有超人的坚韧不拔的毅力,须有真正独立不改的气魄、大无畏的气慨! 道德也好,思维也好,智慧也好,……一切均是一分为二的,道之与俗,截然相反。前者陌生,而为下士所笑之;后者血肉相连,与我浑然一体,今须剖判清除且痛绝之!谈何容易?难割难舍,又复难辩难清啊!尤其是道情与俗情,尤其是新我与旧我…… 世上无难事,祗怕有心人。 祗要有一颗大道之心,何事不成,何攻不克?勉之,共勉之! 心 病从心生,还从心灭, 心生法生,心灭法灭。 尔我同心,合弘大道。 至情本天真,至诚原无间,至信金刚坚,至真世间稀。 路遥识马力,时久见人心, 心头一尘垢,咫尺亦天涯。 大道易知世难知,玄妙祗在一心中; 觉路易行世难行,自度度他得究竟。 道海无涯书作舟,道德真经化我心; 超凡脱俗显道妙,玄玄妙门处处开。 宇宙唯一此真经,万古艰难是大道; 老子早叹知者稀,同心同德同步走。 鱼也相处于陆,相濡以沫。 我们相处于道,相交以心,相济以德,诚亦难能可贵矣! 换心术 心不二用,三心二意把不定,心猿意马拴不住,此等之人,成得了世间底事?唯有专心致意,惟精惟勤者,可望庶几有成也。此乃自世俗层面来说的。 至于修真证道,则非来个“换心术”不行!要自觉自愿地在“心”上动大手术,“死去活来”,将一切世俗之私心私念私情私欲私习等等扫灭得干干净净,斩草又除根,才能俗心死了,道心活来,是为人生的第二次新生,乃真正人生的升华,亦即老子“涤除玄鉴能无疵乎?”(十章)的真实要求所在。 非此“换心术”,何以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做一个宇宙之中四大之一的万物之灵的人呢! 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要求他人原谅,有什么用处?原谅多了,岂不反害了自己?如果不能原谅,又有什么不好?不是正好鞭策自己痛思、痛省、痛改吗? 眼睛不要盯着别人的脸色与是非,眼睛要向内,盯着自己的失误,从失误中寻求祸根,深挖,全刨,不留余地,以免“斩草不除根,来春又发芽”,到一定气候,又要重演“陷俗离道”的悲剧! 最大敌人是你自己, 最可怕的是以其“小”而姑息养奸。 道不可须臾离也,可离者,非道也。奈何容许自己非道、离道之私妄心态,深深主宰心灵王国,不但和平共处,且是沆瀣一气? 不损不进道 不损不进道,要损去从俗的时间,为学道进道留下必不可少的时间保证,以“为学日益”,以“为道日损”,(四十八章)这一点都没法保证,难以做到,云何曰道?彼又与我何干?不过是各行其道,恍如路人罢了。每日最低限度的读书修道的时间,都不能从世俗中“划”一部分给予大道,还求什么大道呢?临渊羡鱼,何不退而结网?梦想幻想成得了底事,说透了亦不过妄想而已。 不损不进道,要损去从俗的私利,让自己的心留下必不可少的空间保证,认真诚恳地涤洗一番,心地中清洁了,大道方自来居住。否则,私妄昧不堪,俗气薰染严重,道亦远避之矣!道不远人,人自远道也。 不损不进道,要损去从俗的精力,让自己的身体留下必不可少的精气神保证,以便为学、为道,心有余,精力亦有余,方能好好体味一番。否则,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俗得不可开脱,临睡之际,炼一会儿功,尚未消除疲劳,即或也读一会儿书,尚未触目动心,早已入乎黑酣乡矣!纵使有一个好梦,终是黄粱梦中人,终日在梦梦复梦梦中生活。此乃强弩之末也,何能“中”的? 不损不进道,要损去从俗的志愿,让自己心灵深处留下必可少的志愿保证,以有志于道,有志于真知真行。无志不立,胸无大志,热中于名利地位,忙碌于酒色财气,周旋于世俗交际,却为了某种“目的”,而来大道“索取”的人,岂非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道不负人,人自负道啊! 损!一损不足,损之又损,私妄昧非损不可,自不待言。那些追求功能,那些陶醉气感,那些寻觅“真传一句话”,那些妄想一步登天,出人头地,那些希冀奇遇高人,那些打听“终南捷径”,那些幻想一天等于二十年,一下子增加几十年功力,那些企图买个宝瓶,代代幸福如意,那些寻求护身符,一本万利……如此之类,俱在必损之列。 损之又损,一己正当之时间、财物、精力等等,亦均须遵循“损有余,而补不足”(七十七章)的天之道,自觉地永远地为大道作出应有的奉献。 奉献于大道,奉献于人类,奉献于中国式的社会主义现代化,首要的是一颗鲜红搏动的“心”,然后是自己的大志大愿,是自己的精气神,是自己的身外之物。总之,以全部来还报,以我合道,道自合我,心心相印,一拍即合,是为损之极致,亦为益之极致。损乎?益也!不损何益?益乎?损也!益在损中。 欲求道者,求之自心,以损为宝,损去私妄昧,千里之行无魔障,损去己有余,千里之行添动力。 人生的选择 有些人来修炼大道,爱说“我别无选择”! 是啊!听来铿锵作金玉之声,多么地悠扬悦耳呀!然而,真理不是用口来说的,往往他们的行动,却反其道而行之,时时都在窥测方向,有所选择呢? 退而言之,选择,是缘自我之内心,出乎生命前程的内在需要,参古酌今,多方观照,反复比较,而后郑重确定。这种自我选择,是人生的觉醒,是修道的悟境,亦心定于道的体现,为转折关头之指针与动力,诚是难能可贵的。此种选择,往往又是人生唯一的最后的选择,故是“时不再来,机不可失”。际遇某一时空,其最佳之选择,其决定人生方向、生命价值的选择,尤是如此。 可是,不自觉地体味这种选择的必然性,不深刻认识它是人生历程的必然趋势,而以无比顽强的决心,澎湃沸腾的激情来从事之,而是带有某种被动地、出乎无奈地的“别无选择”,差之远矣!岂可同日而语哉! 既然修炼大道,道德为心,是自己的“别无选择”,自我又是如何对待读书第一?对待涤除玄鉴?如果不从根本处用心,祗在求健康、贪功能、找捷径上着眼,多的是“别有他想”,少的是信诚严肃,心猿意马拴不定,朝秦暮楚任自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选择”啊! 选择,须自觉,须郑重,须理解; 选择,须坚定,须勇敢,须解脱。 选择岂可以我为本位,处处围绕着一个私妄昧之我打转?时时在世俗场与大道场分野处“悠转”? 大道的选择,须从大道出发,提升个我为宇宙生命意识之真我,它是高度理性思维和人生高昂生命激情的浑然结合。根深矣!柢固也,十二级台风刮不倒,有什么外来的种种世俗干扰,可以扰乱动摇的呢!心底无私宇宙宽,心中有道自从容。 选择啊!人生的选择,大道的选择,岂易谈哉!岂轻谈哉! 转折是严重的关头!人之所畏,亦不可不畏呀! 面对人生,面对大道,作出自我唯一的最后的选择吧! 不要作人生旅途上的匆匆过客!不要给余生留下无尽难忘的遗憾! 作出俯仰无愧于宇宙万物,无愧于人类历史,无愧于祖国人民,无愧于人生价值的选择! 或许,原来选择之后,经历一番暴风骤雨,经过反复公私得失之较量,后悔了,心欲退,而足趑趄,于是乎!身不由己地一步一步向后退缩了,何必呢!不是有自我选择的自由吗?此时此际,勇敢地来一个再选择或反选择,即“选择后悔”,有何不可?不是仍然有百分之百的自主权吗?要告别,便痛痛快快地拜拜! 神仙是快乐的!愁眉紧锁,心雾重重的人,进不了仙境啊! 神仙是艰苦的!不要幻想那种小人心目中的迷信人物,不以生命和心灵长年累月苦读苦修苦行,做一个“正人”还不够格,妄想做什么快活神仙呢! 丧己于物失性于俗 如果“丧己于物,失性于俗”,丧失本真之我于物欲之中,迷失天真之性于世俗之间,未能“不为轩冕肆志,不为穷约趋俗”。俗人啊!为了荣华高位而踌躇满志,为了穷困约束而趋炎附俗,这是叫做“倒置之民”。(《庄子·缮性篇》)如果“缮性于俗学,以求复其初;滑欲于俗思,以求致其明”。俗人啊!修缮本性于世俗的学问,用来追求复归他的本初;滑纵俗望于世俗的思虑,用来追求达到他的明白;这是叫做“蔽蒙之民”。(《庄子·缮性篇》) 俗人皆昭昭,俗人皆察察,原来祗是“丧己于物,失性于俗”,祗是“缮性于俗学,滑欲于俗思”啊!岂知他们乃是庄子所谓“倒置之民”、“蔽蒙之民”呢!人生倒置,本末颠倒了,头重脚轻根柢浅,立足不稳,风吹两面倒,时有“行不得也哥哥”之感慨;人生蔽蒙,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一私蔽心,不识大道;高言不入于耳,充耳尽是靡靡之音;惊雷不震乎耳,蒙蒙然无动于衷。难矣哉!在世俗的学识中沉溺,于世俗的思维里迷惑,却妄想妄求复归人生之本初——婴儿状态,妄想妄求实现人生之真明——明白境界,何异于缘木以求鱼! 其所以“轩冕肆志,穷约趋俗”者,人生自我定位的失误也。 其所以丧己失性于物于俗者,人生自我价值的盲区也。 其所以缮性滑欲于俗学俗思者,人生自我归趋的迷妄也。 此俗我、假我、妄我,亦即私妄昧之我,所以难知难化于大道之公正明,而成为正我、大我、真我也。 处俗修道 世俗,是朴素的染缸; 世俗,是私妄的陷阱; 世俗,是人生的炼金炉; 世俗,是大道的修真场。 我们生于现实世界之中,何能免俗?许许多多的俗事,自须以道观之,以道处之。凡是世俗与修道的矛盾,自应唯道是从,唯施是畏。 我们置身于世俗的浓浓尘雾里,自应身外有雾,心中无雾,不但不迷俗、溺俗、阿俗、媚俗,或力争其自我应享之一杯羹,或力求其自我应居之一席地,甚或占有之私欲日见膨胀,非但乐俗不返,且纠缠攀结其中,终成道地的俗人,俗气充周,俗味薰人,俗不可耐矣,亦俗不可医矣! 从古以来,有道是:“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商君书更法》)俗之不超不脱,俗心何时得了,固无与于至德也,其混溺于俗众,大功何能得成?这是尽人皆知的常理。 和于俗者,随波逐流,安于习俗,徇其情欲也。无论衣食住行,无论思默静动,唯俗是尚,唯俗是趋,凡是流俗所热衷的高级享受,我自受之无愧,安之若素,趋之若鹜,迷恋其中,乐其俗矣,一丝割舍不得。纵使迫于病魔之困扰与痛苦,不得不忍苦修炼大道,也祗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一时应急措施,一切虚与委蛇,宁愿将钱买健康,不肯修治病态的心理,因而免不得进两步退一步,或顾左右而言它,或口中说“道”而心中怀私,或进退维谷,失道无主,彷徨四顾,一片茫然。此俗人们之向道,可暂而不可久也。以其直好世俗之乐,且俗缘未尽,因此有朝一日,返俗是必然的归宿。 超脱吧!修道之士,俗态未尽,不可长生;俗网未脱,作茧自缚;俗心未了,难以入道;俗缘未超,自负于道。 警惕吧!修真之士,“士之不能自成,其患在于俗学。俗学之患,枉人之材,窒人之耳目。”(苏轼《送人行》)此修真须求真,真在《道德经》也。 精进吧!修真之士,勇猛无畏,“独立自强,去离尘垢,排舆言,而弗沦于俗囿者也”。(鲁迅《坟·文化偏至论》)不囿于俗矣,在俗而化俗,在世而化世,成新风俗,此吾人弘扬大道之使命也。 警惕气功世俗化 试观今日之气功界,“高言不止于众人之心”,“至言不出,俗言胜也”。(《庄子·天地篇》)沸沸扬扬,奔奔竞竞,奇功异能,刹那除病,美言可以市,买来世人的尊敬,随之名利双收,财源滚滚,宛如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原来修炼大道是人生的终南捷径,是下海渔利的宝筏啊!凡此种种,岂知是虚幻泡影乎? 庄子说:“今俗之所为与其所乐,吾又未知乐之果乐耶?果不乐耶?吾观夫俗之所乐举群趣者,湮湮然如将不得已。”当今世俗所作为和所欢乐的,我又不知道欢乐果然是欢乐吗?果然是不乐呢?我观察那俗人所乐于举动,群相竞趋的,湮湮然专心致意,好似迫于不得已。何以如是呢?原来“天下有至乐无有哉?有可以活身者无有哉?……夫天下之所尊者,富贵寿善也;所乐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声也;所下者,贪贱夭恶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声。若不得者,则大忧以惧。其为形也,亦愚哉”!庄子说:“果有乐无有哉?吾以为无为诚乐矣,又俗之所大苦也。”(《至乐篇》) 俗人饮鸩止渴,孰知其所为所乐者,乃“生生之厚,动皆之死地”(五十章)乎?是以未半百而衰,“不道,早已”,(三十章)都是由于“不知常,妄作,凶”(十六章)的缘故。 唯有修真证道的自然无为,是“诚乐矣”,却又为“俗人之所大苦”,视之为畏途啊! 南辕北辙,何去何从? 一祸一福,何选何择? 俗人皆曰:吾之所欲者,鱼与熊掌可得而兼也。抱俗以修道,修道不妨俗,岂不两全其美哉!世人警惕啊!气功的世俗化。 不异于俗难进道 “故天下,大器也,而不以易生,此有道者之所以异于俗者也。”(《庄子·让王篇》)“吾愿君去国捐俗,与道相辅而行。”(《庄子·山木篇》)此正是老子说的:“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若坐进此道。”(六十二章)修道证真,是一切有识之士、德行高洁之士人生的唯一选择。 于此可见,不异于俗,不近于道,亦难语乎道也。老子之所以深叹“吾言甚易知,甚易行也,而天下莫之能知,莫之能行也”。(七十章)其所以然者,乃拘拘于俗,汲汲受变于俗,而又碌碌深累于俗,既惑于俗矣,又溺于俗也,是以纵然有幸而闻大道,亦大笑之;是以纵然误修大道,亦早悔生心中,退意决矣! 韩愈《华山女》诗:“仙梯难攀俗缘重,浪凭青鸟通丁宁。”俗缘深重的俗人,俗心昏浊,俗身迟钝,俗眼迷糊,纵有仙梯可通天,亦奈其俗不得,纵有青鸟通丁宁,种种大道信息,亦是浪凭一番。此俗之可畏,亦不可不畏啊!是以汉·张衡“常从容淡静,不好交接俗人”。(《后汉书·张衡传》) 廋信《拟咏怀》:“索索无真气,昏昏有俗心。” 修真之士,务于俗好,迷于俗事,溺于俗尚,梏于俗性,不能自拔,乃唯假之士,何修于真,何有于道哉! 心境相得浑全大道 以心求境者,心为境役; 取境赴心者,心难照境。 不求不赴,心境相得,内外交融,浑全大道。 是以贵在虚静,不虚不静,道心不明;必虚必静,玄鉴朗照。欲虚欲静,疏瀹五脏,澡雪精神,身无秽垢,精神雪洁,涤除玄鉴之功夫也。 此心此境,况周颐有绝妙好辞,非个中人,难乎体会也。 “人静帘垂,灯昏香直,窗外芙蓉叶飒飒作秋声,与砌虫相和答,据梧冥坐,湛怀息机。每一念起,辄设理想排遣之,乃至万缘俱寂,吾心忽莹然开朗如满月,肌骨清凉,不知斯世何世也。斯时若有无端哀怨怅触,于万不得已即而察之,一切景象全失。唯有小窗虚恍,床砚匣,一一在吾前。”(《蕙风词话》卷一) 修道须修炼境界 修道者,须重视境界,修道须修炼境界。王国维境界说,洵是至论,发人深省。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罔不经过三种之境界: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一境界也。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界也。 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人间词话》) 三种境界,三个层次,一层更比一层高,不经历此三种境界,而能成大事业、大学问者,未之有也,是以其成之者,“罔不经过”也。而“此等语”,“非大词人不能道”,惟实践之深者,方能道之。 我也不学,尝试以意解之。 第一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秋风萧飒,一夜之间,树脱碧装,落叶纷纷下矣。举目荒凉,“独上高楼”,妙哉!独也。独我超脱于众,登临高楼,放眼远眺,望尽天涯路。这是高瞻远瞩,要有自己的高度,而不混同于俗,认清前进的方向,选择正确的道路。即“上士闻道,勤而行之”,(四十一章)“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六十四章)也。 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虽然心劳矣,力瘁也,形体也日见其瘦削,始终如一,毫无悔意,“为伊消得人憔悴”,执着地追求,恋恋不舍,为了伊人,虽然悄然憔悴,仍是之死靡它,乃“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四十八章)“自胜者强”,“强行者有志”,(三十三章)殷勤致力于“涤除玄鉴”,(十章)百炼成真也。 第三境界:道遥遥,路茫茫,“众里寻她千百度”,求之求之,求之不得,辗转反侧,谁知回头蓦然望见“伊人正在灯火阑珊处”呢!正是“回头”反观,蓦然得之,意中伊人,正在灯火阑珊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也。是即“进道若退”,“建德若偷”,(四十一章)“大成若缺”,(四十五章)“慎终若始”,(六十四章)终于“以无事取天下”,(五十七章)“大器免成”(四十一章)矣,乃“道法自然”(二十五章)也。渐在长期,顿在刹那,入乎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修真证真,与道合真,成为真正的人,为大道的至高境界也。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如是,修道者岂能外此?自是应当千百倍超过,方许修道大成也。 非上士不足以闻道勤行; 非真人不足以天人合一; 非圣人不足以道莅天下。 不是天下至诚至信、至慈至爱、至强至严的修真之士,曷足以语此!痴人面前莫说梦,小人心底唯藏私也。 但是,王国维之境界诚然高矣,上士之境界诚然高矣,与大道之境界,仍有霄壤之别,此又不可不知也。 大道之境界,玄之又玄,超绝于俗,卓立于“独”,若强为之形容,则一“愚”而已。老子说:“吾欲独异于人,而贵食母。”(二十章) 修道者之“吾欲”如何?是他能否得以进于大道“众妙之门”,超登大道境界的决定性因素。其进退成败,端在是否“独异于人”,不独不异于俗人,不将俗心换上道心,尽在世俗名利场中,情欲网里,摸爬滚打,闹得不可开交,却又希冀于大道场来觅金探宝,岂不徒然贻笑大方?此种人士,能够“贵食母”吗? 追求气感,追求功能,搜求异宝,贪求信息,妄求健康长寿,一系列无尽的“求”,皆缘于我之私而生发开去,而流散无穷,而因循自误,唯独不求真道,不愿修真,终陷于“不知常,妄作,凶”、(十六章)“不道,早已”(三十章)的困境危境之中,不知不觉“动皆之死地”,(五十章)不是十分可叹可悲的吗? 救之之方,首要在于救心,将俗人、小人之心态端正过来,将一己之私欲改变过来,以老子之心为心,以大道之心之为心,其境界自然高超清远,自可一超直入矣! 此为修真证道之“金针”,有志者自下针砭。 修道者,贵在修炼境界。境界不高的人,拘拘于俗,汲汲名利,戚戚私情,乃“下士”(四十一章)之下者,固是与道无缘,以其私妄,系大道之绝缘体也。 境界清高的人,“少私寡欲”,“见素抱朴”,(十九章)乃“上士”之才也,自是与道缘深,以其公正,系大道之蓄水池也。 现在·过去·未来 要坚毅地立足现在,现在之我,是修炼道德、净化人生之我; 要深入地总结过去,过去之我,是沉溺世俗、染污身心之我; 要豪情满怀地把握未来,未来之我,是升华人生、弘扬大道之我。 身溶于道 逍遥物外 “《逍遥游》篇,主旨是说一个人当看破功、名、利、禄、权、势、尊、位的束缚,而使精神活动臻于优游自在、无碍的境地。”(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 诚然,当一个人于功名利禄、权势尊位的束缚中辗转挣扎,呻吟不已,而未能透破之际,其内心之苦闷、苦恼,无风也起三尺浪,何曾敢期望乎逍遥遊呢!那种优游自在,无挂无碍,自得其乐之境界,与他亦是从未涉想的,即使想了,也是无从沾边啊! 可怜啊!常怀小人之戚戚,而无庄生之逍遥,人生还有什么自由?不过是一副十足的奴才相:心甘情愿地为世俗之名缰利锁所系勒,为世俗之私情妄欲所役使,即“为物所役”,而丧魂失魄,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人,落得个热窝上的蚂蚁似的,又似飞蛾之投火,其一举一动,竟然都是向充满灾难、疾病的死亡之途奔趋呀! 北海的鹏鸟,背大几千里,怒奋而飞,她的翅膀好似“垂天之云”。不是北冥大道之体,不得涵养孕育此大鹏啊! 我们生于世俗,奈何自甘陷溺其中,而不超然自处于大道之北海中,逍遥物外,置一切职称、地位、权利、情欲于无何有之乡,日求三餐,夜图一宿,足矣! 似如来率弟子托钵乞食,身无分文,随遇而安,自甘处乎世人之所恶,受尽白眼与垢骂,挨尽不祥,其精神境界、心灵王国遂出污泥而不染,别有大道的窈冥境界矣。 大鹏将迁徙于南海,两翅击水,波动三千里,抟击扶摇而上冲者九万里。这是何等宏伟绝伦的气慨!此大鹏之逍遥遊也。 “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庄子·逍遥遊篇》)所以鹏之逍遥,非徒自身素质之特佳(此亦“道生之,德蓄之”[五十一章] )也,不可贪天之功为己功,尤赖乎大道海洋的渊深广大,以深蓄厚养,而后应运而兴,趁时而动,乃能鹏程万里。修真者须以自我主体于道海中长期涵养,以成大器,而又把握宇宙客观的时变,才能遂其伟大高超的志向。 否则,徒有美丽良好的理想,而只在世态炎凉冷暖中浮沉,大违乎“孔德之容,唯道是从”(二十章)之旨,堕落到“众意难违”,唯私是图的臭水沟中,其“德”不想而知,可怜!且复可鄙!纵使“总有不离道的时候”,亦是中士“或存”之际,成得了什么气候?以此自我沉沦,自我迷惑,复又迷恋不休,是乃世人之动皆之死地也。 王仲镛说:“《逍遥游》是指的明道者——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以后所具有的最高精神境界。大鹏就是这种人的形象。” 愿我们以大鹏为榜样,而不与蝉和小鸠为伍。 愿我们立志高超,胸怀宇宙,而善自蓄积,重积德,证大道,完成人生之自我革命,弘扬大道科学于世,共同翱翔逍遥于道海。 鞭其后者 黄帝问治国之道于牧马童子,答以“鞭其后者而已”。妙哉!“鞭”也,不鞭,不自觉的人,岂非永远是落后者,而极大拖累了全群之马的行进? 但修真之士,贵在自鞭。其实从来成就大事业的人,无不是善自策鞭的人。 究之,时时总结,亦是自我策鞭的极佳措施,是为进道证真的无上妙法。可惜多数尚未体味其玄妙,而处于蒙昧的“后者”状态,要害处是魂迷世俗之蝇头小利,而少报国济世之魄也。我们于此不禁要高呼:魂兮!其归来!魂兮!归于大道,正道以行,步步光明。 王羲之以书换鹅 《晋书·王羲之传》说: “山阴有一道士好养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德经》,当举群相赠耳。羲之欣然写毕,笼鹅而归,甚以为乐。” 梁中书侍郎虞《论书表》说: “羲之性好鹅,山阴昙碾村有一道士养好鹅十余。王清旦乘小船故往,意大愿乐,乃告求市易。道士不与,百方譬说,不能得。道士乃言性好道,久欲写河上公《老子》,缣素早办,而无人能书。府君若能自屈书《道德经》各两章,便合群以奉。羲之便住半日,为写毕,笼鹅而归。”(《书法要录》卷二) 好道的道士,善书的羲之,性俱好鹅,洵非偶然也。鹅者,象征高洁无瑕,不落凡俗,不染尘污,傲然自得,宜乎二人好之也。 山阴道士以鹅为友,自是任羲之“百方譬说,不能得”,岂“阿堵物”之所能市易哉!而当羲之愿为之书《道德经》两章,“便合群以奉”矣。盖《道德经》乃其性好道之道人心目中至神至圣的道学经典,虽“久欲”、“早办”而未得如愿,以心爱之好鹅易之,固遂其大愿矣。 草圣王羲之,实亦其性好道,不但书《道德经》而得好鹅,且亦书《黄庭经》以换鹅,传为千古佳话。 有李太白诗为证,《右军》诗录: 右军本清真,潇洒出风头; 山阴遇羽客,邀此好鹅宾; 扫索写道德,笔精妙入神; 书罢笼鹅去,何曾别主人。 《送贺宾客归越》诗: 镜湖清水漾清波,狂客归舟逸兴多; 山阴道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白鹅。 王羲之岂但以书换鹅哉!亦乃藉己之所长,以之弘扬大道也。我们于他们之“欣然”,不是脱尽尘俗市侩气吗?宜乎其好鹅也。 严君平之“病” 严君平雅淡泊,耽于老庄,著《老子指归》十余万言,扬雄称赞他说:“不作苟见,不治苟得,久幽而不改其操,虽隋和何以加诸?”年九十卒。汉·班固称其“未尝仕,然其风声足以激贪厉俗,近古之逸民也”。 晋·皇甫谧《高士传·严遵》载一故事: 蜀有富人罗冲者,问君平曰:“君何以不仕?”君平曰:“无以自发。”冲为君平具车马衣粮。 君平曰:“吾病耳,非不足也。我有余而子不足,奈何以不足奉有余?” 冲曰:“吾有万金,子无担石,乃云有余,不亦谬乎?” 君平曰:“不然。吾前宿子家,人定而役未息,昼夜汲汲,未尝有足。今我以卜为业,不下床而钱自至,犹余数百,尘埃厚寸,不知所用。此非我有余而子不足耶?”冲大惭。 君平叹曰:“益我货者损我神,生我名者杀我身,故不仕也。”时人服之。 严君平其有道之士也,隐于卜,富贵不移,贫贱不改,俭以自奉,知足常富,恬淡为上,高风亮节,志在阐发大道,授《老》《庄》,著《指归》,作无苟见,话无苟得,“孔得之容,唯道是从”(二十章)也。富人罗冲岂能度其腹哉!君平之不仕,病“无以自发”其弘道之志耳!冲于闻道之后而“大惭”,良有以也。 子罕不受玉为宝 “宋之鄙人得璞玉,而献之子罕,子罕不受。 鄙人曰:此宝也,宜为君器,不宜为细人用。 子罕曰:尔以玉为宝也,我以不受子玉为宝。 是鄙人欲玉,而子罕不欲玉。故曰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韩非子·喻老》) 高尚的子罕,以不受玉为宝,不仅于璞玉无动于衷,且坚拒不受,因其所宝者,道也,乃欲世俗之不欲,而“吾欲独异于人,而贵食母”(二十章)也。 一叶之行 “宋人有为其君以象为楮叶者,三年而成,丰杀茎柯,毫无繁泽,乱之楮叶之中而不可别也。此人遂以功食禄宋邦。 列子闻之曰:使天地三年而成一叶,则物之有叶者寡矣!故不乘天地之资,而载一人之身,不随道理之数,而学一人之智,此皆一叶之行也。”(《韩非子·喻老》) 世间之人,汲汲碌碌,毕生迷恋于此“一叶之行”者,比比皆是,何足为奇? 然而,虽然恃其智可以“巧夺天工”,终是有害于生,大损于道也。是以老子要“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也”,(六十四章)且须“绝圣弃智”,而后“民利百倍”(十九章)也。 真味·神妙 “是以偏嗜酸咸者,莫知其真味;用思有限者,不能得其神。”(《抱朴子·尚博》) 嗜不可偏,五味之全,乃知真味; 思不可限,超然物外,方得其神。 奈何世人,偏嗜俗味,莫知大道之真味; 奈何世人,思限于俗,难得大道之神妙。 困·悟 修炼大道到某一阶段,若明若暗,又困又悟,乃其常。 知其暗,则明之始;识其困,乃悟之端。 何来无矛盾无困惑之世界? 大道无止境,明悟亦无止境,“恒道”(一章)是无限而不可穷尽的。 反俗·化俗 “俗人皆昭昭,我独若昏;俗人皆察察,我独若闷。”(二十章)老子深怀忧患意识,惧乎虽然“大道甚夷,而民好径”。(五十三章)偏偏舍弃坦夷的大道,而误入邪径,于此首自白诗中,敞开胸怀,让修身之士得以窥见其抱道处世的声容起居,聆听其内心世界的独白,尤其发人深省的是,老子直指人心,揭示俗人与我的本质分歧,可谓一针见血,入木三分也。 世俗的人都很昭然明白,我却独自好似闷然浑浑噩噩,何等鲜明的对照,何等强烈的反差!俗之与道,泾渭分明,截然相反。 因此,大道的本质在反俗,大道的作用在化俗。 有志修真证道的人们,唯有“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唯有“吾欲独异于人,而贵食母”,(二十章)方能成大器,成为真正的人。 真知·真行 有真知而后有真行,有真行而后识真知,而此真知真行的历程,是立足于道,心中怀德,从身体力行的实践中证之成之也。 马克思原本对于政治经济学一窍不通,当他主编《莱茵报》时,为了答读者问,遂不得不涉足其间,一发而不可收拾,一往而四十年之久,乃成不朽的名著《资本论》,此正是毛泽东说的从战争学习战争也。 实践出真知,洵是不易之理。然而,其中大有奥秘在焉。我之实践,须有无数前人经过实践的真知,以之为指针,方有正确的落实处,此是人类认识的继承性,亦即实践的继承性。 实践者,岂可囿于一我之行哉!它是世世代代、千千万万先行者,从各自方位的全身心的探索历程,其间之成败得失、升降浮沉,何等的错综复杂,何等的惊心动魄!我们有幸有此大道科学——《道德经》为明灯,得以循道而趋,复有众多的师父传我们以大道的信息,一超可直入,迳登大道科学的真知,即“为学日益”,而尤为关键的则是“为道日损”,(四十八章)以后天之我、世俗之我,损之又损,涤除玄鉴,求其无疵,明白道常,求其无妄,修炼身心,求其无昧,大放光明,乃个我的真行以获大道的真知,是为真“德”,出之于口,见之于文,是为弘扬大道也。 所以边修炼,边探索,边总结,边弘扬,这“四边”缺一不可,周行不殆,是为我们自身的历事证道法,亦即历事弘道法。日记,即是它的忠实记录,即是我们的心路身迹,即是证道的历程,亦是现身说法的无上功德。 要有小学生态度 读《道德经》,祗是老老实实地平平常常地读去,遇难解处,可暂时放下,不去思量它,要似小学生读书那样,只知勤学勤记,勤做练习,而且时时老师提问、考试,积以时日,未有不见成效的。 许多人的病,就在于不肯老老实实,不愿平平常常,不下决心积以时日,病根在于不愿学,不爱学,一边虽学,一边心中草草了事,甚至还妄图求什么言外之意、弦外之音! 试想,连起码的基础知识都弄不懂,基本的规律都弄不清,妄谈什么修炼大道?希冀什么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岂知凡此等等,乃是不少俗人修炼自致其偏的覆辙? 没有小学生那般“虚其心”(三章)的诚恳态度,是读不进《道德经》的,这是第一道关口。此关过不了,是无法炼好老子修真大道的。要修真,先须识真。否则,以伪为真,如何下手去修? 实修道德勿清谈 老子于《道德经》中,继承发扬的是上古的道脉道统(老子称之为“道纪”),后人误于以道清谈,而昧于实修,根本不理会司马迁反复致意的老子“修道德”、“修道养寿”之旨,若不真心实意地修持大道,徒然谈玄说有论无,不过是水中捞月镜中花,晓得什么道与德?是以“众妙之门”终乃“玄之又玄”,(一章)无由开启,纵横二千余年之老学研究,门外汉比比皆是者,以此之故。 大道甚夷勿好径 大道甚夷!“夷”在“吾言甚易知,甚易行也”。(七十章) 但是,“而民好径”,(五十三章)偏好旁门小径,不愿老老实实地于读书明道上下长期、持久、艰苦的努力,心之不修、不明,私意如雾,妄心似醉,迷迷蒙蒙,成得了底事? 为一己一家而修炼大道,作为起点,未可厚非,自是常人常态,未可迳视为私。但若以之为终究目的,不愿越出小我雷池于寸步,“道”字固然与他无缘,“德”亦免谈,即使是“功”,也是可望小成,而难免毁于小成,如是如是而已。 盖修炼大道,其本体是天道自然,其本质是大公无私,是以道德相根。千万种法门,归根结柢,不离“道德”两字;千万家修为,返朴归真,皆做“心地”文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以求索。 大道虽然坦夷,但是“若颣”,(四十一章)充满着艰难险阻,祗能在迂回曲折中摸索前进,无魔不成道,没有黑暗,怎能显示光明的珍贵?离开暴风雨,海燕怎么能够成长? 困难,但是有趣味! 真的勇士,笑对磨难,奋然前行! 积之使厚 “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 “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庄子·逍遥遊篇》) 这种道理,不是明明白白,尽人皆知的么?可是却有不少修道者,偏偏爱问:我功炼这么久了,为什么我的病未能全消?我的功能未能开发?等等。 回答是,你有否在“积”字上努过力? 德清说:“非大道之渊深广大,不能涵养大圣之胚胎。纵养成大体,若不变化,亦不能致大用;纵有大圣之作用,若不乘世道交兴之大运,亦不能应运而兴,以成广大光明之事业,是必深畜厚养,待时而动,方尽大圣之使用。”旨哉斯言,不刊之论也。 欲修道大成者,首须涵养孕育于渊深广大之大道,深蓄厚养,力积以久,方成大器; 次须成其大体,又知常达变,以应万机,方成大用; 复乘历史潮流,顺大道之趋势,应运而作,以弘扬大道,造福人类,造福宇宙,为切身之人生使命,方成事业。 三虑不消寸步难行 心之不真,信不足焉有不信。不信者,生于心之考虑、顾虑、疑虑也。 考虑何错之有?错在以何考而虑之?以俗见俗虑来考量大道,宜其似是而非,而又以是为非也。此乃思维的错位呀! 顾虑何心有之?真即不疑,何虑足顾?顾虑多端,坐失良机,时乎不再,机乎易失。每一分钟的顾虑迟疑,即是每一步的徘徊彷徨,亦即对大道的动摇不定啊! 疑虑最要不得,疑人不用,疑言不听,既疑之矣,顾虑深深也,考虑反来复去,脚下寸步难行啊! 真作假来假亦真,道成俗时俗亦道; 真真假假本不惑,脱俗证道唯心知。 三虑应早消,道信方确立,道心有根柢,道情得培育,道味何难尝?问心我自知。 自古艰难唯大道,大道艰难唯此心。 两军对垒 敌我分明 公正明与私妄昧,本是两军对垒,敌我分明,黑白分清,然而不然! 公正明者,虚怀若谷,似江海之善纳,愿处恶受垢与不祥,而绝不自是、自见、自矜、自伐、自贵。 私妄昧者,偏是陷于迷惘自误,而却时时美化以至神化自己,事事以妄为正,执俗为道,处处显现其自是、自见、自矜、自伐、自贵。 前者,以其一心大公,乃愈益大正大明;后者,以其一心唯私,乃愈益大妄大昧。 口口声声唯道是从,说的比唱的好听,高调人人会弹,心里头却唯私是从,拜金主义,拜物主义,一切有利于我的,皆照“拜”不误,何论于国格与人格?那道格更不在话下了。 与私妄昧浓重而痴迷的人,谋及大道,何啻是与虎谋皮! 执浓重私妄昧而痴迷的人,幻想得道,既健康长寿,又功能特异,无异乃竹篮子打水啊! 若以人间之正事为大道,乃登高山而小天下,不知高山之上复有高山也! 若以世俗之大事为大道,其陷溺世俗场中,心迷智昏,神魂颠倒矣! 故司马迁有见于此,早就主张:“道不同,不相为谋。” 见末须悟本 舍妄以修真 “所期同志者览之,则见末而悟本,舍妄以从真。”(宋·张伯端《悟真篇》自序)他希冀从事修真的同志,能够自其著述“见末而悟本,舍妄以从真”,即悟乎大道之真,庶几“达本明性”。 但是,欲修真者,见末悟本,道途遥远,而歧路百出,其末其本,相去何啻十万八千里,古往今来,曾见几人能溯流探源,见末悟本者?以其所见者末,终难期其本;以其所悟者小,终难识其大,此乃一定之理也。 惜乎一代名著《悟真篇》,所悟之真,亦非大道的本真,更何由令后之学者“舍妄以从真”哉? 老子《道德经》,乃大道之真也,舍了此真别无真;乃大道之本也,舍了此本别无本。非是其它者尽非大道,尽无可取,但却是不似它那样浑全纯朴,那样明白晓畅,那样面面俱到,那样玄实一如,那样源头生发! 是以《道德经》是古今中外的一本正经,学习它,虽有文字难关,尤是思维哲学的难关,但无曲折隐晦,无崎岖歧路,不必见末,于邈然难期中追求悟本,而是执本御末,修真舍妄,当下即是,大道千里行,始于今日足下。 疑心生暗鬼 少时看到一个故事,说是远客异乡的小贩,除夕之夜,急匆匆赶着山路归来,一路上,磷光闪闪,以为鬼火,雁叫虫鸣,以为鬼声,惧怕得心惊胆战,三步并作两步。此时,肩上扛着秤杆,秤锤往背上敲打得更猛,一阵紧似一阵,丧魂失魄,奔到家门口,无力打门,头撞门上,便颓然跌倒。他的妻子开门一看,见是夫君,却早已仙凡异路了!其哀恸凄绝,自不必说了。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这个“扰”字,切切不可轻视,小则心烦意乱事难成,反而弄出神经衰弱来,大则自寻死路,自取其亡,可不哀哉痛也!真是自我作“古”啊! 笑话归笑话,讽刺终是讽刺。 大道本是坦夷,可是对于鬼头鬼脑、偏多鬼心眼、鬼聪明的人来说,不正是崎岖险阻,寸步难行的吗?什么“走火入魔”?走的是你私妄昧情欲之火,入的乃是你自心中之魔招引来的外魔呀! 救治的方法,去其“鬼”而已。 据说心中之鬼,最怕光明,无论太阳之光、太阴之光、人类思维之光,尤是大道之光,祗要光明一照,便自虚伪、虚荣的外形中被消灭。心中有鬼,真想解脱的人,不妨一试。 莫将虚荣作自尊 什么是叫做自尊心? 于道不严不尊之人,有何自尊心可言? 美其名曰自尊心,不过是卑劣可笑的虚荣心罢。这些人抱着私妄不放不改,处处与道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千方百计地巧取于道,妄想一本万利,妄图不劳而获,妄求无心而得,时时事事又顽强地表现着私我之尊严、高贵。 不将立足点移到大道上来,不在思想感情性格上来一番改易; 不在思维方式、生活方式上来根本的调整,终是水火相激,而难以水火既济啊! 欲修大道,须抛掉虚荣心、自尊心之类的贡高我慢之心,此为修真第一要着。 大道不可混同世俗 有些人修炼大道,不在心地上做功夫,自以为“我的良心,大大的好”,将世俗的好人和真正的人,混同一谈。世俗的好人,当然是好的,不但未可厚非,且要大力提倡。但他和真正的人,即道德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专门利人、毫不利己的人,把握科学、明白四达的人,不是有天壤之别吗? 这种真正的人,是修炼大道的“特殊材料”。没有这种材料,便非“上根上器”,便非“上士”(四十一章)也。然而,人才难得啊!是以严新说,高功夫是师父找徒弟。又说,你德高了,可以遇到高功夫师父,否则当面相遇,也不认识。 等而下之,即使未达标,祗要他有做一个真正的人的愿望与决心,也是可当选之材。我想,如果老子见到了,也会拂着长须说道:孺子可教也。 对扪心自问良心很好的人们,不妨奉告他们:不同的层次,适合不同的尺度,要进入大道,便要舍弃世俗的标准,换上大道的标尺,而后,方有统一的标准,才有大道的共同语言。否则,南腔北调,谈之不拢。 我们却也于此理解了,为什么一些人不愿意读书明道,不愿意总结反省,不愿意接触心灵境界?为什么某些人随俗浮沉,因风而飘?为什么有些人大得于道之际,却言行唐突,难以捉摸?原来是心之作祟也!什么心?俗心、私心、妄心,三心共一心,拒不自觉地洗涤,自然有“心”栽花花不开了,自是背道而驰,何止十万八千里! 定乎其内 不徇于俗 “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庄子·逍遥遊篇》) 修道者的风格,要立于“独”,举世之人都赞誉他,而不感到劝勉;举世之人都非难他,而不感到沮丧。坚定于内外的分别,辨别于荣辱的境界,如此而已啊!他对于世俗,从来没有数数然汲汲追求呀! 一心定于大道,大道之外无余物。我既一切“唯道是从”,(二十章)何有于世俗的毁誉荣辱呢!读书明道,积德进道,历事证道,炼心合道,我之余生尽是道德为心、弘扬真经的自然历程,盖乃出于不得不然啊!是以虽然举世“誉之”、“非之”,我自无动于衷,而不劝不沮。因为,我定乎其内,心中唯道,而不逐乎其外,不徇于俗。于此内外的分际,坚定不移;同时,明辨荣辱的境界,而守道不惑,止步不涉。 我们应以此为镜,立以存照,而于世俗,不汲汲乎热衷追求,下一番斩截决断功夫,这是修炼成败进退的分野。 贵有高度 人生原自有高度。 那些并不得天独厚的凡夫俗子,本着一颗朴素自然的心,行着一种本性本能的事,却往往为常人深叹:难能可贵,自惭不如。 究之,这些人,何曾考虑到什么高度?什么价值?更不曾计较到什么得失?他们祗是想其当然,行其自然,咸其自然罢了! 无意之中,超凡脱俗,令世人心折叹服,震慑身心,乃其人生未昧本来,未失却原有自然之高度,未曾沉溺于世俗之染污,未沉沦于世俗名利的漩涡啊! 此是“原人”的自然朴素,亦即真正意义上的“我行我素”。 我者,原人也,人生原自有高度也。行者,我之素朴也。此自然朴素,即我人生之素养也,而我行之有素矣。 它是天德——自然之德的显现流露,是出乎人们天生的本性,是自发的,亦是传承有自的,即先天的根器(德)和后天的素养(德)相结合的结果。 这些人,若接触了大道,便可点石成金,一步登天,比世人常人少却许多曲折困顿,少掉许多纷争与险阻,以其心路本来平坦啊!然而,同样不例外的,大道是千里之行,祗可勤行苦战成大器的。 但是,大道不停留于人生原来自有之高度。若是停留了,便犯了崇拜自发性的错误。人生需要升华,升华者,大道之高度也,亦即步上大道的崭新境界。 如无此升华,未能步入大道新境,却始终于大道门外,逡巡徘徊,彷徨四顾,满足于时时分享道的妙乐甜味,陶醉于恍惚窈冥的气功态,沉迷于追求妙用无穷、世人侧目的高功异能,而紧闭自我心灵之门户,将私妄昧捂得紧紧的,舍不得透露真心真意真爱,其实在大道场里,气功态中,在世俗相中,都已赤裸裸地暴露无遗了,不过,只少了一点自知之明,反执着假丑恶为真善美罢了!可怜复可笑!当其所满足、所陶醉、所沉迷的,一旦未能如愿以遂之时,一旦和进展神速者相较,自感望尘莫及,瞠乎其后之际,便又幡然醒悟,深感大失所望,自卑之心油然而生,自失于道之感不期然而降,孰知此时,已离道万里乎? 大道的高度,乃人生自自发而迷误,自迷误而自觉,更进而由自觉而自由。自由者,乃是对大道之常——根本规律、真正境界的认识与把握也。这是人生的扬弃,即否定之否定的历程,亦即老子“复归”之本意。复归,不是单纯的复旧归还,是在大道的高度上的“复归”,是正——反——合的体现。 “唉!我只想炼炼功,治治病,健健身,如果有些功能,已属万幸了!何曾想到什么修道?要积什么大德?更何曾料到如此者般地要求明心反俗?难啊!我做不到!我也没有准备去做!”噫!自来修炼之日起,无时无刻不在听着“高调”,听着有大道信息,可以洗除病气,促进身体健康,倒也是一个享受,确是实有其得的。但是,“高调”虽然入耳,听听可以,却难以入心啊!听来总觉得怪怪的,仿佛天外谈天,那么遥远,那样渺茫!又帮得了我什么? 对于只知气功,不识大道的人,无可奉告。只是还应提醒一句:于你身上所显现的一切,所感受的一切,无论是多年沉疴愈于一旦,难得的功能激发于一时,或开始有了为人治病的功夫等等,无不是来之于大道的。饮水不思源,受益于大道而又不承认,到头来必然骤退,骤得易骤失,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也。到那个时刻,夫复何尤?祗怪你俗心昧道啊! 是啊!大道,只有高调,何有低调?大道的曲调,本无高低之别。俗人视之以高,乃高矣;俗人视之以怪,遂怪矣!美其名曰高调,不过是遁词而已。换言之,即不合时宜,不切我用也。须知时宜并非都宜,所以尤须重视精神文明的建设,不可一味偏于物质文明;须知切用并非确切,比如你今天之念念不忘、梦寐以求之者,有多少不是世俗的名利情爱?心中能有几许是大道的“余地”?何去何从,重新抉择! 重读《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有感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杜甫晚年的穷愁潦倒,艰难困苦,无以复加矣!蜗居低矮的茅屋,萧杀秋风卷重茅,布衾铁冷,又被娇儿踏裂,床头脚尾雨沾湿,年老衰弱的杜甫,长夜难眠。此情此境,诚是人世间的悲惨世界,遭受精神的无上苦厄啊! 然而,他无小人之常戚戚,独怀深沉广阔的时代忧患意识,心胸回荡着的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即使有朝一日,“眼前突兀见此屋”了,也不求分我一杯羹,“后天下之乐而乐”,而是“吾欲独异于人”,(二十章)发此惊天地、泣鬼神、垂青史、烁今古的宏愿:“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愿以一己受无尽苦厄灾难,以至于冻死,于心亦足矣!此正老子之圣人甘处众人之所恶,愿受天下之垢与不祥的崇高心态和慈爱胸怀啊!此是杜甫之所以成为杜甫啊!修炼大道,欲期大成,臻于真人、圣人的大道境界,须向杜甫学习,庶几合道有望。 否则,纵横驰骋于心地,唯是“我”字,沉迷陶醉于昼夜,唯是“欲”字,尽管理由十分充足,尽可理直气壮,但是终不能跳出小我私我妄我的藩篱,不足以语乎人世间的仁人志士,遑论乎大道玄德哉!咦!渺乎其小也。不废长江千古流,尔曹身与名俱灭。 孟子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因此,“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孟子·告子》) 此“祸兮,福之所倚”(五十八章)也。 此“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也。 “对于浅薄浮躁的人,艰难困苦会使之放弃理想和抱负,然而对于沉稳坚毅的人,艰难困苦反而会激发其志气,坚定其信心。”(莫砺峰《杜甫评传》) 修炼大道,没有伟大的理想,非凡的抱负,顽强的意志,坚韧的毅力,超拔的智慧,健全的体魄,贞诚的同志,欲探索天人科学,弘扬中华大道,是不可能如愿以遂的啊!此数者,又是相互为用,缺一不可的呀!然而,即此数者,除同志之外,俱是就修道者之主体因素来说,其尤要者,如何“闻道”而得其真传?诚风云之际会,时势之自然,尚有国泰民安的国家气运、世界潮流、历史趋势之必然,凡此俱为其客观之因素也。主客合一,天人合一,时不再来,机不可失啊! 重读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感慨殊深。此歌,我于十五岁念初三时,曾为之今译。兹录原文,以供同志共赏,并志所感,以期共勉。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夷道若颣”,(四十一章)不可“好径”,不可眩惑于“不信”之“美言”,尤其玄鉴不要于麻痹大意之际,放松了涤除功夫,不知不觉中暗昧了,失其清亮朗彻,于是本来坚定的“道信”,却又“信不足焉,有不信”;(十七章)本来心心相印,心有灵犀一点通,却暗添隔膜;本来肝胆相照,切磋琢磨的“道情”,却被一丝俗情所障碍。究其实质,正乃松懈了自我革命的要求,放松了对私妄昧的警觉性与敏锐观察,尤是动摇了对大道信息的“信”与“严”,“外魔”乃趁机而入矣。它之所以能“入”,也正是涤除未能“无疵”,缘于此“疵”之潜藏心灵底处,于是“内魔”(时或表现为顾虑、疑虑、忧虑——“三虑”作祟,乃离道之反动力也),于我——修真之士,或忘于“不可怠慢,不可松懈”的教诲之际,遂为外魔所乘,而沆瀣一气矣!此老子谆谆告诫:“慎终若始,则无败事矣”,(六十四章)而“人之所畏,亦不可不畏”(二十章)也。 戒慎恐惧啊!于其不闻不睹之际,尤须惊觉乎“感觉”之不可凭,“感性”之不可信,“流言”之不可从。 戒慎恐惧啊!于其“和其光,同其尘”(五十六章)以道化俗之际,尤须坚持唯道是从,舍己从道,道德为心。 虚其心 弱其志 欲“虚其心”,先“弱其志”,(三章)自我之“志”刚强灭裂,四自(自是、自见、自矜、自伐)盘踞,乃大道之绝缘体也,是谓道不远人,人自远道啊! 弱系动词,用心着意而弱之,弱去一切有碍于道心的私妄昧之志。凡是须虚之处,必先弱之,不弱不虚。反之,不虚不弱,虚之与弱,相互为用,齐奏其功。凡是世俗一切名缰利锁、酒色财气、高级消费与享受,俗人之所宝的,均须弱之又弱,以至于虚也。因此,弱至一定程度,其志淡泊,此弱又是形容词。真正其志弱了,达到“弱志”,则是名词矣。 弱志,却又不弱,俗志弱时道志浓,何弱之有?薄弱之中有坚强,道心坚固也。 一“虚”一“弱”,兼此三义,不可不知,必须力行。 “虚其心”者,俗心须虚也。 虚系动词,用心着意而虚之,虚去一切有碍于道心的私妄昧,其核心是利己主义,由此而派生的种种私情、私见(偏见、成见、妄见)、私想(幻想、梦想、妄想)、私利、私习、私性和扩而大之的俗情、俗见、俗想(俗思俗虑)、俗利、俗习、俗性等等,俨然庞大之私妄昧的体系,自根本的立场、人生观、世界观、宇宙观、认识论、(思维定势)方法论到个人的气质、心性、情感、性格、气机、气魄、习惯、人际关系等等无不包容在内,凡是有违于公正明之道心的,均须自觉地严肃地不懈地涤除之,以期“玄鉴”“无疵”。(十章)到此地步,其心虚矣,此虚又是形容词,形容其心之虚。然后是谓“虚心”,乃是名词,是为修炼的主要标志。 虚心,却又不虚,俗心虚处道来居,何虚之有?虚无之中有真实,道心自在也。 虚也,弱也,均是损的妙用,不损何虚何弱之有?唯损之又损,方能虚之又虚,弱之又弱啊! 其心之虚之弱,俱是“涤除玄鉴”(十章)功夫的根本要求,而后“致虚极,守静笃”,可以归根复命,而深根固柢、长生久视;可以“知常曰明”,(十六章)“知和曰常”,(五十五章)而真知大道,常明常和,永处公正明的道境之中;可以玄鉴无疵,心灵朗照,天人一体,混沌万物,观妙观徼,而明白四达,行于大道安平泰;可以道德为心,唯道是从,扩展自身之真而道化天下、道化宇宙,完成以身弘道的历史使命矣! 于是乎!其人之一生也,从诗化、道化而真化,自人生的永恒而实现永恒的人生,“不失其所者,久也”,“死而不亡者,寿也”,(三十三章)与道合真,得无上的正等正觉,共道长久,是为人生之究竟啊! 最强的焊接 最薄弱的环节,须最强的焊接。此焊接处,便最不易断裂了。性格之弱点,亦复如是。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决不是效李逵之赤膊上阵,乃有道以莅之,有术以御之啊! 治心为本 心是君主之官,老子说:“心使气曰强。”(五十五章)心君能够正确地指挥元气,才是真正的强者。 治心,使心正,心平,心慈,如是就气顺,气柔,气和,这是治病的根本所在。 治心,要去掉世俗的是非利害,一切“淡”以处之;私利,更要及时畏避,唯恐不及,所谓俗心死,道心生;妄心灭,真心现。 俗心不死,真神不活,古人说“心死神活”,即是此意。“心死”,是世俗私妄之心死了,不可复生,不是没有心了,而是换了一个“心”,心灵经过清洗涤除,没有了世俗的染污,一私不着,一尘不染,人生本来的赤子之心,于是自然显现,无障碍,无蒙蔽,无尘垢,天真活泼。一身之主,神明之官——心,方能英明有道,正确地修炼大道,正确地律己处世,还有什么病的难治?还怕什么事的不成?此时此际,他是真正的强者。 因此,老子教人“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无私欤,故能成其私”,“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七章)透彻认识这个道理,是为“知常”,把握大道的根本规律。照此办理,无往不利,无攻不克,是以治心为上,治病为次。 常人未有身病而心不病的,“心生病生”。身病的产生,多由于心病。《黄帝内经》说:“以妄为常”,(《上古天真论篇》)岂非心病然后百病丛生? 治心是治病、治身、治世的根本。 治心,莫要于“少私寡欲,见素抱朴”。(十九章)果能如是,精气神自然充沛,形神自然俱妙。 治心,收其外放奔竞之心,复归于自然之大道,胸怀宽广如溪谷,如江海,有大智慧,然后于世俗之利害,方能如聋似哑,如盲似痴,即大智若愚,更进而大道若愚。炼此“愚”字,是治心、养心、炼心的妙着,亦是最佳境界。 心君泰定,“故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五十六章)世俗一切的亲疏、利害、贵贱,都影响不了于我,作用不了于我。 此时此际之我,乃是“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二十五章)“四大”之一的“我”。此我,是真我,是大我,是大道的我,是人生真善美的我。 于是乎!疾病也好,灾难也好,种种烦恼与疙瘩也好,唯是“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五十七章)我但无为、好静、无事、无欲,而人民百姓就会自化、自正、自富、自朴。 治心如是,治身如是,治世如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处理烦恼有妙法 “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六十八章)对待一切矛盾、烦恼,固应如是,但尚非上士。 上士是“玄同一切”,外物无扰于我,我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事来则照,照亦无所动于我之道心,事去则灭,不留下一丝丝痕迹,我自若“愚”,且愚不可及也,我愚人之心也哉!她说她的,要生闷气,生了也好,无妨。听之不闻,视之不见,“道恒无名”,(三十二章)“明白四达,能无知乎?”(十章)此中,你之“知”尚在起作用,不过是“不理”而已,不理于外,实质已理于内了,进一步内亦不理。乌云遮不住明月,何愁晴转阴,即是飘风暴雨,亦是不可久啊!许多事,须“冷”处理,亦可以不理理之,无为乃最善之为也。 生命属于谁 生命属于谁? 面对这个问题,你将如何作答? 有人说,生命祗属于我,自己可以任意处理。 不,不对!若生命祗属于你自己,那么生命从何而来?生命的价值又何在? 有人说,生命主要属于父母、家庭。 不,不对!祗有父母、家庭,他们怎样养育了你? 有人说,生命根本属于民族,属于国家,属于人类, 有人说,生命属于宇宙,属于大道。 于是有独善其身的小人, 于是有名垂青史的民族英雄, 于是有一心为众的默默奉献者, 于是有“我是世界公民”的马克思, 于是有“以百姓之心为心”(四十九章)的老子, 于是有以生命和心灵探索、弘扬大道科学的许多修真之士。 无知是真知 无欲乃大欲 纵观《老子》五千言,何处无知无欲?复归于婴儿,非单纯的崇拜婴儿的无知无欲,乃明心见性,返其天德,一是心灵的净化,一是身体的净化。 心灵净化,自“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严乎正妄之途,而后“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十六章)岂无知无欲乎?乃极为高超的大道境界,阅《大道哲学奥妙无穷》一文,参阅《老子传真》十六章之解,便可了然矣。 身体净化,自“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五十五章)以至乎精之至、和之至,岂是初生之婴儿乎?于是,乃显现人为“四大”(二十五章)之一,其灵能自然迸发,而有种种惊世骇俗的神奇功能,是大道力量的显现也。 由此可知,老子是最积极最正确最有为的,而且务在取得客观情况所允许范围的最大效果,即使“无为”,(六十三章)也是“为无为”,以无为为之,而至于无为无不为;即使无欲,也是“欲无欲”,以无欲欲之,而至于无欲无不欲。老子的无不为、无不欲,乃是道莅天下,道溥天下也。 我们道德为心扬真经,道化宇宙为己任,岂无为无知无欲?乃最大之为,最高之知,最超之欲也! 无知无欲者,无去俗人之知欲也,非无大道真我的知欲也,不可不知,不可不辨。此为诸多古今修炼者的重大盲区与误区。 抗住干扰 要抗干扰,无论有形的无形的干扰,无论外来的自身的干扰,尤其值得严重警惕的是,自身的无形的潜在的干扰。 宠辱不惊,何惧乎突如其来之责难、非难? 真人的风格,自甘处恶,自愿受垢与不祥,而一切世俗的贵贱、利害、得失、是非固无所动于衷矣!有何宠辱之可惊?我既珞珞若石矣,岂肯自处若玉呢!我以卑贱、柔弱为人生的基本啊! 此是抗干扰的最强剂。 此是在俗,也要把握自己,方显修道之功效。 公·私 “私者,乱天下者也。”(《管子·心术》) 治国经世如是,治身待物亦莫不如是。 诸多修炼大道的人,或迷或误,或退或离,甚至或出偏,或旧病复发,或身入邪途险区,或沦于“不道,早已”,(三十章)皆缘此心中一“私”字作祟啊! 一个人要公而无私,是很难的,要历经艰苦煅炼,艰难磨难,而且时时自警自惕,以道自律,方有“涤除玄鉴”(十章)而无疵之日。此时此际,正是修道证真成大器之机也。 常人修炼大道,每欲师其成心以自用,总爱私意揣度,而心中窃窃然自喜,美其名曰:“微妙在心。”却不愿认认真真、严严格格地解剖一番,审察其心之果是道心与否,抑或乃私心蒙蔽而不自觉,实乃一个“危候”的倚伏啊!说到底,你究竟炼的是什么功?修的是什么道呢? 此种人,常常埋怨我已修炼颇久了,何以进展迟缓,治病只是略有好转,亦无些许可以称道的功能呢?于是乎!不免口嗫嚅而细语,脚趑趄而欲行,心怨怼而不平矣!叹怨自身难得“真传一句话”,仿佛气机不由使令,……“私”,乱其心机矣!其气机,其生机,其丹机,能不随之昏乱污浊吗? 良方妙药一帖是:“公则天下平矣,平得于公”,“其得之以公,其失之必以偏”。(《吕氏春秋·贵公》) 公者,天下之达道,“大道甚夷”(五十三章)啊! “阴阳之和,不长一类;甘霖时雨,不私一物;万民之主,不阿一人。”(《吕氏春秋·贵公》)何等的公正明啊!大道之本性本色呀!诚然如是,乃“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三十五章)矣。 “读得书来,口会说,笔会做(写),都不济事;须是身上行出,才算学问。” “心上思过,口上讲过,书上见过,都不得力,临事时,依旧是所习者出。” “规劝功过,尽有无穷道德,不如大家共行一道之为真也。” 颜习斋的话,多么中肯,切中时病,的是妙药,服之即可应手回春。 要化个性为道性,转俗我为真我,踏踏实实地修道有成,须是“身体力行”以致之,此“大家共行一道之为真也”,而旧日的习见习性,唯有于此“从身上习过”,方能得力改易。 常人“所患能知而不能行者,非真知也。真知,则无不能行矣”。(谭嗣同《仁学》) 修真须求真,求真须知真,真知须真行,真行有真德。 道中人·俗中人 人可大分为二:道中人与俗中人。 道中人,身在道中,他的一心一意,一举一动,一呼一吸,一睡一醒,一饮一食,一来一往,无非道也。古人说: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者,非道也。 道中人,一分一秒,不离于道,他生活于道中,在道海中,游泳自如,快乐自得。他不仅心定于道,而是心中唯道,“心中无一物,唯有大道存”。他的人生宗旨,已经真诚信仰大道,自觉地“为学日益”,(四十八章)如饥似渴地从“一本正经”中吸取生命养分,辛勤地以“道德为心”,坚强地实现自我人生的道化,且要道化家庭,道化一切。 道中人,以道修身,以道养心,心化于道,洗心革面,焕发青春,脱胎换骨,焕然新人,洗髓伐毛,表里若一,从心灵到身体,从气质到性格,从识神到元神,从后天到先天,凡我身心所有一切,莫不偕化于道,尤是难移之本性,亦升华于道,煅炼成为“道性”,其灵能从潜藏而迸发,从低微而含养宏大,绝然迥异凡俗,身心无一毫之俗气俗味,祗有道气道味,是为完全的真纯的高尚的道中人,是为宇宙中“四大”(二十五章)之一的万物之灵的道中人。 人生如斯,得大道之真谛,成为得道之真人矣,其思其言其行,莫非道也,莫非弘扬大道科学也。老子说:“不失其所者,久也;死而不亡者,寿也。”(三十三章)是为“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五十九章)也。 人生如斯,实现人生之真实价值矣,是为究竟,复能同道者时相过从,共弘大道,心心相印,息息相关,相处于道,又相忘于道,如鱼之相忘于江湖,不识老之已至,不知岁月之流转,相忘于道海,何乐之有?至乐无乐啊! 俗中人,身在俗中,上下表里无处不俗,俗心俗身,俗气氤氲,俗味郁浓,俗不可耐,佛学所谓芸芸众生,无边苦海者是。老子说:“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五十八章)以俗传俗,以俗养俗,俗俗相传,何止千万年矣! 俗中人,亦可大分为二,一是盲目于俗,不自觉其俗,不以俗为苦,而以俗为乐;不以俗为耻,而以俗为荣,复又以俗欺俗,“宁我负人,毋人负我”,以其察察的萤火之明,而欲令大众受其坑蒙侵害,正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一是不满于俗,亟欲脱于俗,献身于有益人类的革命事业、科学事业,以至信仰事业,皆思有以救世化俗也。此即“上士”(四十一章)也,纵然为数不多,却是难能可贵的特殊材料,一旦得闻大道,即勤而行之,自强自胜,而向道中人跃升。 俗中人,不改其俗,自甘其俗,即使因疾病的久困,而求治于道,由于某种之机遇,而得以“误入”道门之时,纵然身心遭逢大道,体验大道的妙味,解脱病魔,甚至激发了某些功能,亦口口大道,津津乐道;然而,其内心世界,其心灵王国,依然故我,俗眼观道,俗心待道,以俗谋道,既从道中谋其私利,顽强地以道为我服务,不惜以之为超级商品,争名竞利,随俗所用,唯俗是施,又以俗化道,将道场变为俗场,变化大道清静纯洁、神圣玄妙的气味,而为世俗浓重浊秽、尔虞我诈的气味。岂知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可笑蜉蝣撼大树,不自量力也。但是,这也是俗中人之所必然,乃是出自其命运的不得不然啊! 他们是受害者,为利己主义这只猛虎所害,却又“为虎作伥”,自害且又害人不浅。如此俗俗相残何时了!是以世界有识之士,聚会一堂,写就了《温哥华宣言》,宣布利己主义是人类祸害的根源。这等俗中人,不是到了听从正告,从俗中走出来的时候吗? 道中人与俗中人,并未截然分开,其中有广阔的中间地带,乃是闻道之“中士”“若存若亡”(四十一章)的活动空间。当其或存也,进入大道之场所,俨然以道中人自居矣,信誓旦旦,矢志不二,有心殷勤于大道科学;当其或亡也,转身而走,不告而别,辗转流浪于俗,俗态复萌,甚至比俗尤俗,俗得出人头地,乃又深深沉湎于世俗中,以俗自缚,以俗自惑,以俗自贱,而痛苦地挣扎,而困惑地张望,而徒劳地修炼,而无望地为心魔所障,而必然地为病魔所困,而迷惘,而沉沦。 此中之分野,只在公之与私,妄之与正,明之与昧,科学与迷信的分水岭、试金石,亦正在此。 立志 无志不立,无志不果。 立志高超远大者,自有艰苦卓绝之毅力,而后可期冲决一切私妄习见的层层束缚,以臻于卓越超远的境界,种道得道也。 立志低微卑小者,自是懦弱猥屑而乏力,欲期其小有成果,也是可望而不可及,遑论其它?种失得失也。 欲修真证道者,须自“上士”(四十一章)立大志始,而后勤而行之,朝夕不辍,且超然于纷纭世俗之上,洗净一身尘俗气,不留一丝私妄心,方可冀完其大道千里之行,而成大器,陶铸自我成真人;复须自“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五十四章)的真人始,更立超迈绝伦之大志,无我、无功、无名,虚无清静,唯道德为心,唯百姓为心,唯大道是从,唯道化宇宙,方可一无所修而真修,一无所为而真为,一无所得而真得,不期其然而自然,而臻于大道的圣人境界矣。 无修、无为、无得者,我之本性——玄德如是也。无意于修于为于得,而其自修自为自得者,咸其自然也。真修、真为、真得者,出之于自我本性之自然,亦其所不得不然也。 此鲲之化鹏,水击三千里,一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其翼若垂天之云,其志乃乘海运以图南,逍遥于宇宙之无穷,以快吾志也。 蝉也,鸠也,晏也,不自觉其卑微渺小,而傲然笑之,亦太不自量矣!岂非徒然贻笑于大方之家乎!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自身根器——先天素质及后天修为之所局限,是以朝菌不知晦朔,寒蝉不识春秋,亦何怪之有?唯其如是,故“中士”之所以于道不得不“若存若亡”,而“下士”亦唯“大笑之”。(四十一章)若“下士”之不笑,不足以为道矣! 它们的分野,正在于自身的局限,且复划地为牢,自我封闭于一曲之地,纵有大道之神妙可化,亦难以传受化育之。 此乃反中所以见正啊! 志 立志高迈,识达深远,戒律精严,道德昭著。 虚心净虑,勤求道要,明心洁志,自能知之。 道贯天人,德参造化;天假良缘,默参玄功。 精炼金丹,相互印证,泄尽天机,传世度人。 修真者戒 “修真之士,宜内养纯一,外应以天行,方得全其真也。”(肖天石)内养纯一不杂之大道,外应以天道自然之运行,如是修真而得全其真矣。 肖天石指出: “自是自见者,不可学道; 自高自傲者,不可求道; 自信自恃者,不可问道; 自大自足者,不可向道; 众生知见,不可入道; 畏渐喜顿,不可修道; 枯坐冥想,不可见道; 泥文执意,不可悟道; 有始无终,不可缘道; 一曝十寒,不可为道; 保命恋命,不可希道; 守铅执汞,不可成道; 心迷性乱,不可证道; 不离生死,不可得道。” 此是经验中语,足为修真者戒,故录之以为他山之石。 用大道来审视 天无绝人之路,人有回天之力。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其矛盾重重,内外交困,绞在一块,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放下”即“是”,“难舍”即“非”。抓得起,放得下,我乃自如,主动在握,唯清唯静,亦超亦脱,无尘无垢,主人翁“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不欲以静”,(三十七章)没有一己之欲念欲愿,没有一己之爱憎是非,没有一己之利益判断,舍我以从道,执着乎大道,一切矛盾,一切困惑,一切疑难,一切是非,均放置到大道的天平上,恰当其位,用大道来审视,来明辨,来裁判,而求其“善”与“不善”,以为我进道之“师”、“资”,既以我心献大道矣,既以大道为我人生之唯一内容矣,自是惟此“要妙”之是求,而畏避那“虽智大迷”(二十七章)的盲区、误区与险区。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当其荆棘遍野,路渺难明,举头天苍苍,低头野茫茫之际,切勿让“疑”字作怪,尤不可“虑”之横生,心君若昏乱,行步自迟疑。祗宜于其相反之时,察其相成之机;于其危难之时,见其幸福之倚。知机其神乎?其未兆易谋也。失时失势,坐失良机矣,未能“见小曰明”(五十二章)也。 亟宜奋起直追,把握大道之明镜,以“反观内照”,即可当下明白,心中了了,脱出困境,心君泰定,主明而十二官听令,复其大道千里之行矣! 道 有志修道,不假外求,何须旁骛,反身以诚。 诚笃好道,必恭必敬,身体力行,始终不渝。 洗心服道,积德炼丹,性命双修,形神俱妙。 运神独知,独断其行,独立不改,唯道是从。 匹夫结志,固如磐石,所以明道,非以为己。 孤不滥交,高不污下,廉不苟取,耻不妄为。 慎终若始,唯施是畏,莫踬于山,易踬于垤。 悟道 (一) 悟道见心。既悟乎道,必见于心。既见乎心,必现于行。 前者,为心之“德”;后者,乃身之“德”。 心身俱德,是为悟道;缺一不可,缺一不真。 悟道忘我。既悟乎道,必忘于我。既忘乎我,乃见于道。我之不忘,何悟于道? 舍此言悟,乃是邪悟。悟而入邪,不道早已。 (二) 道德相根,虚无寂寞处,皆是大道的妙境。 道德相生,自然无为处,皆是大道的化境。 道德为心,日常生活处,皆是大道的圣境。 (三) 心心相印,息息相通,灵气往来,不可窒塞,动静言默,行住坐卧,无时非妙。 心灵必正、必虚、必静,方能体悟大道的微妙玄通,方得体证天人合一的难传之秘。 (四) 道胜于情,情必归道,是谓道情。 道情相融,德自生焉,理所自然。 悟之于此,破竹建瓴;此处若迷,终隔一膜。 尘心不善须灭尽 (一) “何为不善心? 一切境上起无明悭贪嫉妒财色,种种计较意念,生灭不停,被此业障旧来熟境,朦昧真源,不得解脱,要除灭尽,即见自性。”(《谭长真语录》) 尘心涤净,无丝毫疵瑕垢污,玄鉴朗照,无物不明,来则应之,去亦不留,我自如如,自由自在。 (二) “心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自然之理。”(《丹阳真人语录》) 尘俗之心死去,元神自然生活;阳光朗照全身,阴霾自然潜消。 (三) “身中之气不可散,心中之神不可昧。”(《丹阳真人语录》) “心没攀缘神彩秀,气无凝滞性灵圆。”(马丹阳《金玉集》) 修真常坦荡,虚伪生隔膜。 人生汩没于名利,大耗其真气,如何涵养性命?且莫谈天人合一。 尘心绝净,无染无着,心体湛然,灵通神妙。 炼心 “修行治心为重,既明损益,把世人一切所行事,心上都颠倒行过,则身之中亦自随之,百骸自理,性自止,息自调,命自固,去仙道不远。”(尹志平《北游录》) “心平则神定,神定则精凝,精凝则气和,啐然发于面,发于四肢,无非自然。盖初从心地平常为本故也。此在乎己者,固不可不尽。”(尹志平《北游录》) 心不平静,尘念滚滚,俗情牵扯,气息难宁,遑遑然不可终日矣,求其为平安过日的俗人尚不可得,还妄谈什么修道! 朝夕应付尘缘俗事不了,何时落实读书明道?何暇实践积德炼心?时间都排不上队,搭不了末班车,却欲在大道中希求一番,真是痴人枉说梦! 心猿意马拴不住,恋情逐利心无主,如此好于外物,随境生心,无论美恶,皆适于邪矣,何道之有?何德之积? 私欲重重,旧习般般,如何杀透重围,解脱层层的束缚,闯过道道之险关,此修道炼心须大自觉大勇气也。 入世炼心,俗事炼心,尘浪翻滚,千锤百炼,破迷证悟,解蔽修真,苦学力行,道心自固。妙在人爱处我不爱,人争时我不争,吾欲独异,乐守其“愚”。 心应万事万物,不着尘事尘物,我能转事转物,不为事牵物役,了脱私利俗情,心地逍遥自在,这是清净自心内道场。休起狐疑心,休生糊涂想,一心定于大道,纤毫尘念不起,方是真人境界。 将积习迷情,最难割舍的私妄,一一涤除干净了,心虚道自来居,不求道而自得。尘心顿歇,俗虑顿消,豁然贯通,何等逍遥! 拨尽邪念之迷雾,显现心月的本色,于是心月共明月齐辉,朗照天下万物。 一切世间事,皆须以道处,视为修道之课题,视为信道之考验,视为人生革命之战场,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戒慎于其不闻不睹之际,自然德积道就。 积功累德,功德既至,以德合道,以德进道,以德蓄道,德行自有德力,道乃自得,何俟于求?求之不得,有心于术,适见私妄,水中捞月啊! 道幽冥难见,其可见者德也。修道落到实处便是积德,真实积德之厚,然后自知道味。 在尘境俗事中炼心,方显真境界; 于日常平实里修真,的是无上法。 心中有道,行住坐卧语默动静莫非大道也。 心中无道,处世待人日常生活无一是处矣。 德行炼心升道梯,积德合道蓄水池;心田荆棘自剪除,玄鉴无疵真师度。 道心不动,宠辱不惊,顺境不喜,逆境不忧,心中唯道,境不着心。 于世无私,临事无妄,做明白人,蕴德修道。于是乎!“体若虚空,表里莹澈,不牵不挂,万尘不染,辉辉晃晃,照应无方。”(王志谨《盘山录》) 直指人心,涤除玄鉴,知常明道,无私积德; 心住于道,何往不正,心溶于道,何攻不克? 谁改造谁? 谁改造谁?是人生的关键转折,是灵魂深处的解放运动,是生死搏斗的最后关头,以大道科学来迁就旧我、私我、小我,即以道合我,其不合于我的一切,坚决弃之,于是一心唯私,一身证私,不但似中士之若存若亡,实在更丑恶于闻道而大笑之的下士,以其更充满贪婪性、虚伪性、丑恶性也。 将许多私妄昧的顽固表现,自离于道的严重错误,归之于未将《道德经》化之于心,未转变原有之思维,仿佛有其合理性。然而,它却经不住“推敲”。变也,化也,是长期的历程,难道一有机会,一有土壤,便私心自用,私意澎湃,私情作祟,尚有变化于心、转我之思的时日吗?推其究竟,心中横塞着私妄昧,乃大道的绝缘体,如何可变可化呢! 老子说无身无私,何以不能言下顿悟,付之于行?其根本是个我的素质(品质品德)之卑劣,而又不甘心情愿地去“虚其心”(三章)承受大道呀! 正心·诚意 (一) “欲修其真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大学》) 致其大道之真知,其意诚矣,而后,其心可正矣! 由此可见,先有真知,而后有真意;先有真意,而后有正心;先有正心,而后有真身——“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五十四章)是谓真人之身。 这是自其正者来说,反之,到了真身之际,其“德”乃真,唯真行悟真知啊!否则,知是一套,行又是另一套,何真之有?自是谈不上什么正心诚意致知了。 (二) 修炼大道,其易与难,端在心术的正与不正。 凡是正其心态,诚其意志的,无有不成,而成于其所当成,纵然先天不足,亦可藉后天努力来补救。 警惕人欲险 “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罗大经《鹤林玉露》) 人欲者,俗人之欲也。 一是未脱乎动物界,而具动物性的自然之欲; 一是未脱乎利己主义,而具小人的私妄昧之欲。 其险也,岌岌乎危哉!多少人因此而误却平生。 因此,“人心惟危”。(《书·大禹谟》)人心之所以惟危,由乎“人欲险”也。“人心易私而难公,故危”。 欲修炼大道大成的人,戒慎恐惧啊!世俗的人心人欲,其本质乃私心私情私利啊!无论它怎样幻化万千,美其名曰“自尊心”,曰“同情心”,曰“慈爱心”,等等之类,五花八门,一揽子都是利己主义的货色,都是从属于私妄昧大家庭的东西,乃害道败德的莫大魔障,惟误惟危,不可任性从俗而误了平生呀! 抱俗不可医 黄庭坚说:“士大夫处世,可以百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医也。”(《论书》) 试看今日修炼大道的人,比比皆是抱俗不放,而于道中随意索取,其所宗奉的是:拿来主义,健康,拿来;功能,拿来;名利,拿来;幸福,拿来!凡是我所羡慕的、所企望的,左一个拿来,右一个拿来,执着得很,顽强得很。这等人士,即使大道给予了很多,他亦“虚心”得很,从来是不会心满意足的,一个劲地予取予求。 若是涉及读书,涉及炼心,涉及积德,那就你对勿住我,为什么要强我所难呢?应让我自觉自愿呀!这个纪律,那个要求,还要批评指责,岂不“严有余,慈不足”吗?一时间,大道场几沦为世俗场了,人以群聚,俗气相投,俗味相品,仿佛市井妇女老人,叽叽喳喳,这个不顺心,那个看不惯,“极端民主”与“自由主义”飞扬跋扈,三三两两,自行其是,自得其意,曾不知大道为何物! 直到私妄昧的个性,鼓动骄娇两只翅膀,乘着邪风狂飞乱舞,背道而驰,终由于“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七十三章)“不知常,妄作,凶”,(十六章)而自尝苦果、恶果之际,却依然心有余怨,大道为什么如此无情,不肯多多原谅包容呢? 道是无情却有情,当头三棒喝,乃是大道的真情。 是时候了,该悬崖勒马了! 这里没有私妄昧大肆放纵的广阔空间; 这里不是投机家的乐园; 这里不是俗人的极乐世界,抱着俗心俗见俗情俗习俗性,拒绝自我革命的俗人,是与道格格不入的; 这里没有俗人小人立足的余地,“俗不可医”也,与其悔不当初,食言自肥,何不趁早见机一溜了之? 同道同志们! 警惕啊!当你怀着一颗什么“良心”大大同情俗人的妄见胡为之时,要看看自己是否也掉入私俗的陷阱,也让俗气在自己心田大大萌发起来? 警惕啊!不要再以俗引俗,以俗印俗,沆瀣一气了! 理事们啊!珍惜吧!自豪吧! 人生有幸而修道,有幸而弘道,让我们全心全意地理大道之事,建大道之业,让中华上古流传下来的大道科学,古为今用,促进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促进人类走向和谐、幸福。 难道我们人生的价值和升华,不在于斯吗? 难道它不值得为之奉献全部生命和心灵吗? 咄咄怪事,竟然有的理事,不愿读书,不愿洗心,不愿革自己私妄昧的命,不愿老老实实地学习,却专心一志地强调什么我的自尊心,我的同情心,时时都是我见、我思、我情、我行,另搞一套,顽强地搞大道世俗化、庸俗化,反其道而行之,多么狂妄!多么盲目!多么危险! 这是前此私妄昧对公正明挑战的继续与深化; 这是前此俗与道对抗的继续与深化! 任凭黑风激起凶恶的浊浪,任凭一片乌云来遮蔽明月,任凭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任凭流言与俗气弥漫,都挡不住大道的历史潮流,挟其雷霆万钧之力,沸腾澎湃,冲决而下,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不要沦为匆匆来去的过客,不要沦为身与名俱灭的小人! 回头是岸啊!赶快坚决站到大道上来,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坚定走“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四十八章)的金光大道,自觉地把握自己的命运。 树立三心 过好三关 欲修炼大道,得以祛病健身,消灾免难,成功遂事,进而把握自我人生的命运,进而修之于家,全家受益,……这种愿望和要求,自然是合理的。不但未可厚非,且须予以充分的肯定。 祗是当其日进于道之际,又复扩充他的心胸,开阔他的眼界,不断地提升他的道德自觉,从而认识人生的真价值所在,坚定地走在大道上。 于此历程中,首须过好决心关。 其心不决,一事无成,何论修炼大道,更谈不上修真两字了。 没有决心的人,不愿痛下决心的人,你来大道场中,想干什么?旅游观光吗?匆匆过客也。猎奇取宝吗?痴心妄想也。投机取巧吗?弄巧反拙也。一本万利吗?找错了地方。 碰碰运气找机遇吗?竹篮子打不得水啊!是以三心两意的人,心猿意马的人,以俗求道的人,这里不是你们的乐园,与其格格不入,痛苦万分,何不早日回家求得“自在”? 要下决心,须是痛下,须下最大最后的决心,永不反顾,永不退转,永不走回头路。 决心决在哪里? 决在“反”字,反之于俗,道在逆反中,反字真玄妙。道乃运动,不反不动。 凡是世俗的名利、地位、自尊、虚荣、财富、享受等等,但是世人趋之若鹜者,我必淡之反之,弃之如敝屣,是为“人之所宝,我之所弃;人之所弃,我之所宝”,乃“吾欲独异于人,而贵食母”(二十章)也。 或说:这样要求,岂不太高了吗? 是的!难道你自己对大道的要求还低吗?不愿投入,如何产出?不愿割舍私妄昧的祸根,如何播种公正明的幸福?如感到为难,也可从“少私寡欲”(十九章)始。 于此历程中,须过好信心关。 其心不信,一事无成,何论修炼大道,更谈不上修真两字。 没有信心的人,不愿坚定信心的人,你来干什么呢?试试看吗?已经试过了,且已有喜出望外之收获了,何以难于建立充分的信心?犹犹豫豫,迟迟疑疑,“信不足焉,有不信”,(十七章)其不信者,心之未决也。心之未决者,不愿去掉私妄昧也,人生之抉择难见啊!人生价值取向的失误啊! 此种人士,只是大道的同路人,往往何时中途悄然下车,不告而别,固是必然的归宿,何足为奇?是为有缘无福啊! 于此历程中,终须过好恒心关。 其心不恒,一事无成,何论修炼大道,更谈不上修真两字。 没有恒心的人,不愿一恒到底的人,终是懒汉懦夫的人生观。人而无恒,不知其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临渊而羡鱼,却不愿退而结网,偏多的是“红眼病”!其心不恒者,二三其德,反复无常,中士之“若存若亡”(四十一章)也。心之不恒者,未确定人生的正确方向。 或曰:“我游戏人生。 试问:当你颠颠倒倒、昏昏昧昧于疾病于灾难于伤感之际,人生游戏得起来吗? 此种人士,于修道中颇为多见,乃叶公好龙之流也。 君不见!那些俗人夜以继日地玩起围城之战,竟然那样地心迷神醉,决心、信心、恒心又是何等的充足,任何困难,任何劝阻,任何失败,均是前仆后继,永恒如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 由是可知,修道无恒之人,乃是心中无道,于道无真知,心中爱不起来,如何有恒心真行到底呢!说到底,乃俗心俗情难了,心难定于大道啊! “三心”未有,寸步难行,即使随大流而奔进,当其势之缓也,亦必自行一泻千里,一落万丈矣! 愿有志修真者,于此三关,深思猛省,就此三心好好做文章,交出自己满意的答案来。 断惑不染 “但断心中之惑,则于外尘境,不起贪嗔,于境虽缘,不生染着,故名缘缚断。”(《地持经》) 有些人修炼大道,往往触景生情,缘事生嗔,因俗生障,而心生染着,外缘尘境,攀缠难休,内惑自心,难以了断,是以心中起波澜,欲静却难休,仿佛不由自主,实亦难以自主,乃由于心中之惑未断啊! 是以缘缚须断,为修持法要,尤为处俗离尘的要着。 但是,常人往往不责之于己,不愿返观自心,却缘境外驰,责之于人,把眼睛盯着别人,一味“宽以律己,严以待人”,苛责无己,而未识尘境即觉境,俗场即道场,烦恼即菩提,其要妙处,“但断心中之惑”,而不离弃尘境,则自然虽缘一切尘境,虽处凡百俗事,不动我此道心,由此益见道心真纯,道心坚固,如如自在,是谓境不转我,我可化境,物不役心,心可役物,主人翁惺惺自在啊! 上士当下了断,一断一切断,断惑无渐次,以其原自大公,所以能够高度自觉地坚持大道理性思维,能够抓紧自我革命这根弦而毫不松懈啊! 中士断惑有渐次,复多反复和疑虑,未能少私寡欲,未了大道真义,未识自觉妙谛,难脱于俗,难超于情,难越于见,皆缘于“我”字的作梗啊! 了惑即智,达妄即真,当下了断,方好进道。 随俗浮沉,依我进退,尘缚难解,大道难进。 公正明是明镜,大道科学是慧剑,明镜高悬何惑之有?慧剑能挥何缚之有? 此乃老子“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十三章)“玄同一切”的大道境界啊! 此乃如来“我无人相”、无相见真如的无上正等正觉的大道境界啊! 修真志士,有为者自当如是! 孰能浊而静之徐清 纵然同是修炼大道者,相处之间,由于立足点的不同,看问题角度的不同,处理方法和经验的不同,以及个性、情绪、习惯和所处主客观条件等等的不同,难免有所分歧,甚至会产生误解,导致疙瘩,存在抵触的情绪,都是激于一时之气。 当此时际,俱应“浊而静之,徐清”,(十五章)让昏浊的心情与思绪平静、冷静下来,徐徐地得以澄清,使大脑不再那么昏浊杂乱,思虑万千,弄得难以开脱,而复归于清静,于是“清静可以为天下正”。(四十五章) 静之的妙法,重要的一点,便是坚持大道为重,从慈出发,必柔必和,以愚待之,尽量不要激化,彼此都有一个冷却、冷静的时间,就有可能进行“冷处理”,而极力避免“热处理”。 冷处理的妙用是“柔弱胜刚强”;(三十六章) 热处理的危害是,“强梁者不得其死”!(四十三章) 修心炼性的无上秘要 恬淡为上啊!要勇于常人之所不敢; 要似水之处恶而不争; 要法圣人之受垢与不祥,而甘之如饴; 要怀“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二十章) 要“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十三章) 要“圣人恒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四十九章)以大道之心为心; 是乃修心炼性的无上秘要。 让我们把握此“曲则全”(二十二章)的玄旨,身体力行此秘要,溶我于道,化个性为道性,畅游于大道的海洋吧! 慈心出爱语 心直勿口快 语为心声。有什么样的语言、语气、语态,便反映了他修炼大道的境界、气质和个性。我们自身是大道的载体,通过语言文字来弘扬大道。我们的一思一言一行,莫不是修道积德的反映。 因此,老子要求:“悠兮!其贵言也。”(十七章)要贵重自己的语言,非道不语,非人不语,语言出自我心,不离乎道。 岂可以“心直口快”而自我原谅?心直,须直之于道,而不是不假思索,但凭一己之所见所感,尚未深思熟虑,尤未将它放在大道的天平上称量一番,来权衡其全面的本质的是与非,更未考虑对方的特殊情况和承受力,而匆遽地感情用事,乃成事不足,误事败事有余啊!必须痛切戒之!有道是:“利刃割体创犹合,恶语伤人恨不休。”此是心直口快的通病。当其气壮(实即气粗)口快(实即口利)之际,但图一时之痛快,泄我心中之火气(或是“看不惯”的正气?),不期然已发挥其口利如刀之杀伤力矣!于是,违背了以道莅天下,两不相伤,故其德交归焉的根本规律,甚至陷落于以俗莅天下,两俱相伤,故其德交损焉的险区中去,弄得个气愤难平,恨恨不休,“慈”字早抛到九霄云外,“道”字“德”字俱忘之脑后了!可不畏慎哉! 古人说:“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丧邦。”居高者,尤须思危、畏危,要时刻自我警惕,要深怀危机感,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严格地修炼个性化于道性,尤宜先从语为心声入手,学会讲话,学会爱语,让我们的语言,均出自我们的大道慈爱之心,永远不失其老子之慈! 因此,修炼大道,亦须重视修炼语言。语言反映了我们的心声,反映了我们的心态,反映了我们的境界,反映了我们的思维,反映了我们的气质和性格。通过语言这面镜子,来折射自我,来较量自我,来警醒自我,正是修炼的直径、捷径啊! 有志修真者,让我们俱在修炼大道语言艺术上痛下苦功,努力探索吧! 誓志捐身 西行求法 顷阅郭朋著《中国佛教思想史》,有感于高僧“誓志捐身”,西行取经的高行,摘录以飨同志,供作他山之石,亦老子“善人者,善人之师也”。(二十七章) 朱士行是第一位西行求法者,“志业精粹,气韵明烈,坚正方直,劝阻不能移焉。少怀远悟,脱落尘俗,出家以后,便以大法为己任。常谓‘入道资慧’,故专务经典,誓志捐身,远迎《大品》”。遂于曹魏甘露五年(公元260年),从长安出发,历尽艰辛,行万余里,辗转到了盛行大乘佛教的于阗,得到了共六十余万字的《放光般若》梵本。由于受到当地小乘学者的极力阻挠,直到晋武帝太康三年(公元282年),才由他的弟子弗如云等人送回洛阳。此时,已过了二十三年,又经十年,到晋惠帝无康元年(公元291年),才由无罗叉和竺叔兰翻译出来,又经十三年(公元303年),才校为定本。一经译出,就立即产生很大的影响。 于阗去洛阳一万一千七百里,朱士行为了取经,不仅远渡流沙,而且葬身异域,真可谓“为法捐躯”,“弘法不惜生命者矣”! 朱士行“劝沮不能移”,“脱落尘俗”,“誓志捐身”,终其一生及其弟子几十年间,万里跋涉,为了一本《放光》,的确是“志业精粹,气韵明烈,坚正方直”啊! 竺法护年八岁出家,“天性纯懿,操行精苦,笃志好学,万里寻师,虽世务毁誉,未尝介于视听也。”“护乃慨然发愤,志弘大道,遂随师至西域,游历诸国,外国异言三十有六,书亦如之,护皆遍学”,遂大赍胡本,还归中夏,“孜孜所务,唯以弘通为业,终身译写,劳不告倦。经法所以广流中华者,护之力也”。 笃志好学,备晓三十六国语言和文字;万里寻师,“唯以弘通为业”,精勤行道,“终生译写,劳不告倦”,于是“德化四布”,“闻风响集”,正是他一生“操行精苦”,“虽世务毁誉,未尝介于视听”的写照啊! 法显“常慨经律舛阙,誓志寻求。以晋隆安三年(公元399年)与同学发自长安,西度沙河,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四顾茫茫,莫测所之,唯视日以准东西,人骨以标行路耳。屡有热风恶鬼,遇之必死,显任缘委命(按:死生置之度外也。),直过险难”。“历尽艰险,备尝辛苦,九死一生”,最后乃“复自力孤行,遂过山险,凡所经历三十余国,至北天竺”,“后至中天竺”。“显留三年,学胡书胡语,躬自书写”。显“所以乘危履险,不惜此形者,盖是志有所存,专其愚直;故投命于必死之地,以达万一之冀。于是感叹斯人,以为古今罕有!自大教东流,未有忘身求法如显之比”。 法显坚贞不渝,有始有终,“玄奘之前,实唯一人而已”! 以上三人,贵在其志也,朱士行“志业精粹”,竺法护“笃志好学”、“志弘大道”,法显则“誓志寻求”,“志有所存”,是以超迈尘俗,矢志不移,坚贞不渝,以弘扬大法为己任,而“专其愚直”,“乘危履险,不惜此形”,“投命于必死之地,以达万一之冀”,独立特行,为道捐躯,可歌可泣,感人至深。 反观我们,不少人却因容易得,便将等闲看,碌碌于俗务,孜孜于名利,一本真经,难以了然于心,斤斤计较于一天读了多少时间,耿耿于怀的是读书、写心得,总是这样那样诉不尽的“理由”,来开脱自己私妄昧之心态和行为,岂不羞煞!岂不愧煞! 有志大道者,宜以史为镜,以人为师啊! 大考场 人世间,是一大考场。 一个人,从其先天,以至后天,从其出生,直至死亡,无时无刻,不面临着大大小小、形形式式的考试。 每一次,每一种的考试,都是一种严格的人生考验。 无论是谁,都自觉不自觉地,用自己的“心”做出自己的答题,用自己的“身”来验证自己的考试。 上学、求学是一种考试; 交友、交游是一种考试; 面对着一道道人生的关口:婴儿,童年,少年,青年,壮年,老年,生老病死、恋爱、结婚、成家、立业;一道道山啊!一道道关口;一道道题啊!一道道煅炼! 名利、地位、财货,爱情、友情、公情、私情、小我、大我、宇宙自然,许许多多的“天人关系”、“人际关系”,尤其是没有考试的考试。 成功,失败,灾难,幸福,无论是欢乐,还是眼泪,怎样成为人生的良师益友? 他人的经验,他人的教训,无不是对我人生的挑战! 善于考试者,乃是把握大道科学,自觉地运用大道这把无比锋利的宝剑,以之挥除私妄昧,以之创造公正明,时时挥我慧剑斩群魔,我之心地以至整个的宇宙自然清净矣! 此乃修炼大道的要妙啊! 面对人生,面对宇宙,面对大道,做出自己无愧的圆满的答案吧!一个好的学生,不但不畏惧种种有形、无形的考试,而且善于主动出击,自觉抓住人生当前之课题,写出生命与心灵交相辉映的答案来! 好将前事错 传与后人知 “非莫非于饰非,过莫过于文过。”(贯休《续姚梁公座右铭》) 但是,却有智者,以所谓我的“自尊心”为重,而勤勤于文过饰非,惟惧其私妄昧的暴露,伤了他的虚荣(即他之自尊的所在,亦人格的支柱,悲夫!),千方百计地曲护己短己失,不独没有不欺暗室的“慎独”工夫,而且公然互订心约:此事切勿张扬,莫让老师知道。诚是保密有约,护短有方,营私有心,惟独无心向道,不亦可以休乎? 病入膏肓矣!宜“进苦口之药石,针害身之膏肓矣”。(苏轼《乞梭正陆贽奏议进御札子》) 若再讳疾忌医,讳疾拒医,将是“只因一着错,满盘皆是空”了。(冯梦龙《全像古今小说》) 绝妙效方是:“好将前事错,传与后人知。”(同上)勇敢地和盘托出,来个群众会诊,认认真真写成医案,现身说法,以心弘道,于是在疗己病的同时,又积累了大德,且与旧我进一步划清了界线,何乐而不为呢! “任何个人,错误总是难免的,我们要求犯得少一点。犯了错误则要求改正,改正得越迅速,越彻底,越好。”(毛泽东《论人民民主专政》) 修炼大道者抱着这种态度和原则,来严肃地对待自己的私妄昧,来坚决地开展自我革命——思想领域的解放, 斗争,何惧难以修真,难以进道? “人们应为自己的错误而痛苦,为改正错误而高兴。”(西塞罗《论友谊》)这是真正有自尊心的人所持的态度。 闻过则喜,知过必改,见过即舍,方可行于大道而无畏崎岖,无畏曲折,无畏障碍,无畏险阻。犯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坚持错误,虚伪地不好意思承认错误和纠正错误。”(列宁《政论家札记》) 尤其可怕的是,把错误当作正确,听不进任何批评意见,一意孤行。 “聪明人是不犯重大错误,同时,又能容易而迅速地纠正错误的人。” “如果坚持错误,深入一步地来为错误辩护,把错误‘坚持到底’,那就往往真要把小错误铸成骇人听闻的大错了。”(列宁《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 “我们要从错误中学习。”(《列宁选集》第3卷)以他人的尤其是自己的错误,以历史的尤其是现实的错误,作为不可多得的资鉴,这是鲜血凝成的教训。它是正确的先导,它是成功的源泉。 正确从错误中来, 进步从曲折中来, 成功从失败中来, 幸福从灾祸中来, 得道从魔障中来! 能否“来”,来之快慢,对来须付出代价的轻重,来之易和难,关键处在于决心和毅力,在于把握“师”、“资”,(二十七章)在于真悟真行,在善于超越和转化,它们是浑然一体的。 走向深处 有心求道门自开,无私积德路宽坦; 和谐幸福天之道,一本正经修其身。 走向历史的深处,走向人生的深处,走向心灵的深处,修真证真,须向深处求之,岂可浮光掠影?岂可应付了事?岂可走走过场?岂可草草收兵? 深入,深化,是持久战,是阵地战,是韧性的战斗! 不是遭遇战,不是游击战,不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战斗! 它是在立体战中的直捣黄龙! 它是在持久战中的歼灭战! 它是在无形战中的白刃战! 为什么深入不下去? 为什么深化不起来? 为什么不愿意于深处——心灵的深处,展开一场生死搏斗? 不如此,难道不是回避? 不如此,难道有真超越? 深处者,根柢啊! 深之又深,寻根刨柢啊! 治病须深化,要寻因求本。病之根治,着眼于深层处的根柢,斩草不除根,来春又发芽!固然,它是长期、艰巨、反复的战斗,一次性不能根治,况且它又是慢性疑难大病呢?唯其如是,慢性病尤须急治,疑难病尤应明治。不急,拖到何时;不明,从何下手? 严字当头,此为自我革命的根本标志。不严,何有自觉?谈何自我革命?明日复明日,乃私妄的自我原宥,其害莫大。 革命,每一刻都是生死关头,都是成败之机,时不我待,机不可失,岂可松下一口气?本是这个战役应当完成的战斗,岂可留待下一战役? 唯有走向深处,深入,深化,一深到底,方有人生命运的把握,方能有效地弘扬大道,方可修道成为真人。 人生难得路难行 人生难得路难行,急流险滩难跨越,要有勇气,要有力量,千人扶来万人帮,更主要靠自己! 己欲立,己自立,而后道立之,人立之! 己不欲立,己不自立,大道如何立之?他人如何助之使立? 关键在我,立足于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有愚公移山的精神,自然可以感动上帝,感动万物,感动百姓,而纷纷来助,而以神力搬掉两座大山。 在大道上,要勇往直前,为了实现使命感,而奋勇前进,义无反顾,为什么要回过头来找人家?他们要自觉地努力跟上赶上,前进的步伐不可受阻。 以心印心,心相通,心相连,不能要求完全的一致,是在根本点上着眼,在基本点上着眼,其相通相连,是一个发展成熟的过程,要靠彼此的珍惜,彼此的心血浇培。 种道得道,种德得德,乃是以道莅天下啊!故其德交归焉。是以鬼神不伤人,圣人不伤人,两不相伤啊!于是和谐一体,而德交归啊! 若有一丝的伤人,岂但不是圣人,且已失道矣!乃种失得失啊!戒慎恐惧啊!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它是一个自然的过程,一个自觉的过程。若强而行之,就不自然了。宜以大道自然、自然大道观之待之,不可堕于凡俗之见之情,不自然啊!勉强不得,强行不得,咸其自然而已。 我原无我,我自非我,无所挂碍,逍遥自在。祗求付出,唯是奉献,不问收获,施不图报。无恩无怨,何悔何伤,外物不干,何伤之有哉! 人与人之间,同志之间,知心之间,距离总是客观的存在,要承认它。 承认差距,不可能齐头并进,更不要过求于人,适其可而止啊!尽其心力而已。 要帮助扫除障碍,扫除一切内外的障碍,尤其来于自我的障碍。防止世俗情网之陷落,勿以俗情观道情,俗情浓时道情淡,俗见深时道见浅,超越世俗,超脱自我,超然物外,一超直入,臻于大道之高度矣!认识自我,定位自我,把握自我,升华自我。 在这个自我之诗化、道化、真化的历程中,扫除一一来自有形无形的私妄昧,来自内心和他人的私妄昧,来自自觉和不自觉的私妄昧,帮助扫除前进路上的障碍,共同走在大道上。 同志相处,要推心置腹,要坦诚相待,要真心交谈,这是大道正常的要求,这是同心同德的同步共振。 胸怀宇宙,放眼天下,行于大道,自是反俗,自应反常,自须超越,不必多虑,不必后虑,明其道而知其常,法其然而握其变,何虑之有哉! “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五十七章)奇正相生,变化由心,把握在我,同源于道,以常御变啊! 何去何从慎重选择 当你把世俗中这些东西看透了的时候,就会有很大的改观,就会心花怒放,就会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就是涤除玄鉴、洗心革面的作用。 如果你总觉得世俗的东西,这也好,那也不错的话,总觉得自己还可以,没有什么东西好改变的话,这个情况就糟了!特别是满足于自己原来那些观点是正确的,那就要好好思考一下。什么叫反观?什么叫“反者,道之动也”?(四十章)这些都有很深的含义。你不钻进去,是探讨不出什么问题的。 世俗的东西,既引诱人,又迷惑人,很难区别它的正确与错误。当然,对大家来说,低层次的东西很容易识别,但是当它比较隐含、比较隐蔽的时候,就不容易看清楚,总觉得它好象很正确,实际上是背离大道的,是与道格格不入的,不能深入进去的原因就在这里。 譬如说,赚钱的人,以为我这合法的就是对的。还有其它世俗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是不成问题的问题,在他来说,就觉得关系很大,就是舍不得放掉,这是比较严重的。这些方面,要举例的话,是很多的。实际上,你们有的时候也在考虑,就是扭不过弯来,说到底,就是自己舍不得放弃,不愿意“损”。 世俗的东西,各人要求不同,不要为自己找很多借口,总有理由掩饰的。但是再掩饰,也骗不了自己。 世俗的欲望强了,大道的欲望必定淡了,这就是一对矛盾,可以说是势不两立的。何去何从?慎重选择! 要有弥勒佛的肚量 心要广阔,要定于道,要有弥勒佛的肚量,能够容纳天下难容之事,眼光要看远,要高瞻远瞩,要登大道的泰山,而小世俗之天下。 要有慈爱之心,世俗的小事不要去计较,不要管别人的是非,不要听别人的私议,多问自己做得怎么样,是否“唯道是从”?(二十章)是否“道德为心”? 熊十力论器识 “昔人有言,士先器识而后文艺。(注:文艺泛指一切学术。)至于知能(知识技能)所从出与知能所以善其用者,则存乎其人之器识。”(引自熊十力《复性书院开讲示诸生》,下同) 此系就为学之道而言,而于上古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来说,老子固明分上士、中士、下士矣!士者,略同于今日的高级知识分子,且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士分三等,人以类聚也。其分类的根据,或谓之根器,或谓之禀赋,或谓之素质,或谓之器识,同出而异名也,实质以其人的内在道德素养为主体(含先后天之因素),而兼及学识水平。 是以“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四十一章)道本一也,闻之者异啊!其间的根本差异,在于闻者的自心本性。唯其如此,道不远人,人自远道;道不负人,人自负道。故“天道无亲,恒与善人”;(七十九章)背道失德,则“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七十三章)也。古训昭昭,史有明鉴,岂虚语哉! 奈何今人之求道者,不此之思,不自省其身,乃逞其私欲,用其私智,纵心所欲于大道中予取予求,无所不行其一己之极端?何道之有?何德之显?唯是“强梁者不得其死”(四十三章)也。 “必有其器与识,而后知能日进,如本固而枝叶茂也。”这是习见于世的,乃一定不易的道理。 “抑必器识甚优,始能善用其知能,不至以知能为济私之具也。”难言哉!世之求道者,甚多“叶公好龙”之辈,尤多以道(包含大道之信息、功能、道术等)以为“济私之具”者,纵是“不知常,妄作,凶”,(十六章)“不道,早已”,(三十章)然而之死靡它,似飞蛾之投火,迷而不知悔的人,比比皆是啊!于此可见,“善用”其道者,其唯胸怀百姓之心为心,而道德为心、唯道是从的人。 “夫器识者何?能受而不匮之谓器,知本而不蔽之谓识。器识非二也。” 熊十力说:“器识之义,最为难言。” 今据熊氏之论述,约略明之: 器识者,先难后获者是;不劳而获者,非也。 可大受而不可小知者是;可小知而不可大受者,非也。 毋欲速,毋见小利者是;欲速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者,非也。 颜子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者是;反是者,非也。(熊十力注:“虑己以容物,故犯而不校。此言君子宅心之广、蓄德之宏,乃就私德言,非就国家思想言也。”)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者是;反是者,非也。 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按:应改为依于“慈”,其义尤深溥。)游于艺者是;(艺,谓一切知识技能之学。)亡其道德与仁,而唯艺之是务者,非也。 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者是;驰逞于文,而不务力行者,(按:于是可知“力行”是大分野处)非也。 过则勿惮改,人告之有过则喜,闻善言则拜者是;文过遂非,(按:较之“文过饰非”者尤过之矣,而至于“文过遂非”,病入膏肓矣!)拒谏而绝善道者,(按:拒忠谏而自绝乎正善之道,真人之生机绝灭矣!)非也。 尊德性而道问学者是;只知问学,而不务全其德性,(按:今之“只知修炼,不知修道”,“只知炼丹,不知炼心”,“只知炼身,不知积德”,“只知信息,不知大道”,“只知功能,不知玄德”,如此等类,不可胜言,皆是“之流”也。)则失其所以为人,(按:不足为世间一个正人、常人,遂沦为小人、邪人矣!)非也。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者是;(按:即老子要求之“贵师爱资”,证道之要妙也。)妒贤忌能,(按:妒忌之心,私之大者,害道莫甚!)见恶人而不知自反,或攻人之恶而不内省己之同其恶否,此为下流之归,(按:不以人之“恶”为镜,照之而“自反”,遂沉沦而昧于自拔矣!一味攻人之恶,声色俱厉,而不愿反心“内省”己身隐藏之同恶之根源,乃同归于“下流”矣!)非也。 人一己十,人十己百,人百己千者是;自暴自弃者,(按:以种种不是理由的理由开脱自己,却又于道中贪求不已,看来自暴自弃,实亦患得患失无可奈何的显露啊!)非也。 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按:生而知之者,天赋异质,今世之所谓特异功能者是;学而知之者,后天之努力也;困而知之者,资力于艰难痛苦之磨炼,所知尤为真切。)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按:均其道之行也,或“安”,或“利”,或“勉强”,而终抵其成功,乃因势利导,行其所不得不行,躬身履践,奋力笃行,自结正果。)是也;甘于不知,而不肯困以求通,(按:“甘于不知”,畏难惧苦,习于安逸,无志之人也,何能“困以求通”?不困不通,困而后通,大困始大通,旨哉!斯言,妙哉!困也。)怠于行,而不务勉强以修业,(按:“怠于行”者,说来头头是道,于行则不愿投入,下不了最后最大之决心,何能“勉强以修业”,“强行者,有志”?(三十三章)此乃假君子真小人之丑陋处,尤易自迷迷人、自欺欺人,害道尤甚。不可不加警觉,而被其所误导。几年来,教训良多,痛苦殊甚,幸勿以其意志薄弱谅之,尤幸勿以其“循序渐进”谅之!)非也。 任重道远者是;无所堪任者,(按:修道有得,身心俱健矣!感恩载德,天高地厚,无以复加,然而,即使是弘道之小事、易事,却是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困难,的确是“无所堪任”,究其实际,乃无所堪信之人也。)非也。 己立立人,己达达人者是;(按:人生无道不立,既立之于道矣,乃以之立人;人生无道不达,既达之于道矣,乃以之达人;诚己之所欲,必施于人也。此乃老子之“明”,己明明他;亦如来之“觉”,自觉觉他也。)独善而无以及物,(按:独善其身便是私,较之诸多之动物、植物尚不如也,耻其为人矣!)非也。 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按:何“志”之有?何“道”之有?何以见之?自其“恶衣恶食”处见之,岂不昭然若揭!悲夫!今日之气功界,大师竞出,奇功争妍,美言惑人,一真难行,众谬并流,故讨伐之,清理之,整顿之,乃势之所必然也。然而,志于大道者,岂可沾染世俗气味,岂可铜臭薰心?虽然,“为恶无近刑”,其冥冥之天网,亦何所失哉!挟其私心私欲私见私情以求道者,“未足与议”也。) “此有器识与无器识之辨也。夫器识有无,其征万端,不可胜穷也!” 但将前所迷者,一字一句,“反而验之身心之间,日用之际,则将发现自己一无器识可言,而愧怍惶惧,自知不比于人类矣”。必须“其忏悔而无以自容,至于若此之近迫且切也。我辈堕落而不自知罪,岂非全无器识之故耶”? 人能知耻,近乎勇矣,此诚进道之心机也。惟须将道德之“常”,包括“八个提倡、八个反对”、理事之“五带头”,以及学员会员之义务、守则,一一检验于自我身心之间,思言行默之际,从而自省自知,真正认识自己,而生其“愧怍惶惧”的“忏悔”之心,痛其自甘堕落之罪而无以自容,以“至于若此之迫且切也”,而后,庶几痛而悔之,痛而戒之,痛而改之! “夫器识,禀之于天,而充之于学。”天赋器识,是乃先天之根器(素质、禀赋),而充之于学,则后天之业精于勤也。是以老子指示修真上士唯“闻道勤而行之”,(四十一章)而成大器也。 “人不学,则虽有天禀,而习染害之。”虽有天禀,不学不成,其所以然者,乃其“习染害之”。习染者,即前述种种器识之反对者是。 “故夫人之无器识者,非本无也。(按:器识有深浅厚薄之分,而没有“本无”之人。人人立志向道,精勤修真,积累玄德,皆可造之才也。何必论其才之大小高低哉!但遂其天禀,尽其学充,辅其自我之自然,既雕且琢,复归于道,如此而已,得其人生之所哉!此是可塑性也,愿人人珍惜之,努力于自我塑造自己的器识形象,庶几无负于生我育我化我之大道。)直蔽于后天之污习耳。”(按:“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迷者污习蔽之。而污习之所以直蔽我心本性者,缘于一己之私所派生之种种我见、我障、我明也。) 我们欲扩充器识,必资大道科学,修真躬行,涵养德性而始能。 大道科学乃人生修真成圣的通途,足以化臭腐为神奇,有识之士,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溥,“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章)不启自开;实之又实,人生之路,踏实始进。 熊十力论师道 “学者进德修业,莫要于亲师。”(《复性书院开讲示诸生》,下同)“进德修业”,修真证道,成就人生之根本大事,“莫要于亲师”也,顾可轻慢之哉!莫要者,要中之要,第一要义也。 “师严而后道尊。师道立,则善人多。”师道本自尊严,事师不严(严敬、严恭、严谨、严事、严奉、严守、严恪、严行,无非严也。),轻慢乎大道矣!何真之可修,何德之足累?唯必“师严而后道尊”,是以道为天下贵,而天下“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五十一章)啊!“道之尊也,德之贵也,夫莫之爵,而恒自然也。”(五十一章)大道之尊贵,诚无以复加矣!它乃客观之自然规律也。师能严求于道,而后显示道之尊严珍贵,于是师道确立,则善为道的修真之士多矣。 如果师道不立,“教授与诸生,精神不相通贯,(按:心有私隔阻之,精神自难通贯,而显现其无形有质之疏离感。)意念不相融洽,(按:你教你的,我自以我见判断,“知见障”矣,意念何能融洽哉!)其上下讲台,如途之人相遇而已。”(按:师生如途人,交情薄如蝉翼,世俗之人,原自如此。) “夫学者之于理道,非可从他受也,唯自得之耳。”(按:道唯亲修实证,理唯自学心明,非可从“他受”,唯自心“自得”之也。是以学者虚其心,道自来居。否则,纵有黄金万两,终难买道也。)“其自得之者,亦非可持以授人,理道不是一件物事故也。”(按:师之自得,可传而不可受;生之自得,自非可持授于人者。因为,道非物事,非商品也。) “然则为学者,何贵于师耶?师之所益于弟子者,则本于所自得者而随机引发弟子,使之有以自得焉。”师之作用,乃本于自得(深造而自得于道者)“随机引发”,启示点化于弟子,而“使之有以自得”也。语云:“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来说法四十九年,到头来未曾度得一个,其度之者,言下顿悟,勤而行之,精进于道,乃自得自度也。是乃“引而不发,跃如也”,岂可填鸭式的灌输,或云几天加持几十年的功力,或云点石成金,立地成仙,皆不道之邪说也。 “弟子所赖于师者,方其未至于自得,则必待师之有所引发焉。”弟子之所以仰赖、信赖(而非依赖), 于师者,以其未有“自得”,而必待(按:“必”字须认真看待,不可草草。)其师之有所引发。(按:传道,授业,解惑,是为引发之要旨所在。) “唯然,故师与弟子必精神、意念相融通,而后有引发之可能。”唯其如是,所以师弟之间,必(一定不移,一丝不苟也。)精神、意念互相融洽贯通,以心交心,心心相印,神交意会,息通情融,了无凝滞,亲如一人,而后继此境界状态,亦即弟子心态之后,始有导引启发之可能性啊!否则,心门紧锁,心意难通,精神隔阂,恍如路人,失其为学求道之可能矣! “若夫神不相属,意不相注,则如两石相击,欲其引发智虑而悟入理道,天下宁有是事耶?”“神不相属,意不相注”,神离矣,意分矣,格格如石之相击而不相入,其心不虚,成竹在胸,种种之障碍横生,欲其引发而悟入,乃天下绝无之事,亦绝无之理。师弟之缘,原未建立,南辕北辙,自是相反,趁早分手,各自西东! “故弟子必知亲师而后可学。”弟子(包含今之学生)“必知”亲师(从内心深处亲敬于师,亲近于师,亲切于师)具此真诚醇厚的师生情爱,而后可学,可得以从师受教,得其师之引发开导之功,而道德学问始可日益矣!熊氏概括古今中外之师弟要妙,画龙点睛,如是开示,诚难能可贵,亦煞费苦心矣! “且人之所以为人也,亲生之,而师成之。成之之恩,与生均矣。”人之所以成人,双亲生之,生养哺育之恩也;其师成之,教导引发之德也。师成之恩与亲生之恩,均等相衡啊! 师成之者,“必其开我以至道,使吾得之而成为人焉。不得,则吾弗为人也。有师如是,其成我之恩,均于生我矣。”师之成我,在于吾师必开我以至道,从而使吾实修亲证而自得之,以成为人——真正的人。否则至道窈冥,渺然难知,任君聪明胜颜渊,不藉师指也徒然。不得师之开示引发,则我弗能为人啊!“有师如是”,“成我恩”均于生我之父母矣!故古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之训,乃指开我至道,成我为人的明道之师也。 其次,“专门名家之学,虽不足语至道,要亦有得于道之散殊。(按:道生万物,道为百家之母,则所有之科学皆有得于道之散殊也。朴散则为器也,道散则为专门名家之学也。此不可不知,亦不可不辨。通宇宙一道耳,散而为万殊也。万殊虽异,要皆同出于道,亦自复归于道。于道之体言,一本也;于道之用言,万殊也。一本之道,显之于万殊,德也;万殊之用,原之于一本,道也。道与德,一而二,二而一也。一本与万殊,皆道之浑然一体啊!)吾从而受其学,亦不敢不尊之亲之,而严其分,尽其情。(原注:严其分者,己之于师,退居子弟行,不敢抗也。)否则,于情未协,于义为悖也。”次之一等,是教授专门各家之学之师,既从受学,亦须“尊之亲之”,“严其分,尽其情”,不敢放纵自己,怠慢不敬于师,既尊重亲近,又严乎师生之分,以尽师生之情。不然则未协于常情,有悖于道义矣!岂敢有所违抗哉! “自此而下,若传授课本,口耳之资益。学无与于专家,人未闻乎至道。(按:寻常之师也。)但既为吾所从受课之师,有裨于闻见,则亦以长者事之,以先进礼之,不得漠然无情谊也。”受课之师,以长者事之,以先进礼之,至于“一字师”,亦莫不皆然。漠然无情谊者,不仅非为学之道,亦失其为人之品矣! “亲师之义,虽有差等,毕竟不失其亲爱。”师分三类,所授不同,故有差等,亲师之义,同其亲爱。 “古之学者,未有不求师也。”总结一句,学而有成,未有无师,以显师道之尊贵,待师之亲爱,诚人生之必然,无可或外也。 “弟子之名位、年事,过于其师者,往往有之。而退然以下其师者,道之所在故,学之不可无所就正故也。”名位、年事过于其师的弟子,不但不耻下问,而乃“退然以下其师”,此“退然以下”四字何等的份量,何等之谦逊!以弟子之心目中唯求“道之所在”与“学之就正”也,岂容有世俗之名位、年事横阻其间哉! 然而,“今人学者,耻于求师,不以其所未得为可耻,而耻其所不当耻,直无器识故耳!”诚可哀也,大道沦丧,学者耻于求师问道,乃骄娇用事,“不知知,病矣”,(七十一章)复又不以病为病,危矣! “古之人,有先从师游,不必有得,而后乃自得,反以其道喻师,而自展其事师之诚者,释迦牟尼是也。鸠摩罗什于其戒师,亦尝行之也。”旨哉!妙哉!“不必有得”,不汲汲以求也,学虽未必有得,心业已自有德,“而后乃自得”,道亦乃自得之矣。于是,既不卑视其师,心生怨怼,却“反以其道喻师”,此亦师弟、师生之常见者也。大道虽一,亘古而不变,修之者殊,根器禀赋各各不同,其自得自异,而且青出于兰而胜于兰,冰生于水而寒于水,新陈代谢,后来居上,正宇宙的根本规律。弟子不昧本心,而“自展其诚”以事师,宜其于道之深造自得也。 “有弟子先从师说,而后与之异者。后之所见诚异,非私心立异也。亚里士多德曰:‘吾爱吾师,吾尤爱真理。’有如是弟子,非师门之幸哉?”的是师门之大幸,正其师之知心同志也。吾安得其人而与之为终生之道侣哉!心仪往之,天幸垂之! “亲师者,非私爱之谓也。”师弟之亲情亲爱,绝非人间之私爱私情,洵是大道传受的亲爱之情也。岂容一丝之私爱私情于其间哉!俗人昧之,哓哓然,固无足为奇焉。 “然非有真知真见而轻背师说焉,则其罪不在小。学者所当戒也。”轻背师说,而非有真知真见,是乃背师叛道的行迳啊!自然其罪不小。戒之,慎之!但是,却是那些自认聪明的人,挟其私智以逞,处处标新以立异,每每自显己能,不但轻背师说,而且肆加歪曲,以至于捕风捉影,横生谬说,以误导于人,诚是“其罪不在小”啊!闻之者,须有高度警戒之心,否则于不知不觉之中,俱堕于下流矣! “学问之事,唯大天才或可以不信天、不信地,(按:“或”字须活看,或者,或然也。究之古今实际,几曾有此大天才可或然例外呢!)而唯自信、自成。(按:自信自成之大天才,是为内因,亦须外因以辅成之,固是不易之至理。)中人之资,未有不笃信善知识而可以有成者也。” “超悟之明不足,则推度易滋疑眩,而古今偏至与浮浅之言,亦皆足乱其神明。”(按:慎之哉!戒之哉!今人虽“超悟之明不足”,却喜爱揣测推度,时加我判,做出自我的结论,岂知“易滋疑眩”乎?于是,“古今偏至与浮浅之言”,皆足乱其神明矣!疑眩乎师说,离其神意,自以为是,岂知乃古今偏至之言以及浮浅之言乎?神明乱矣!身在道中心已昧,其能终不离道乎?其能心定于道,以大道为终身之理想事业乎?未之有也。) “故必有善知识之师,(按:即明道之师,是为明师。)而己又能笃信其师之说,(按:信之笃,难言也哉!“知我者希!”(七十章)老氏之慨叹,岂偶然哉!千古同此一叹!)由笃信而求深解,(按:信之笃实不疑,乃能身体之,力行之,亲证之,而求得其“深解”,倘先以己意断之,合于我见者,顺之;逆于我见者,弃之;何能履践师说?何从求其深解?此叶公之好龙,此师心之求道,其不望道而兴叹者,几希!)了然如其师之所见。(按:有分歧,有差异,自是正常之情,但须在大道的最高境界上取得统一。既有此境界,一本可以统万殊,自无“我执”作祟,而共探大道,同弘大道,于是自然可以“了然”于师见矣。)一义如是,众义皆然。久之,养成自家识力,便可纵横自在矣。(按:久之者,须期以足够之时日,厚积以成也。乃可“养成”自家识力,纵横自在,道在心中,游泳内外,莫非道也。自无去俗见俗气,而生发充溢道见道气矣,遂心所欲,不逾于道也。) “今之学子,才识不逾中人,或且不及中人,而果于自信,不知择师。任其肤乱浮嚣之见衡量一切,无所取准,或以终身,不亦悲乎!” 我本一介凡夫,于世未遇明师开我以至道,颠沛流离,艰难辗转,乃困而后学,惑而后悟,宇宙自然、天下万物莫非吾师也;古今学识、中外学者,莫非吾师也;尤以疾病、灾难、委屈俱为成我之师。我尊以敬之,严以事之,未敢或怠也。际此晚年余生,不知老之已至,乃发愤于学,奋进于道者,遂我人生之自然,亦命运之必然也。故效驽马之不舍,愿致千里之行,其得失成败,皆置之度外,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愿诸同志,掏心相见,推诚相处,同严于道,共谨于生,并行大道,永不相离,夫复何求哉!第以平常视之,足矣!或惧其误导也,未尝不谨于言行,尤未敢不勉学精思;而于肩负之重担,深怀时代之忧患意识与历史转折感,未能或时释然于怀,惟兢兢业业,戒慎恐惧以求之,此正所以深愿于修真同志者。愿共鉴之,共体之,共成之,则幸甚! 胸存机心 纯白不备 庄子说:“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天地篇》) 机心,即世俗机智之心,世人莫不师其成心以自用,带着根深柢固的对人对物对事的种种成见、偏见、妄见——己见来看待、来处理,所谓“胸有成竹”也,于是心灵境界便不具备纯白清灵的状态了。 这是对修炼者心性的最大束缚,是亟须超越的危害极大的“我见、我障、我明”。因此,老子深切要求闻道的“上士”(四十一章)能够“绝圣弃智”,(十九章)绝弃我圣我智,无去一切世俗的心——“无知无欲”,(三章)而其根本点乃在于“吾之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也,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十三章)旨哉!老子“无身无患”之教,愿我们时时警省,“反身、反观、反心”,事事坚持“涤除玄鉴”以“无疵”,(十章)则我心灵境界无疵无垢,无染无污,机心不存,纯白备矣! 至此境界,体乎大道,合于玄德,一心之中,光明纯白,是为“道心”,亦即庄子“无心”之心,无“成心”、“成见”,无去世俗与个我的是是非非,实现了人生的真正超越,“凡悲乐、好恶、是非、善恶等等都不存于心中,因为这些都是德之邪与德之失,是一种‘机心’,即强分是非,争夺功利的机巧辩诈之心”。(蒙培元《中国心性论》) 至此境界,即“玄同一切”的境界,超越了有限的自我,而实现了无限的自我——大道的真我。“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也”,“此之谓天乐”。(《庄子·天道篇》)此际的我心,即是道心;此际的我性,即是道性;此际的我见,即是道见;此际的我情,即是道情。即我即道,即道即我,道我浑然,与道合真矣,即天人合一的真谛,亦即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乃修真成圣所达到大道真善美的至高境界,实现了人生永恒的超越境界啊! 于俗人、常人视之,乃“无己之人”。唯有“无己”,方能“入于天”,方能与宇宙精神相合一,实现自我的超越,独立大道而不改初衷,不移本性,独来独往,无忧无虑,独与宇宙精神相往来,独无吾心,而以老子之心、百姓之心为心矣! 于俗人、常人视之,乃“无情之人”。唯有“无情”,方能入于道,方能与大道的情爱相合一,实现自我感情的道化。庄子指出:“有人之形,无人之情。有人之形,故群于人;无人之情,故是非不得于身。”“吾所谓无情者,言人之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德充符篇》)无去一切世俗之情,实现了情感世界的净化与升华。 至此境界,“故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五十六章)亲疏贵贱利害固无动于衷矣,世俗何有于我哉!是以“无功”、“无名”、“无己”矣,虽“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庄子·逍遥遊篇》) 至此境界, 我但勤行、强行于大道; 我但生命不已,弘扬不止; 我但走我命运之路——大道,让人们去说他们所要说的话吧! 莫当乡愿 警惕乡愿 孔子异常痛切地说:“乡愿者,德之贼也。”那种全乡都称赞的大好人,是害德之贼啊!那种人心目中有什么道?有什么德?唯是混混于俗,全无主心骨,全无独立人格素质,八面玲珑,四方讨好,与儒家所追求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直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那种人,能作为一个真正的人无愧地活着吗?是以孔子深恶而痛绝之!那种人,于道,谈不上诚实;于俗,却浑然一体,难舍难分啊! 大道之本质在于反俗。俗之不反,做人世间一个正人君子,发扬中华民族的浩然正气,还不够格,缺乏起码的人格素质,还奢谈什么修炼大道呢! 修道,不离世间,而不是不离世俗,两者有严格的区别,亦有深刻的本质差异。 人间有正事。以其有正人君子,有民族的传统精神,有宇宙浩然的正气,是以有史以来,可歌可泣的民族英雄、科学家、革命家、哲学家层出不穷,谱写出一篇篇光辉的篇章。 世俗无大事。俗者,私妄昧也,乃人类的异化啊!世俗的小人、伪君子,以至于大好人、大善人之列,岂知皆是虚伪光晕笼罩下的产物呢!从中华民族传统道德来说,无论是哪一家,皆是鄙弃之,痛斥之!奈何今日竟有如许自认“有识之士”,迷恋世俗,抱俗不放,甚至沦落于为俗张本、为虎作伥的地步。 “反者,道之动也。”(四十章)俗之不反,道必不动,乃不道之甚啊!我们在人世间修炼大道,修之于天下,是其本旨所在,乃以道化俗,以德移风。岂可误解为在世俗间修炼,不可脱离群众,自陷于孤立呢?世俗之人皆曰好人的人,能成得了人世间的一件正事吗?未之有啊!雷锋不是被俗人耻笑为傻瓜吗?而他却甘于孤立,勇敢地说,共产主义需要这样的傻瓜! 我们在世修真,须有超世之心,当其有成之时,要从事入世之事,弘扬大道科学,以之移风易俗,道德化民,服务于祖国的社会主义两个建设,服务于世界人民的和平和幸福。 它与那些人所坚持不放的在俗修炼,不可脱俗,有什么共同之处?岂不是水火般的不相容吗?其实质在于他们决心以世俗来改造老子修真大道,让大道世俗化,从而取消了大道,而沦为一般的等而下之的公园气功,岂不是明而且白的么! 不少人身在道中心在俗,在俗而混俗,在俗而迷俗,在俗而恋俗,在俗而溺俗,那岂不自我沦落为不齿于世间正人君子的世俗小人哉!其陷俗离道不正是必然的归趋吗?究其实际,并未自觉地修炼大道啊!是以始终与俗是千丝万缕的密切,共道却格格不入的隔阂,岂偶然哉! 道乎?俗乎?黑白分明,是非分明,南北分明,非此即彼,任君选择。 或说:“鱼与熊掌皆我所欲也。”但是,无情的事实是,道与俗不可兼得,搞不了公私合营。 这正是上士与中士的大分野处; 这正是真人与俗人的大分野处。 临俗须勒马,堕落下去,是万丈深渊! 逢道须勤行,错失良机,遂悔之晚矣! 以物观物 ——邵氏反观法 “圣人之所以能一万物之情者,谓其圣人之能反观也。所以谓之反观者,不以我观物也。不以我观物者,以物观物之谓也。既能以物观物,又安有我于其间哉?”(邵雍《皇极经世全书解·观物篇内篇十二》) 邵雍透析圣人之所以成为圣人,以其“能一万物之情”,由于其“能反观也”。 “反观者,不以我观物”,而“以物观物”,“安有我于其间哉”?换言之,圣人无我无私,消解了个我的束缚和锢蔽,能够“不以我观物”,不从自我的方位出发来观察万物,而坚持“以物观物”,就万物的实际情况来观察万物,丝毫没有我字作用于其间,这是“反观法”。反观,逆乎常人的观察而观之,即今日的逆向思维,庶几近之。 “不以我观物”,彻底地抛弃了我见、我障、我明、我情,没有一己的成见、偏见、妄见,也就是“实事求是”的根本要求。 邵氏提倡的反观法,实即近于老子的思维方式:“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乃同类观照法,其妙用是:“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五十四章)我根据什么知道天下的所以然呢?根据这个。以此同类观照法,遂认识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显现于身、家、乡、邦、天下,随着所修范围的广大,个人所积之德自乃真而余、长、丰、溥矣!以其于“道”,“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绝”(五十四章)啊! 邵氏反观法,老子同类观照法,核心是从客观事物出发,来认识客观事物,还其事物的真实本质。但是,老子之法,乃更精进一层,强调以修道者与不修道者的同类观照,以显示其间的反差,自是泾渭分明,别如霄壤矣! 邵氏的体验是: “以物观物,性也。”性者,天然之性也,得其物客观自在的本性矣。 “以我观物,情也。”情者,自我的感情色彩也,失其物天生自然的本性,而蒙蔽上我的“私”情矣。 因为,“性公而明,情偏而暗”。不失其性,不以我害性,则自然“公而明”。失性徇情,性因情移,则必然“偏而暗”矣。一性一情,一公一偏,一明一暗,自兹大别,道之与俗,此是分野。 “任我则情,情则蔽,蔽则昏矣。”放任了自我,则徇我于情,徇我于情则遮蔽了心目,心目为情所遮蔽,则昏昏昧昧啊!此是以我观之、以情观之者的通病,其归趋未有不由之而蔽而昏的,迷失了识别的能力,还怎么行进大道呢?既蔽又昏矣,又何有乎自知之明、自胜之强呢?危乎险哉!我情之不可放任啊!一己好恶喜舍之情不可放纵啊! “因物则性,性则神,神则明矣。”放弃了自我,因物观物,则合乎天性,合乎天性则神而明矣!玄鉴清灵,神主自明,鉴物自然可以客观地把握。 何谓“神”? “潜天潜地,不行而至,不为阴阳所摄者,神也。” 潜然上天入地,不行而至,得宇宙冲和之气,不为阴阳所摄而有所偏,“阳多则偏刚,阴多则偏柔”,则影响我心主之官的神明妙用矣。 其所以然者,邵雍说: “夫所以谓之观物者,非以目视之也,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也,非观之以心而观之以理也。”(同上) 目也,心也,均不足以观之,乃“观之以理”。如何观之以理?他未明说。我们自应观之以道,道者,老子之道也,以道观之,情难为蔽,神自不昏,而物无遁形,廉得其情,而后,吾得以道处之,乃“以道莅天下”,而“两不相伤”,“德交归焉”。(六十章) 惨痛哉!悲哀哉!俗人之所以多是“两俱相伤”者,任我之情,以俗目俗心而观也。以俗观道,无道不俗;以俗观俗,俗不可堪!老子要求以道观道,自得其道;以道观俗,善于化俗。 此中“妙处可悟不可传”,“酝酿胸中,久之自然悟入”,“至于识者遇之,则暗然心服,油然神会。测之而益深,究之而益来,其是谓矣”。古人论诗如是,我于此,亦深以为然。 程明道《秋日偶成二首》: 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已日红; 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 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 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 程氏所以“万物静观皆自得”,以其心平如镜、心静如镜,无昏无昧,是以反观皆自得也,实际得力于他那超迈的精神境界——心灵境界:“道通天地有形外”,“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万物为友”;“思入风云变态中”,其所思者全无俗累,乃探索风云变态中的本质本性啊!世俗的富贵不淫我志,安于贫贱自乐其道也,“男儿到此是豪雄”,显示大丈夫豪迈的英雄气概!不过,究为时代所限,“男儿”两字大有重男轻女之嫌,应改为“男女”为是。 啊!啊!游于物外,无累于心;融入大道,了然于心;自然“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苏轼《送参寥师》)矣。 “足下知道之明者,固能达于进退穷通之理,能达于此而无累于心,然后山林泉石可以乐。必与贤者共,然后登临之际有以乐也。”(欧阳修《答李大临学士业》) “若夫不刻意而高,无仁义而修,无功名而治,无江海而闲,不导引而寿,无不忘也,无不有也,澹然无极而众美从之。此天地之道,圣人之德也。”(《庄子·刻意篇》) 郭庆藩疏曰: “夫玄通合变之士,冥真契理之人,不刻意而其道弥高,无仁义而恒自修习,忘功名而天下大治,去江海而淡尔清闲,不导引而寿命无极者,故能唯物与我,无不尽忘,而万物归之,故无不有也。斯乃忘而有之,非有之而有也。” 又曰:“心不滞于一方,迹冥符于五行,是以澹然虚旷而其道无穷,万德之美皆从于己也。” 意不刻其道自高,身不导引而自寿,无仁义,无功名,无江海,无不忘也,而自修,而自治,而自闲,无不有也。以其无,而遂成其有;以其无不忘,而遂致无不有;以其淡然无之极矣,而后宇宙的众美从之啊! 此正是天地之道,圣人之德啊!其知之者,唯“夫玄通合变之士,冥真契理之人”也。于我于物,无不尽忘矣,而宇宙道德、天下万物莫不归之,众美莫不从之,“唯道集虚也”。 夫此岂刻意而高,拘拘然汲汲然以求之者,可以味此淡然无极之至境哉! 书以自策自励,亦与同志神会感通。 老子试徐甲 阅《犹龙传》,中载《试徐甲》的传说,虽是不足置信的神话,却乃寄意殊深的寓言,或可催人猛省,是以录之公诸修真之士。 “圣人运慈兴感,以度人济物为心,而岂择卑高贵贱、远近幽显,皆一而已矣。故受其赐者,纷纷然莫知其纪。 且古之人,一饭之恩必报,又况济以生而负其约?人情固且不容,岂神明之所可容哉! 昔有御太上车者,姓徐名甲,老君谓曰:吾欲往西海大秦、罽宾、天竺、安息诸国,今汝御车,与汝僱值日百钱,候诸国还,以黄金顿偿。甲如约御车至函谷关。 老君欲试之,乃令甲牧青牛于野,以吉祥草化一女子,姿容绝整,行及牧牛之所,辄戏以言。甲惑之,以老君欲远适流沙,必不反,遂废约,矫辞诣关令讼老君,索金。 老君曰:汝随吾已二百余岁,当还汝七百二十万钱。且汝昔已命尽,吾以太玄生符投之,即再活,汝奚不念此?言讫,符自口中飞出至老君前,文篆如新,甲复化为白骨。 关令悯甲违心复死,复欲观老君起死之术,因稽首于前曰:甲之僱值喜辄代还,愿大圣哀矜,赦其罪孽,赐以更生。 老君纳关令之言,即再以符投枯骨中,复如故。 老君曰:吾不责汝,汝负本约,而道自去,汝故死。遂给僱值,欲遣之。 甲伏地搏颊曰:已沐圣慈,曲赦罪孽,令此枯骨复见光明,刻骨铭心,愿从云驾。 太上竟弗许。” 故事梗概是,老子御夫徐甲,到了函谷关,在此节骨眼上,老子欲试验他真心向道否,便命令徐甲放牧青牛于草野,以吉祥草幻化成一个姿容十分端美的女子,走到牧牛之处,以言辞挑戏他。徐甲为其所惑,遂背信废约,矫饰藉口向关令诬告老子,追索工钱。 老子说:你跟随我已二百多年了,应当还你七百二十万钱。况且你往昔已经生命尽头了,我用太玄生符投你,立即再活,你何以不思念它?话完,符自徐甲口中飞出到老子身前,篆文依然像新写的一样,于是,徐甲复化为一堆白骨。 关令怜悯徐甲违背良心复又死去,同时,还想观察老子起死回生之术,因而向前稽首说:甲的工钱喜愿代还,愿大圣人哀矜,赦免徐甲的罪孽,赐以更生。 老子采纳关令的话,立即再用符投入枯骨之中,徐甲复生如故。 老子说:我不责备你,你违负本来的约定,从而道自然逝去,你所以死去。就给他工钱,要遣走他。 徐甲跪伏于地叩首搏颊说:已经沐浴圣人的慈恩,委曲赦免了罪孽,令我枯骨重见光明,刻骨铭心,甘愿随从圣驾云游。 老子竟然不允许。 故事情节虽然离奇,大反于常规思维,但是,它的情理却是多见于常人修道历程之中。徐甲见异思迁,迷色负道,不仅废约,而且矫辞诬告老子,也是到了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 他竟然忘记了原先已死之身,是老子赐以第二条生命,而且跟随了二百多年,岂非无情之至的么? 老子慈心救世,毫无责备徐甲之意,也是无恩无怨无悔的啊!但是严正指出:因为你言而无信,违负本约,而道自去,你故死去。这是“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七十三章)“不道,早已”(三十章)啊! 后来,采纳关令的请求,投符复活,并且偿还工钱,遣他自去。至此时节,徐甲方有所悟,伏地,搏颊恳求,老子竟弗许。这是缘于徐甲的心术不正,终是恋恋世俗,缺乏修道的一颗真诚之心啊!良机已失,时不再来啊! 愿诸修炼者,清夜扪心自问:能经受此老子一试吗? 人生的选择 人生于世,仿佛不能自主,从诸多大环境来说是这样,即使从家庭以至个人的小环境来说,何尝不是这样呢!如果我们用一种历史哲学的视野来观察,那么,便可以从仿佛不能自主的背后,窥见深隐难知的历史决定论,这是辩证唯物主义的历史决定论,而不是机械唯物主义的、或唯心主义的历史决定论。 “我命由天不由我”,是宿命论,也是一种机械唯物主义的历史决定论,好像先天后天一切取决于环境条件,其实,它的内在本质仍然是通向唯心主义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气宇昂扬,颇有英雄的气概,岂知乃是主观唯意志论的豪言壮语呢!仿佛人生可以由我随心所欲地塑造,这是不折不扣的唯心主义历史决定论。 “我命由天亦由我”,这是我所历来主张的辩证唯物主义的历史决定论,然而它又是和人的主体选择论有机地辩证统一的。对于历史决定论的种种,且不去细说,现在要谈的是怎样“亦由我”?它是摆在每个人、尤其是修道者面前的一个严肃的课题:人生的选择。人生的历程,是由众多因素交互作用而造成的。恩格斯说:“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就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而由此就产生出一个总的结果,即历史事变。”(《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478页)这就是著名的“合力论”,或许也可说是“因缘和合论”吧。因此,我们人生的历史,是历史必然性与偶然性的辩证统一,即有机统一。只有它们的全体(总和),才是人生历程运动变化的真实图景。 邢贲思说得好:“进一步研究历史事件的这种复杂因果联系时,人们就会看到,参与历史事件的众多因素的作用是不均衡的,总是存在着主要原因与决定原因、根本原因与非根本原因、深层原因与表层原因等区别。那些主要的、根本的、深层的原因,使历史事件具有一定的确定性、有序性;而那些次要的、非根本的、表层的原因,则使历史事件呈现出某种不确定性、无序性。前者就是历史发展中的必然性,后者即为历史发展中的偶然性。它们总是交织在一起的,但前者起着主要的、支配的作用。”(《哲学前沿问题述要》) 历史的必然性,通常是通过各种偶然性来表现出历史发展的一般趋势,也可以说是通过偶然性来开辟道路的。 我们把握历史规律,把握人生规律,必须对历史作较长时间,较大范围的考察与审视,不能局限于历史的某个片断和暂时的情景;同时,必须“以身观身”,“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五十四章)进行同类观照,而明确明道知常与“不知常,妄作,凶”、(十六章)“不道,早已”(三十章)之间的分野。 恩格斯指出,“各种偶然性使历史发展呈现为一条曲线,偶然因素愈多,曲线就愈是曲折。但是,偶然性之中存在着必然性,这就是曲线的中轴线,它是一条贯串于全部发展进程并唯一使我们能够理解这个进程的红线。”(转引自邢贲思《哲学前沿问题述要》) 列宁说:“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不仅丝毫不排斥个别发展阶段在发展的形式或顺序上表现出特殊性,反而是以此为前提的。”(《列宁选集》第4卷690页) 因此,当老子修真大道的弘扬,于总结了《八年修真实践,入世化俗弘道》之际,同时,要求每一个有志于修炼大道的人,认真而全面地深入进行人生的历史性总结,进一步明确我之人生与大道的关系,并从中找出修炼的师资要妙来,透过种种盲目的自发的、仿佛不由自主的偶然性(人物、言行、事件),而窥见其背后深藏着大道历史的必然性、人类历史的必然性,以及个我人生命运转折与走向的必然性,从而摆脱“虽智大迷”(二十七章)的被动局面,走出人生思维的盲区、误区与险区,得以大道的高度理性思维来把握自我,来“尊道而贵德”,(五十一章)来尊师贵道,激发无限之激情,奋进于大道的千里之行。 贯穿于幻化万千的众生相,贯穿于纷纭繁复、层出不穷的偶发现象,贯穿于祸福倚伏、得失相因、进退流转之流程,贯穿于大道曲折回旋、艰难行进,却又势无可挡的历程,其中有一个总的趋势,即历史的必然在奔突,在冲击,在披荆斩棘,在汹涌向前,而一条红线——中轴线在大道思维观照之下,乃由隐而现,由昧而明矣!从古迄今,以至未来,一分为二而相处一体,大道与世俗,正与邪,神与魔,实质是公正明与私妄昧的斗争,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无论是自身的还是他人的,无论是自觉的还是盲目的,也无论是赤裸裸的还是幻化妙相的,始终在对峙着,在混处着,在矛盾着,在争斗着,或隐或现,或多或少,或高或低,或长或短,或“平静”或剧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纵横交叉,错综复杂,或云遮雾迷,或关山阻隔,或拨云见日,或水落石出,或自动退场,或负隅顽抗,态势各殊,各如其心啊!它正是修道者道德人格的净化与丑化、升华与堕落啊!不是昭然若揭吗?不是触目惊心吗? 在这个总趋势中,在这个总流向中,又有许多的转折,许多的漩涡,于每个人提出了一个又一个严正的人生课题,一次又一次严峻的人生考验。 唯闻道而勤行的上士,坚贞不二,以全部的生命与心灵自觉地溶合于大道,绝不动摇,毫不犹豫,决不屈服,毫不溺俗,而自胜自强,奋进不已。 众多闻道而能行的中士,于其痼疾根本好转,甚或根治,且又激发了某些功能之际,即面临着如何深化自我的人生革命之际,他是怎样作出人生的选择呢?“若存若亡”,(四十一章)不正是这种人们的写照吗?因此,它的必然趋势是若进若退,若即若离,一有风吹草动,一旦世俗干扰,一遇妖言蛊惑,很少能够不成为同路人,中途不告而别,尤其严重者,有的以俗化道,这看不惯,那看不顺,心意难遂,口出怨言,脚行逆步,与魔共舞,走向大道的反面去了。 人有其自主性,能够在遵循历史必然性的普遍规律之下,即“道法自然”、(二十五章)“尊道贵德”总原则之下,“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也”,来自觉地充分地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做出自我人生的正确选择,这是唯一的选择,对有些人来说,则是人生的最后的选择! 有人说,修道,是他人生不可选择的选择。岂知这是完全荒谬的,既是选择,就是有不止一种的现实的可能性,就是要由自己作出理性判断,而后决定其选择什么的。 大道,本应是人生的主航道,本应是人生历程的中轴线,本应是人生流向中的红线,它具有确定的航向和明澈的轨迹。 我们——有志于修真之士,作出自我人生的选择,坚定不移地走大道之路!即使是遇到支岔分流,也不随波逐流而去,也不迷失流向而卷入支流,尤其是敏锐地观察与对待主航道之中隐藏的暗流与逆流。 那些原已选择了大道,却又感到难以遂心如愿,不仅缺乏必要的激情,总是处处被动,时时不情愿的人,何妨再次作出自我的人生选择,你不愿选择前进,那就选择倒退吧!即使那样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也还算是一种选择,可以避免自己在道中的尴尬局面啊! 选择啊!无论何等人士,时时在面临着严肃的选择,无论是自觉的还是盲目的,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它都是一种严峻的课题,它都是一次福与祸的分野处。 选择啊! 人生的选择,岂易谈哉! 选择啊! 历史的选择,岂易谈哉! 选择啊! 大道的选择,岂易谈哉! 丘处机破迷转悟 邱长春(处机)偶然遇到赛麻衣,听他指点说:“适才我观道长之相,是吃不得饱饭的。若饱吃一顿,便要饿几顿,不如少给一点,使你顿顿有吃。这是愚老一番好意,非舍不得也。”长春说:“老先生正言着我的败处,不差分毫。” 这一段对话,通俗易懂,邱处机去庄院化斋,只取两个蒸馍给他,因为他“无福消受”也。它却是民间普遍流行的迷信说法,叫做“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试想,一餐吃多少,也是“前定”,多了不行,是“无福消受”,岂非道道地地的宿命论吗?邱竟深信不疑,“再请老先生将我重相一遍,看我修行成道否?”“赛麻衣果然又将他相了相,曰:不能,不能。莫怪愚下直言,观你相上鼻端两条纹路,双分入口,名为塍蛇锁口,应当饿死。其余别处虽美,然终不能免此厄也。此厄既不能免,焉能成道?”而且是“相定终身,有何更改,除非一死方休。逃躲不脱,无法可解”。还说了列国赵武灵王身为一国之君,临饿死之际,连一个到手的雀蛋也吃不成;汉成帝时,邓通家资百万,活活饿死,水都吃不到一口等历史故事。于是,“赛麻衣这几辈古人,把邱长春比吊了魂,将这热念化作了冷灰,一团悟道之心,顿成瓦解冰消。”可见宿命论害死人,而世俗之见的误导,尤其是害人不浅啊! 原本热切求道的心,竟然在赛麻衣指点之下,“化作了冷灰,一团悟道之心,顿成瓦解冰消”矣!连自己的魂魄(心灵)也被吊了去,可悲!可叹! 只因此,“他即拣了一块大石,偃卧其上,饿了七日七夜,水都不吃一口,安心饿死”,饿到第九日,“涨了一河大水,看看淹到身边”了,但是,“他是求死之人,要做安命听天,以验相法,不肯寻别路而死”。且看,邱处机何等的执着,何等的痴迷,何等的死心眼啊!却“安心饿死”,却“安命听天,以验相法”!其心“执一不二,不以生死移其心念”。 当此时际,“上流头水打来一枚仙桃,其大如拳”,“一股香气,嗅入鼻孔,长春本无意吃它,心想武灵赵王临死不能吃一个雀蛋,邓通临死不能吃一碗冷水,我今也是临死之际,不知可以吃此鲜桃否?”“今且试之”,“伸手将鲜桃拿来啖之,香美非常,吃毕,精神大振,饥渴顿解”。如是,本该振奋精神,专心求道才对,然而,他竟然“自思命不该死于水边,必要绝于高山”。邱处机啊!妄想连翩,邪念薰心,“正是:一念着魔,终身执”! 且看,今日之域内,几多的修炼之人,执着一个假我,实乃私妄昧杂合而成的世俗之我,由此生发开去,我要求道,我要治病健身,我要开发智慧,我要功能高超,我要幸福长寿,我要发家致富,我要全家如意,我要名扬天下,等等不一,滔滔不绝的,俱是一己一家的私利,绵绵不断的,俱是一己一群的妄见,迷蒙不清的,俱是盲区、误区和险区的昏昧,真是祸不单行啊! 作者慈心救人,善言劝导:“所以修道之人,总要把生死二字看得空,不可一定贪生,不可一定求死,生也由它,死也由它,不可执于有,不可溺于无,如此则魔不能入身,心自得宁静也。”这就是说,要有大道的生死观,生死看得空,安其性命之情,“出生,入死”,(五十章)以生死为一条,不知悦生,不知恶死,进而善养吾生,正所以善得吾死。老子要求证道的真人、圣人,与道合真,与天合一,不失其所,共道长久,“死而不亡者,寿也”。(三十三章) 妙哉!“不可执于有,不可溺于无”,执有,执者失之,为者败之,乃是“动皆之死地”(五十章)啊!溺无,于顽空求妙有,于虚幻冀莲花,为害尤大,为祸尤烈!那些“唯信息论”者,陷于盲目迷信的深渊,不但难以自悟自拔,反而心歪气壮,振振有词,唯我独正,以恍惚的图象、窈冥的声音,私心陡发,强行猜测,迎合私意,自以为什么信息,坚执是玉音金言,喜之不胜,岂知乃自我一念着魔,遂大开私妄昧之门,引进如许的外魔呢!噫!有一分之私,即有一分之内魔,从而勾引十分的外魔啊!内魔外魔,济济一心,联翩起舞,令人邪念丛生,私俗膨胀,眼花缭乱,从而心发狂而行妨矣!此时此际,老子当头棒喝:“清静可以为天下正”,(四十五章)我一心清静无欲,而天下自正矣! 执迷求死的邱长春,“来到泰山”山梁上的小庙,“又饿了八、九天,水都未吃,一日看看命在须臾”。却没来由被十来个打家劫舍的好汉强灌了两碗面汤,“霎时肚里饱暖,还阳转来”。他非但没有感激之情,反而“口中埋怨道:看看我的大事已妥,又遇你们这些人,弄这无名之食,使我又要多受一番磨难,真乃求生既不可得,而求死亦费许多工夫”。只因他“着了这一心要饿死的魔”,虽被救治,“毕竟魔根犹在,仍要求死”,真是执迷不悟,至死不悔啊!于是,他“下得山去,化了一个多月的缘,凑得有二、三百钱,买了一条铁链,一把铁锁,寻了一个去处”,“这树林在深山之内,人所不到之处,古木参天,荆棘遍地。他把链子拴在大树上,挽个套儿,然后拉来拴在颈上,用锁锁了,将钥匙望空抛去,不知失落何处,倒卧树下,自谓这回再无生理。”痴迷求死的邱长春,独出心裁,施此“绝”计,唯求速死,一念着魔,竟走到什么样的地步!此时此际,据说是“早惊动上界太白星君变了一个采药的人,走到跟前来劝导开悟于他”。于是,引出一篇精确妙理: “采药人哈哈大笑曰:愚哉!愚哉!执迷之甚也。我怕你有什么忧天愁地之事,却原来一念入魔,自误终身。吾今与你言之,使你魔当自消。”邱长春诚是“虽智大迷”(五十七章)者,执迷之甚,愚不可及也。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其所以自扰之,乃其心中的一念着魔,而且认魔为神,认贼作父,以妄为正,遂自误终身,断送前程矣!采药人正道之言,本可“魔当自消”,只缘闻者能否于言下顿悟罢。 “相定终身,只定的寻常之人。 若大善之人,相也定不准;大恶之人,相也定不准。 相分内外,有心相,有面相。外相不及内相,命好不如心好。 大善之人,相随心变,心好相亦好,该死者反得长寿,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大恶之人,相亦随心改变,心歹相亦歹,该善终者反恶死,转福为祸,喜变成忧。…… 此心相之大略也。面相何能为哉!” “这一席话,说得邱长春如梦初醒,似暗忽明,才知一向欲死之见,非大丈夫之所为也,足堪惹人耻笑。” “所以,大凡修行人魔障一来,便要寻着他的根脚,看是从何而起,即于起处轻轻拈去,毫不费力。若魔在这里着根,你往那里寻苗,一辈子也寻不出来。” 正是:千般道理千般妙,一处不到一处迷。 陈抟说:“相由心改。”是以,我命由天亦由我,唯大道大德,足以斡旋造化,扭转乾坤,改变自我的命运。 人生于世,白驹过隙一般, 修真证道,倍须珍惜寸阴。 虽然“大道甚夷”,(五十三章)然而“夷道若颣”,(四十一章)原本十分坦夷的大道,何以却若颣了呢?皆缘于世人的“好径”,(五十三章)明明白白一条路,昏昏昧昧不愿走,私字当家作主,妄字颠倒是非,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可笑啊!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有道是心正不怕邪,心平气自顺,心慈德自厚,何魔之足以干扰于吾心? 有道是不怕误来只怕迷,不怕迷来只怕执,执迷不悟误更误,迷迷误误害终身。 有道是不迷不悟,破迷即悟,悟了又迷,转破转进。 有道是小迷小悟,大迷大悟,迷悟在心,心虚道居。 有道是克魔妙法,攻心为上,心中有道,魔从何来? 噫!修真须识魔,道心破万魔;破魔须拔根,当下起死回生。 啊!魔由心生,去此生魔之心,即“涤除玄鉴,能无疵乎”(十章)的炼心功夫,不但内魔不生,而且外魔不着,进而尤可借魔以修道,无魔不成道也。 邱长春者,不愧是真心修道的先行者。因此,他愿意现身以说法,以自身痛苦的经历、鲜血凝成的教训,昭昭启示后来者。 我于如是,而识其以百姓之心为心,不顾年老体弱,跋涉山川,万里西行,正告成吉思汗以爱民治国之道啊! 鉴真舍身传灯 鉴真和尚不畏艰难险阻,六度过海,九死一生,到日本传法的伟大精神——佛海传灯,感人至深。 这是一种人格精神的升华与超越。 这是一种高尚的健全人格的实现与圆融。 这是一种超凡的毅力与为法舍身的大无畏精神。 第一次东渡,鉴真对“众皆默然,无人对答”的众弟子说:“既为弘法,何惜生命?你们不去,也不勉强,我一人去就是了。”在他的精神感召下,祥彦等“当即表示愿意随师同去”。但是,出发前夕,却发生了意料不及的变故,而失败了。 第二次东渡,“不幸船到狼沟浦时,即被恶风大浪击破”,又失败了。 第三次东渡,“待船修好后,即驶往桑石山,但又被风浪打坏了”,又遭到了挫折。 第四次东渡,扬州弟子等“报告州官,请求下令拦留”,为的是怕“后果不堪设想”,“最后,终于将鉴真护送回扬州大明寺”,就这样告吹了。 第五次东渡,鉴真已是六十岁,“人虽老了,但过海传灯的信心,却更足了”,不料却又一再为险风恶浪所阻,“风急波峻,水黑如墨,沸浪一透,如上高山,怒涛再至,似入深谷”,在海上漂流十多天,竟被漂到海南岛的崖县境内,又告失败了。 此时,鉴真由于“几番东渡,共历患难,同甘共苦,生死相依,如今荣睿已亡,普照又走,一时悲从心来,加上受了旅途热气,眼病突发,不久竟双目失明了”。 “此番往返一万余里,费时两年多,转了一圈,最后又返回原地”,“颠沛流离,苦不堪言”。 第六次东渡,是天宝十二年(753)十月,鉴真已是66岁的老人了,但是他壮心不已,夙愿犹在,不改初衷,义无反顾,不达目的,决不休止。 此番一路顺风顺水,于754年2月1日终于到达目的地——日本的大阪。日本天皇委以传戒重任,授予“传灯大法师”的名号,天皇、皇后、皇太子都来受菩萨戒。 763年5月6日,鉴真逝世,享年76岁。 “鉴真六次东渡,前后死了36人,道俗半途而废者200余人”,前后经20余年的努力,才了结夙愿。(参阅李哲良《名人佛缘》) 他不但在日本弘扬佛法,讲律授戒,而且更将唐代文化广为传播。 鉴真和尚立志弘扬佛法,东渡日本佛海传灯,矢志不渝,舍身弘法,为道忘躯,百折不挠,遇难益坚,这种崇高道德人格,这种无畏献身精神,足为世人的风范。 我们修真弘道,正须以鉴真的精神风格来激励自己,何惧道路崎岖险阻多,何惧人心险恶奸诈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季羡林的心声 他说:“现在我已经到了望九之年,耳虽不太聪,目虽不太明,但毕竟还是‘难得糊涂’,仍然能写能读,焚膏继晷,兀兀穷年,仿佛有什么力量在背后鞭策着自己,欲罢不能。” 他说:“自谓爱国不敢后人,即使把我烧成了灰,每一粒灰也还是爱国的。” 是一种什么力量在背后鞭策着季羡林,让他欲罢而不能呢?“焚膏继晷,兀兀穷年”,这是他读书、写作的自我写照,“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望九益壮,生生不息,因为他“每一粒灰也还是爱国的”啊!柳梢新芽吐春息,正是基于对国家深情热爱的巨大“爱力”无形之中而又内在地驱动着鞭策着自己,而欲罢不能。 他一套间作藏书之用,是书山书海。李哲良感受到“他的藏书之多,实为罕见,令人咋舌,真可谓精神上的百万富翁”。好一个精神百万富翁! 啊!季羡林,他热爱国家,他热爱书。学问,是他生命的内涵,是他生活的真实,是他对国家、民族、人类的心意,是他人生价值与幸福的注脚。 啊!季羡林,爱国、爱书,原本就是三位一体,浑然不分的。 啊!季羡林的心声,季羡林爱国之心,季羡林为学的精神,季羡林的人生之路,季羡林的人格境界,不正在激励着鞭策着我们认定了自己的道路,坚定地走下去吗? 他在《自传》中说:“如果真有那么一个造物主,要加恩于我,让我下辈子还转生为人,我是不是还走今生的这一条路?经过一些思虑,我的回答是:还要走这一条路。但是有一个附带条件。” 我想,我的回答将是:愿意再走今生这一条历经苦难灾厄的道路,无怨无悔!而且,不附带任何条件。 真诚一心 莫要多心 “如来道:‘你二人俱从正念,取得取得,独有悟空却难取去。’”行者听了,急躁起来道:‘佛爷爷呀!我弟子千辛万苦,随师远来,如何取不得?’ 行者乃向如来前,抓耳挠腮,打滚散泼,道:‘弟子这机变心,纵不如师父的志诚,却胜似八戒的老实,就是机变,也不过临机应变,又不是奸心、盗心、邪心、淫心、诈心、伪心、诡心、欺心、忍心、逆心、乱心、歹心、诬心、骗心、贪心、嗔心、恶心、瞒心、昧心、夸心、逞心、凶心、暴心、偏心、疑心、险心、狠心、杀心、痴心、恨心、争心、竞心、骄心、媚心、谄心、惰心、慢心、妒心、忌心、贼心、谗心、怨心、私心、忿心、恚心、残心、兽心!’行者一口气说出许多心,如来闭目端坐,只当不闻。 比丘僧到彼,乃屈指说道:‘悟空不可多说了,你说一心,便种了一心之因,种种因生,则种种怪生。’ 猪八戒在旁,听得行者说了许多心,临末一句兽心,他便说道:‘正是!我悟空师兄又不是狼心、虎心、狗心、牛心、蛇蝎毒虫心!’ 比丘道:‘八戒!还禁得你添出这些异类心!吾屈一指,便有一心之应,汝等少说些吧。’” 妙哉!大道之妙,正在于“无心”,孙行者只缘多了一个“机变心”,却又一口气胡乱说出种种世俗不正之心来,临了八戒又平添了几种异类心——兽心。孰知孙悟空的机心——机变心,已失“悟空”之理,已违“无心得大还”之旨,机心太甚,乃修真的大忌啊!机心一甚,纯白不备,玄鉴污浊,神主难以自明矣! 然而,孙悟空竟执此机心自用,以其临机应变,具七十二般的变化,有出类拔萃的特异功能而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岂识如此一来,正应如来说的:“吾经本来一字,原无许多枝叶,倒被你生出种种头脑。只恐你取了经去,道路之间,被这种种机心生变,不免又累别人。” 比丘僧一句点破:“你说一心,便种了一心之因,种种因生,则种种怪生”,“吾屈一指,便有一心之应”! 心生一念,种下一因,生出一果,此是因果规律,历历不爽啊! 心生正念种正因,自然结正果; 心生邪念种邪因,自然结邪果。 念一心,屈一指,便有一心之应,此为信息的作用啊!凡一心自有一心的信息,信息的正邪善恶,乃随其心而定。 是以信息要正确对待; 是以信息之源尤要正确对待; 是以意念不可随便出,尤应注重其正逆双向的作用。 欲修老子修真大道者,唯将正心、真心、诚心来!无此一心,何真可修? 欲修老子修真大道者,外此的心,都是多心,须坚决地逐步地干净地涤除之。不然,终是离道种祸的根因,到了自尝其苦果之时,奈何不得,纵然怨天尤人又有何益处? 因此,老子五千言,唯言道德之意。修真者,会此道德之意,以为我心中之意,意之真矣,乃“道德为心,唯道是从”啊!岂复有自我之心哉!我心即道心,我心即天心(宇宙之心),我心即民心(百姓之心),我心即万物心,我心即汝心,心心原不二,心心自相应啊! 圣贤发愤立言传世 近来,心中有难以自已者,遂复阅《史记》之《太史公自序》,“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于缧绁。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 退而深惟曰: ‘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 噫!司马迁的《自序》,孰能不感慨系之乎!胸怀天下之志,而身蒙不白之冤,罹不用之刑,其心意的郁结难通者,乃发之于文,著于《史记》矣!此文之必先穷而后工乎! “子曰:弗乎!弗乎!君子病没世而名不称焉。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见于后世哉?”乃因史记作《春秋》,……以绳当世贬损之义。后有王者举而开之。《春秋》之义行,则天下乱臣贼子惧焉。“孔子曰:‘后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史记·孔子世家》) 孔子哀其道之不行,无以自见于后世,而作《春秋》。 此古人“立言”之大旨,诚深怀时代的忧患意识啊! 大处着眼 “审于毫厘之计者,必遗天下之数; 不失小物之选者,惑于大事之举。”(《淮南子》) 一个人明于审察毫厘的计量,必定遗忽天下的大数,以其眼界狭窄,拘拘于毫厘的计量,反而因小而失其大; 一个人精于小物的选择,就会困惑于大事的举措,以其察察之明,拘拘于小物的得失,反而惑于举措大事。 这是世俗之人所难以避免的常见病,却又是难治的痼疾顽症啊!以之处世,终是市井小人,汲汲蝇头细利,而失人生的真实价值,贻误自己的一生。以之待人,究必混淆黑白,颠倒是非,有眼不识泰山矣! 《淮南子》说:“今人才有欲平九州,存危国,而乃责之以闺阁之礼,修乡曲之俗,是犹以斧剪毛,以刀伐木,皆失其宜矣。” 是以非天下无千里马,而少伯乐之相知啊! 是以非天下无大道,而少上士之闻道而勤行啊! 当俗人“以闺阁之礼,修乡曲之俗”责伯乐、责上士,纵有伯乐之才、上士之资,又何能见知见用于世哉!他们怎么能够逃脱不为世俗之人“大笑之”(四十一章)的厄运呢! 由此可见,为人处世,须大处着眼,处事待人,尤须大处着眼。 欲大处着眼,须修炼人生境界,转换思维定势,树立理想目标,方可扩充心量,开阔视野,高瞻远瞩,而着眼于大处。 修真不离日用中 冯友兰说:“这就是‘不离日用常行外,直到先天未画前。’所谓‘极高明而道中庸’。平时虽是庸言庸行,与常人无异,但是他心胸洒脱、开阔,境界极高,虽道中庸而有极高明的一面。”(钟肇鹏《哲人其萎——忆冯友兰先生》) 修真正在日用常行中,尤其是显于独居暗室、逸生一念和梦中幻境里,是以古有“慎独”之戒,有“一念之差”之训,庄子有“真人其寝不梦”(《大宗师篇》)之赞啊! 这种修真者,看来与凡人无异,他绝不“贡高我慢”,绝不见得仙骨道风、独异于人,而是深藏若虚,含而不露,若愚若昧,一介凡夫也。然而,他的心胸洒脱开阔,及其广大也,与宇宙同体,无可限量,境界至高啊! 修炼道德人格 修炼大道,首要的,也是最根本的在于修炼道德人格,要有强烈的自我人格意识,才能沿着大道迈开千里之行,而使自己从俗人、世人的人格而修炼成真人、圣人的人格。因此,修炼老子修真大道,是升华自我人格的途径。 如果一个人连人格都不讲了,做一个人都不够格,还谈什么修炼呢? 修炼道德人格,是修炼境界的始点、始基,是贯穿于人生的全过程的。 要修炼道德人格,就要先把自己当人看:做一个道正理直的人;做一个有自己人格意识、自爱自重的人;做一个表里如一、言行一致的人;做一个不说鬼话,只说人话的人;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做一个敢于坚持真理,能够慎独的人;做一个不断努力涤除玄鉴,深化自我心灵革命的人;做一个不把眼睛盯着别人,而只专注“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五十四章)的人;做一个永远坚持反俗,永远坚持修真,永远积德弘道的人;从而使自己的人格于不断的自我审视、自我批判和不断自我否定之中,逐步地稳定地取得肯定,得取升华,而成为一个脱胎换骨,焕然一新的平民式的大道理想人格——真人(真正的人)、圣人(道化天下的人)的道德人格,即大道的真善美境界。 于是,我的人生深根固柢、长生久视矣!我的心灵从私妄昧转化为公正明矣! 于是,道乃久,没身不殆,大顺自然矣! 于是,在弘扬大道的千古大业中,不断地完善自己,将自我有限的生命溶入无限的大道,刹那即永恒矣! 人生如斯,得其所矣!死而不亡者,寿也。 人生如斯,证大道之真矣!宇宙与我为一,万物共我并生,我乃成为域中四大之一的真正的人矣! 人生如斯,独立大道无限风光的险峰,一览群山小矣!还有什么尘俗的染污与牵累,还有什么人情世故的瓜葛与纠缠,还有什么斩不断、理还乱呢!我自玄同一切,我自超物外,我自合于道,岂有人世间的亲疏、贵贱、荣辱、得失可入于我的胸次哉!岂有邪魔之足畏,岂有邪魔之所可干扰于我哉!我自如如,独立而不改啊! 修炼道德人格,尊重自己和他人的人格,珍惜做一个人的尊严,珍惜人的价值,关心人的命运,重视人心、人性、人格的修炼,要深知自我当前的状况,要把握自我人生命运的走向,要明白自我面临的魔障,要确定自我人生于大道中的定位,要提高自我高度的理性自觉,识大道之常与人生之常,以老子百姓之心为心,来为自我人格的主体结构,以老子的宇宙道德为自我人格的灵魂与躯体,这便是修炼的究竟。 让我们人人都来反思: 一,如何修炼与塑造自我的道德人格(大道化的健康人格)? 二,如何进行自我的道德建设、确立道德主体,提高道德素质? 三,如何将修真场培养成道德场,清除私妄昧的染污与侵害,反对变成世俗场? 四,如何将自己的修炼、自己人生的命运,从道德主体、道德人格、道德建设的高度来思索与进行? 五,如何认识宇宙、人生的根本规律和本性是“道德”,而修真的本质在于“反俗”? 历史向全人类提出了严正的课题:“阐明关于人的基本理论,并建立一门相对独立的人学”,“把‘人以自己的存在实现其完整本质的历史进程及其规律’作为独立的研究对象,人的完整本质、人的普遍存在和人的历史发展三者的关系是人学研究对象的核心内容”,“人必须对其活动及历史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它必须反思自己在其活动及结果中的责任,提炼和揭示实践活动经验,以提高在实践活动中主体的自觉性、创造性和积极性。”(赵剑英等《哲学的力量——社会转型时期的中国哲学》) 让我们正视这个历史性的课题,面对时代与人生提出的要求,用自我修真的身心,作出自己的回答吧! 以彼揆彼 “勿以我心揆彼,当以彼心揆彼。知此说者,可以周事,可以行德,可以贯道,可以交人,可以忘我。”(《文始真经》) 不可以我之心来揆度对方,应当以对方之心来揆度对方,这是反对主观片面性思维的要着。我们常常说要从实际出发,坚持实事求是,如果只是从我的立场、角度出发,以我的心思情感来揆度对方,而无视于对方彼时彼地的具体情境,不关怀对方当时当地的心思情感,却私加判断,妄定是非,是没有不失误的啊!语云:“设身处地。”其实,假设我是对方,处于那种境地,该如何判断、决策和行动呢?当然,它比较于前者的“以我观之”、“以我揆彼”是胜出多多的了。 然而,我究非彼,如何“设身”?而我之所处,也究非彼地,如何“处地”呢?其间,难免大有间隔,大有遮蔽啊! 唯有“以彼揆彼”,真实地信诚地从对方全面的而不是局部的、历史的而不是暂时的、系统的而不是片断的、本质的而不是现象的实际——“真际”出发,庶几合乎历史唯物主义的要求,而竭力消除一己的私意妄见,更无私情的作用,乃能少些片面性、主观性,而力求客观性、全面性(当然,也只能是相对而言)。知道这种说法的人,才可以周全成事,可以施行德化,可以贯通大道,可以与人交际,可以忘我。 学成于专而毁于杂 梁启超对刘海粟说: “我辈学养不足,才怕吃苦,只有天天吃苦,方能感到苦中有乐。”并勉励他:“治学要专!才成于专,而毁于杂。这是王夫之的经验之谈。”(《刘海粟传》) 学养深厚,天下无难事,何苦之有?吃苦,天天吃苦,于世人俗人看来,苦不堪言,避之唯恐不及,于有大志愿大毅力的人来说,正是苦中有乐,而且,不识苦为何味,何苦之有?乐在其中,非此不乐啊!这是人生心灵境界的升华,他的苦乐观自然也迥然大异于俗了。 我们尤应确立起大道的苦乐观,以之为人生道德人格工程的“珞珞”(三十九章)基石。 王夫之的经验:“才成于专,而毁于杂。”要言不繁,一言点破古往今来多少学人成败的奥秘,这正是人生升华与沉沦的枢机啊! 才之成也,唯有专精专一,选定了的方向,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直到生命历程的句号,何才之不成?何艺之不就?何真之难修?何道之难证? 正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必专必一,唯精唯诚,是人生成功之宝。 才之毁也,唯是“好径”(五十三章)之徒。他没有既定的人生方向,缺乏理想的奋斗目标,有的只是猥屑卑微的“故我”。这种人,无论从事于人世间哪一个方面,都是不可能成才,而只能是“毁”之一字,表面看来,他是才毁于杂,究竟原是毁于他的所以杂。 尝试分析其所以杂的根因: 一、盲目性。心中无数,这原是自然的现象,但是,未有良机,难得明师的指点教化,犹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岌岌乎其危哉! 二、自发性。强调什么“任其自然”,岂知乃崇拜自发性,实是蒙昧无知,而又自我陶醉,其归趋亦如前者。崇拜自发性,爱一己之自然的人,实质也是崇拜盲目性的一个变种。但是,它的欺骗性、迷惑性更大,不仅自欺,且可欺人,招摇过市,获得众多世人的赞赏与跟从,是以尤应提高警惕。 三、投机性。道也闻过,德也见过,只是依然故我,不愿不甘,而且不敢触动自我灵魂深处的私妄昧——非道之一切,毁才之一切,遂包而裹之,严严密密,而且,粉而饰之,华华丽丽,粉墨登场,俨然是有志于学者,仿佛是立志于道者,无视天下百姓之心,徒有哗众取宠之意,实用主义与拿来主义本是一路货色,广采薄收,急功近利,美其名曰:蜜蜂酿蜜,岂知乃自酿人生的苦酒?这种人士不难“春风得意”,当其沾沾自得之时,岂知正是失败幻灭之际。 四、迷惑性。诚心求学,虚心向道,却为“名师”所误,执迷一生,不知自拔,而且误于“真传”,误于“名著”,误于“秘法”,误于“功能”,误于“法宝”,误于“信息”、误于“道友”等等,诸多之误,层出不穷,辗转相因,终无了日,以致有“从一而终”者,有喊“一步功万岁”者,乃一迷害终生,一惑失自我。 五、封闭性。胸无大志,自我封闭,我只是想,……我但求……浅尝辄止,猴子拣桃,边拣边丢,见异思迁,见猎心喜,朝三暮四,辗转于浮浅,畏惧乎纵深,自认有自知之明,我只适合于低层次,人生于斯,无才之可言,不足道也。 还有种种,根本的根本,在于人生价值观的失误,在于世俗之心薰染太深,此为那些爱杂好径者所以杂以毁才啊!当然,这是从其自身内在根因来分析,而其外在的客观局限性,如难遇明师等等,也是起着相当大、甚至是决定性作用的。 道贵专一不欲杂,才成于专毁于杂,乃至理名言,违之不祥。 或问:如此说来,岂非排他性太浓了么? 答曰:非也,专者,把握一本,专精于心,化为我有;然后,乃可兼容并包,左右逢源,以为我用,如是虽杂而不乱,入乎杂,而出于杂,超乎杂,是谓:吾道一以贯之也。这是为道成才的专与杂的辩证关系,不可不知,不可失之于偏,尤切切不可失之于杂。 学有君子小人之别 孔子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论语·宪问》)孔安国注释是:“为己,履而行之;为人,徒能言之。”孔颖达疏解:“徒能言之,谓己但能称说以求知于人也。” 于此可见,怎样从事学问,是大有讲究的。古今学者,为己为人的根本差异,显现了学者的动机、立足点、志向的本质性差异,且连同其心志、态度、方法、途径、目的性等等,也完全相反,是乃两条从事学问的道路,南辕北辙啊!而其究竟,则是因人之本性而异,即大分为为己之学者,君子之学、“上士”(四十一章)之学也;为人之学者,小人之学、市侩之学也。 荀子于《劝学篇》对此作了精辟的解说,不妨再次复习它。 “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箸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蠕而动,一可以为法则。 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 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 荀子对它们的分野、过程及效果、目的,作了形象生动、入木三分的刻画,指点迷津,启示来者。奈何随着社会的异化,“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三十八章)且失礼而后兵,为己为人之学的相异与归趋愈演愈烈,愈益鲜明! 陈白沙指出:“为学莫先于为己、为人之辨,此是举足第一步。”(《明儒学案·白沙学案上·语录》)当弟子提问:“古之学者为己,不知初设心时,是要为己,是要为人?”程颐答:“须先为己,方能及人。”(《河南程氏遗书》卷十九) 其实,老子对怎样为学,以及为己与为人的关系,早有精辟而简明的论述。老子说:“修之于身,其德乃真”,可见,不修于身,不但无真可言,且亦无德可言,那你为学究竟有何用?他要求的是“为己之学”,而且,须真德于身,是谓修道证真也。然后,“修之于家,其德乃余”;如此递进,“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溥”。(五十四章)正是“须先为己,方能及人”,是乃“为人之学”也。于此可见,为己之学与为人之学原是辩证统一的关系,割裂不得。为己之学,非纯粹为了一己之修身,非仅仅着眼于一己的得失。否则,其为人立志便错了。上士之所以闻道而勤行,不正是他闻知之大道,而立志誓愿于以道化己、以道化世,然后,精勤履践,身体力行的吗?没有这种大志愿,就没有坚强的毅力,便不可能做到“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四十八章)损的历程,乃是“涤除玄鉴,能无疵乎”(十章)的历程,是极其艰难而痛苦的自我否定、自我革命、自我升华之历程,是为己之学之实现的历程。不经此历程,如何洗心革面?如何脱胎换骨?如何复归婴儿、赤子?如何焕然一新?更谈不上“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五十九章)了。从此可知,“修之于身”者,乃为己之学也,是为人之学的根本和灵魂所在。 王夫之赞扬孔子说:“圣贤论学者用心得失之际,其说多矣,然未有如此言之切而要者。”(《四书训义》卷十八《论语·宪问》)为己不为,徒然为人,切要处,正是学者“用心得失之际”,心用于何处?即动机与目的是什么?是起决定性作用的,亦即为人从事学问的本心本性,是出之于公正明,还是私妄昧,这就是一个人的立足点、心态的根本差异,实是人生观的根本差异。一句话,为私利?还是为公利?是其本质性的分野所在。于此,不是昭然若揭,历历分明的吗? 纵使是上士,要始终不渝地坚持为己之学,切切实实“修之于身”,以道化己,证真成圣,也是谈何容易啊!君不见,自古修道者如牛毛,得道者似麟角吗?是以老子谆谆正告:“自知者明”,“自胜者强”,“强行者,有志也”,(三十三章)严谨要求:“慎终若始,则无败事矣”,(六十四章)然后,方可“不失其所者,久也”;(三十三章)而以“大道甚夷,而民好径”(五十三章)为其大戒。 可见即使是上士为学也是极其艰难痛苦的,何况等而下之的人呢? 可见即使处于老子时代为学已然是如此地难能而可贵,何况于人心浮躁且久违于道的今日呢? 其所以然,其间用心之所以得失大异,王夫之认为“以利之所资,必藉人而始遂;名之所成,必待人而始著;君父亦邀名之地,功名原厚实之归;而见当世所尚之相许以文也,乃问业于师友,以求合乎时之所贵;是故从师而问道,不恤其劳焉”。(同上)王夫之一针见血地揭露小人为人之学,只是藉人而遂利,藉人以著名,君父乃邀名之地,功名为厚实之归,其为文也,不过见当世之所尚。因而小人之学也,问业师友,不过是“以求合乎时之所贵”而已,这就是小人之“从师而问道”,而且可以“不恤其劳”,看来也颇为用心着力,岂知其为学为文,莫离乎一己的“功名利禄”呢! 朱熹对此进行了有力的批判: “上古先民,学以为己;今也不然,为人而已。 为己之学,先诚其身,君臣之义,父子之仁,聚辨君行,无怠无忽,至足之余,泽及万物。 为人之学,烨然春华,涌数是力,纂组是夸,结驷怀金,煌煌炜炜。世俗之荣,君子之鄙,惟是两者。”(《朱子文集》卷十四《学古斋铭》) 此两大类为学的动机、目的不是根本对立的吗?何以如是呢? 一是取决于他们的人生观,君子之学,学道以修身,即我们积八年之经验所总结的“读书、炼心、积德,提高道德人格”,藉以向实现平民化的圣人道德人格、攀登大道真善美境界稳步迈进! 二是因应于人类社会的异化,于是人心人性异化,学术亦随之而异化,乃“道术为天下裂”(《庄子·天下篇》)矣,是以为己之学与为人之学遂截然分道扬镳矣! 试看,多年来的修道者,能真正自觉自愿地修之于身者有多少?尤其是臻于人生的自然,而以刻意弘道为自己的使命者,又有几人?与之形成鲜明而强烈反差的是,抱私求道,实用主义,拿来主义,叶公好龙,追求功能,追求“理论”(美其名曰:“求道”),追求健康,追求财富,追求幸福,等等不一,无尽的追求,始终不脱一个“私”字。噫!道德沦丧,人心异化,竟至如斯! 无怪乎有的人读为己之学与为人之学,触及君子与小人的心态,竟然心绞痛阵阵发作,不自我反省,不自愧其心,反而责怪何以如是区分,是何动机?不但讳疾忌医,而且讳疾怒医,岂非咄咄怪事?于中,正可透视为人之学私的本质。 学者,学道德为心,学做一个道德人格够“格”的人,这是起码的要求、基本的要求。否则便如孟子说的:“其与禽兽也几希!”他和禽兽有多少区别呢! 何坦说的中肯: “为己之学,成己所以成物,由本可以及末也; 为人之学,徇人至于丧己,逐末而不知反本也。”(《西畴老人常言·讲学》)因此,陆九渊说:“古之学者为己,所以自昭其明德。己之德已明,然后推其明及天下。”(《陆九渊集》卷三十五《语录下》) 由此可见: 为己之学,修之于身,其德乃真,先正己而后正人,先度己而后度人,推而及于家乡、及于邦国,及于天下,是以庄子认为:“道之真以治身”,而“治国乃其绪余”(《让王篇》)也。 为人之学,丧己徇人,汲汲功名利禄,身为物役也,乃为学的邪径啊! 因为,人生的价值在于奉献,人生的升华在于与道合其真,人生的理想在于道莅天下、修之于天下,人生的终极关怀在于证真成圣,臻于真善美的大道境界。 于是可知,老子所提倡、所殷望的是圣人之学,自为己以至于为人,以至于为天,原自浑然一体,不可究诘,不可分离。 这是学问之道的正反合历程,复归于大道,乃是为学的否定之否定。 它正是历史必然趋势的内在需求; 它正是人类社会面临转折、复归于道的自然归趋; 它正是我们人生命运走向的必然性的要求啊! 然而,为己之学,岂但君子之学,乃真人、圣人之学也。它反观内视,专心致志于修持道德,实现人生境界的升华,而只能是“安贫乐道”,“安其性命之情”,显得清贫落拓,与世俗格格不入。而为人之学,以“学”为工具,为“终南捷径”,可以迅速带来名声、利禄、地位、满足一己的外在需求。 是以为己之学,学做真人、圣人,学从事崇高的大道科学事业,于一己之私,是以无所得为真得、为大得。因此,老子说:圣人“非以其无私欤?故能成其私”。(七章)它是世俗之学——为人之学的对立面,而为人之学之所以是小人之学,正乃老子所深恶而痛绝的圣智,是以“绝圣弃智,民利百倍”。(十九章) 进一步剖析,孔子等诸人所指称的“为人之学”,究其实质,乃是世俗之学、小人之学,是为学问之异化,非真正为学也。以道观之,为己之学,为人之学,本无二致,皆是为道之学,不过是由己及人,自内及外而已,而且,为己之学的完成,亦须赖为人之学以检验之,以充实之,以完善之,是以它们之间非但不对立,实是有机的统一体。说透了,只要是“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五十四章)了,无论于己,于家乡,于邦国,于天下,莫非是见道的语言,莫非是道德的文章,莫非是弘道的行为,岂有他哉! 再次有感于为己为人之学,书以自警自励,并殷望同志共勉之。 去累之方 (一) “彻志之勃,解心之谬,去德之累,达道之塞。 贵富显严名利六者,勃志也; 容动色理气意六者,谬心也; 恶欲喜怒哀乐六者,累德也; 去就取与知能六者,塞道也。 此四六者,不荡胸中则正,正则静,静则明,明则虚,虚则无为而无不当也。”(《庚桑楚篇》) 意译如下: 撤除意志的勃兴,消解心灵的谬误,去除德性的累赘,通达大道的塞碍。 荣贵、富有、显赫、威严、声名、利禄六种,是勃兴意志的; 姿容、举动、颜色、词理、气息、情意六种,是谬误心灵的; 憎恶、爱欲、欣喜、愤怒、悲哀、欢乐六种,是累赘德性的; 去舍、从就、获取、给与、知识、技能六种,是障塞大道的; 这四方面各六种不冲荡于胸中,就会正平,正平就会宁静,宁静就会明白,明白就会虚无,虚无就会无为而无不当了。 庄子揭示修真之要,在于去此四六者。然而,此四六者,乃世俗之宝啊!亦乃俗世人生之全部内涵啊! 且看,富贵显严名利、容色动理气意、恶欲喜怒哀乐、去就取与知能,不是概括了一个人的意志、心灵、情感、行为、知识、智慧、才能与利益、享受、追求诸多方面的吗?去除了它们,所余几何? 原来,于庄子看来,它们正是造成“志之勃”、“心之谬”、“德之累”与“道之塞”啊!是以必须“彻”之、“解”之、“去”之、“达”之也。透过现象察本质,此四六者,生于世俗,缘于世俗,溺于世俗,与道反矣!与德远矣!因为,此四六者之本质,正是大道玄德之对立面,即公正明之对立面——私妄昧是也,由是而引起、而缘生的勃志、谬心、累德、塞道,于道危害极大,势不两立啊! 修道者,要“涤除玄鉴”,求其“无疵”。(十章)因此,它们均在涤之除之的行列,而且,须在“无疵”上着眼用心,以至于“不荡胸中”,从而,自然而然地自正→静→明→虚→无为而无不当矣!此即老子“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四十八章)的具体化、形象化啊!是为修真之要妙,是为静功炼心之妙用,是为为道之究竟。 (二) “夫欲免为形者,莫如弃世。弃世则无累,无累则正平,正平则与彼更生,更生则几矣!事奚足弃,而生奚足遗?弃事则形不劳,遗生则精不亏。夫形全精复,与天为一。”(《达生篇》) “弃世”,弃去世俗之事务,复归于道也。弃世绝俗矣!何累之有哉!是以“弃世则无累”也。累既无矣!其心自正自平自和,乃“与彼更生”,则几乎道矣! 事为何“足弃”?生为何“足遗”?庄子之答是,“弃事则形不劳,遗生则精不亏”。 若有善为道者,于一定时期之内,乃闭关修真,弃绝世事,不复闻睹,专心一志,“致虚极,守静笃”,(十六章)与道相一,而合其真。如是,则闭关乃“弃事”之例也。但是,欲弃事,必其心合于道,方可超尘脱俗而弃之。此乃专指修炼之特定阶段而言,切勿误解为独善其身,弃绝以道济世、以德化俗,而陷于邪僻之流去了。 生不可遗,明矣!何以“遗生”呢?此乃无其身而身存,遗其生而生全的修真辩证法也。盖生生之厚者,适以速其亡;病病之厚者,念念于病,急切于根治,适以增其剧。生之不可厚而须遗,病之不可厚而宜超。玄哉!斯理也。于是则“形全精复,与天为一”矣! 由是可知,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切须自反俗弃世着眼,从兹切入,方可“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而精复不亏,而“精之至”、“和之至”,复归于赤子,复归于青春,三宝(精气神)全真,形神俱妙,是为“形全精复”,是为“与天为一”也。 (三) “夫至人有世,不亦大乎?而不足以为之累。”(《天道篇》) 至人治世,大任在身,而不足以为之累。因为至人之治,乃以道莅天下,治世以愚而不以智,化民以德而不以礼、法,抱道守朴,无为而已,则无不治矣,正是:“太上,下知有之”(十七章)也。是以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彼此同修大道,相忘于道海矣!有何物足以为之累哉! (四) “能尊生者,虽贵富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 今世之人,居高官尊爵者,皆重失之,见利轻亡其身,岂不惑哉!”(《让王篇》) 能够尊重生命的人,虽然富贵,不以厚养而损伤身体;虽然贫贱,不以名利害累形骸。现今世间的人们,位居高官尊爵,都贵重失去它们,见到利益,而轻易伤亡他的身体,岂不是迷惑吗? 尊生者,无论贵富与贫贱,均能以道自处,既“不以养伤身”,复“不以利累形”,其生不伤于养,不累于利,是为生之尊也。其生生之厚者,乃动皆之死地啊!戒之,慎之! (五) “知足者,不以利自累也;审自得者,失之而不惧;行修于内者,无位而不怍。”(《让王篇》) 知足的人,不以利而自累其身; 确然自得其乐的人,损失了也不忧惧; 修行内心的人,没有爵位,也不愧怍。 此为修真三要: 一、要知足,“不以利自累”; 二、要自得,“失之而不惧”; 三、要修内,“无位而不怍”。 于俗于世须知足,知足之足,则恒足矣!知足不辱,知足常富,知足常乐,知足方能脱俗,知足方可反俗,知足方得进道。 于物须自得,得之于己,而不得之于人。得之于外者,身外之余物,失之,何惧之有? 于行须修内,炼己之真,含己之德,功名利禄于我何有哉!无位,何怍之有? 若不知足,碌碌于利,其不自累者,未之有也; 若不自得,“宠辱若惊”,(十三章)惶惶不可终日,患得复患失,小人常戚戚也,其失之而不惧者,未之有也; 若不修内,丧己失性,以道谋私,其无位而不怍者,未之有也。 (六) “小夫之知,不离苞苴竿牍,敝精神乎蹇浅,而欲兼济道物,太一形虚。若是者,迷惑于宇宙,形累不知太初。”(《列御寇篇》) 小人凡夫的智慧,离不了香草与竹简,忙于应酬交际,疲敝精神于浅陋的事务,还想要兼济大道和万物,达到太一形虚的境界。 像这样的人,迷惑于宇宙,身形疲累衰敝了,也不知晓太初的境界。 庄子妙笔描绘了“小夫”求道之痴心妄想,一边“不离苞苴竿牍”,精神已敝于蹇浅矣!一边却“欲兼济道物,太一形虚”,心里想的,身体力行的,完全是两码事,道与俗,岂可得兼? 但是,还看今日之人,岂不比比皆然?到头来,不过是“迷惑于宇宙”,形躯疲累衰敝之极了,尚“不知太初”,不以天为天,乃以非天为天,如井蛙之迷惑于宇宙也。 太初者,道体之处于无、无物、无名之阶段也,非修身之德真,如何窥知道体之玄妙哉!是以虽“形累”而终于不知啊! 小夫之知,何足道哉! 小夫之欲,何有道哉! (七) “故有人者累,见有于人者忧。”“吾愿去君之累,除君之忧,而独与道游于大漠之国。”“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山木篇》) 庄子认为,因此,侯王主有人民者受累,而显现所有于人者有忧患。我愿意舍去你的受累,捐除你的忧患,而唯独与大道悠游于大漠之国。人能够“虚己”而逍遥于世间,还有谁能够伤害他哉! 虚己者,无我之人也。人到无我宇宙宽,其心虚矣,既无自我之利己主义,复无个我之中心主义,心虚无累,心舍洁净道来居,是为道德为心、唯道是从之人也。以此道德人格、以此道德境界,逍遥游于人世间,悠然,超然,还有谁能够伤害他啊! 其能害之者,非“孰”,乃我之未“虚”也,是以“有人者累”,累于人也;“见有于人者忧”,忧于见也。我既“虚己”,则无人矣,复不见有于人,何累之有?何忧之有哉! 己已虚矣,宛如一叶扁舟,乘道德而浮游于万物之祖,一上一下,或左或右,随波逐浪,徜徉道海,忘乎所以,是为无累、无忧之“天民”(宇宙人)欤? (八) “谨修尔身,慎守其真,还以物与人,则无所累矣!今不修之身而求之人,不亦外乎?”(《庄子·渔父篇》) 严谨地修炼你的自身,谨慎地守护你的本真,以之归还人与物,如是便没有所以成为累害的啊! 现在,不修之于自身,却反而求之于人,不也是自外于道的吗?噫!其所累之者,乃“不修之身,而求之人”也。身之不修,何以自得其道、自含其德?徒求之于人,得失喜怒,自亦随之,是为丧真失性,成何了局? “谨修尔身,慎守其真”,是则无所累矣! (九) “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苛于人,不忮于众,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人我之养毕足而止,以此白心,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宋钘、尹文闻其风而悦之。”(《天下篇》) 意译如下: 不受累于世俗,不修饰于外物,不苛察于他人,不违逆于大众,愿望天下的安宁,以济活人民的生命,人我的供养足够就可以了,用它来表白心意,古代的道术有在于此的。宋钘、尹文闻到这种道风而喜悦它。 此“四不”:“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苛于人,不忮于众”,诚然难能可贵,是乃修真之士处世之要旨啊! 但是,庄子指出:“虽然,其为人太多,其自为太少。”他们但求“ (十) “夫无知之物,无建己之患,无用知之累,动静不离于理,是以终身无誉。”(《天下篇》) 意译如下: 啊!无知的东西,没有建树自己的忧患,没有运用智慧的负累,动静都不离于自然的道理,因此,终身没有荣誉。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五十四章)修炼大道,以此为当务之急,以此为人生之根本。是以必须“三无”,一、“无知之物”,效物之无知,求之于道体、道心、道性而已,何汲汲于知哉!二、“无建己之患”,及吾无身,吾有何患?人之大患,在于有己,而碌碌于“建己”也;三、“无用知(含智)之累”,知有所止,智有所穷。用之于道,非道莫用;用之有度,非度失宜;是以于“不可致诘”处,须是明白,勿迷勿陷。守此“三无”,浮游不离于道,含养不离于德,动静不离于理,“是以终身无誉”,至矣!我已“虚己”矣!我已忘我忘物忘天下矣!而天下之人亦忘乎我矣,是以终身而无誉之者。 至誉无誉,无誉至誉,彼此相忘于道海矣!乘道德而浮游于万物之祖矣!此为修真之极致啊!此为大道真善美之境界啊! 岂但无累,而且无誉! 既然无誉,何累之有? (十一) “庄子笑曰:周将处乎材与不材之间。材与不材之间,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山木篇》) 直木先伐,甘泉先竭,此才之累也。雁以不鸣而先宰,此不才之累也。然而,处乎材与不材之间,来一个中间路线,实行折衷主义,岂不甚佳?否!不然。此乃“似之而非”,终于“未免乎累”矣! 正处之道是,“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无誉无訾,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无肯专为,一上一下,以和为量,浮游乎万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则胡可得而累耶?此神农黄帝之法则也”。(《山木篇》) 感谢庄子!于此传下神农黄帝修真之法则。 修真之士,乘道德而浮游,没有荣誉,没有诽谤,宠辱不惊,龙腾乎天,蛇潜乎地,与时俱化,而无所固执,无所偏为,一上一下,以和为量,“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四十二章)上下左右,以和为量,自然地和谐饱满,无不及,无太过。于是乎!“浮游乎万物之祖”,复归于无物,复归于无极,复归于无名,是为大道之无物、无极、无名阶段,我于未有天地、万物之际,我于未有世间万事之初,浮游乎其始祖,心中无一物矣!乃物物而不物于物,宇宙万物皆我之物,而不为彼之所物。换言之,亦将情情而不情于情矣!何物之足累?何情之足囿哉!如是则天下之物也,之人也,之情也,“胡可得而累之啊!” 妙哉!庄子去累之术也。 世之庸人,每执庄子之“将处于材与不材之间”而非之,奈何俗人俗心而欲量乎庄子之是非哉!他不是明明白白地说:“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的吗? 旨哉!庄子乃借此免累而传授神农黄帝之修真法则,其大要正在于“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三十五章)正在于“乘道德而浮游于万物之祖”,是时也,万物未生,何有于万事哉!我乃“与时俱化”,我乃“以和为量”,变化随时,消息盈虚,和谐适量,超然物外,物物而不物于物,我乃役物而不为物之所物,我乃役情而不为情之所情。如是,与道全真,与天为一,如如自在,胡可得而累之! (十二) “故圣人观于天而不助,成于德而不累,出于道而不谋。”“无为而尊者,天道也。有为而累者,人道也。”(《庄子·在宥篇》) 得道之圣人,“观于天”,顺物之自然,“而不助”;“成于德”,安性命之情,“而不累”;“出于道”,唯道之是从,“而不谋”。 此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啊! 圣人者,观于天,成于德,出于道,而不助,而不累,而不谋,一心清静,一身无为,而天下自正自化,何助之需?何累之加?何谋之有哉!无为而已,无不为也,自然而已,咸其不得不然也。 世人之累者,乃缘于离道而谋之,逆天而助人,且不成之于玄德,其能无累乎!孰累之?其乃自累之啊! (十三) “彼人含其明,则天下不铄矣;人含其聪,则天下不累矣;人含其知,则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则天下不僻矣!”(《庄子·胠箧篇》) “彼人”者,指修炼大道的人们,而不是泛指一般的人们。陈鼓应于《庄子今注今译》译为“人们”,而“彼”字不译,其实此“彼”乃特指修道有成者啊! 修道有成的人们都“含其明”之时,天下之人就不会受到它的灼铄了; 修道有成的人们都“含其聪”之时,天下之人就不会受累了; 修道有成的人们都“含其知”之时,天下之人就不会迷惑了; 修道有成的人们都“含其德”之时,天下之人就不会邪僻了。 含者,深藏若虚,而不外露,更不外眩也,是为《归藏》易之本旨深义之所在,是为大道之玄德也。 唯是善含者,不仅其自身之“明”、“聪”、“智”、“德”,皆含积之使厚而又厚,是乃“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五十五章)于是走向“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五十九章)矣!而且,它对于天下之人,俱不示之以“明”、“聪”、“智”、“德”,而只是我若闷、若昧、若昏、若愚而已,无为也,清静也,天下自正自化矣! 人之所以有累者,以其不含而外眩,逐物而不返,迷情而难遣,自身且受其“铄”、受其“累”、受其“惑”、受其“僻”矣!况且以之施于天下,天下之人岂能外之? 知之乎此,明乎所返,于是层缚都解,凡累皆消矣。 欣逢祖国五十大庆,我亦入党五十年矣!弹指一挥间,半个世纪过去了,“逝者,如斯夫”!道不尽甜酸苦辣,阅不尽人间颜色,日月代迁,斗转星移,中华振兴,欣欣以向荣,人生转折,生动而活泼。 然而,立志于探老,效驽马之不舍,如今身心俱累矣!形神俱伤矣!衰老虚劳之无情袭来,第三度病目之悄然莅临,是乃我生命之必不可或缺之基本要素啊! 返之于身,责之于己,求之于心,寻其去累之方,返朴而归真,酝酿培育、创造人生之第三度青春,大道学术之第二度生命,解放心灵,开拓思维,以慈为至宝,以宇宙之心为心,以老子之心为心,以百姓之心为心,一颗道心也,而浑无我心,是为要中之要,是为去累之方根本所在。 书以白心,藉以自省自励,亦期同志之匡我以道。是以虽病目艰难于医治,而仍奋力于斯也,诚不得已而为之啊! 感谢苦难 到书店去选购一些参考书,忽然映入眼帘的是:《感谢苦难》,这位作者有水平啊!他能够洞见苦难对于人生、对于艺术家的不可代替的铸造力。于是,拿起书来,略一翻阅,主人公是彦涵。何许人也?不知道,还是买来学习,作为人生哲学的一课。 历史的辩证法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人生的辩证法,自不外此。无数的事实,验证了一条真理: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但是,能够自觉地认识,并且切实地把握,我用微笑迎接一切的挑战,是很难能可贵的。 古语说:多难兴邦。我于1976年在省金鸡山疗养院养病时,正值“四人帮”打倒不久,疗养院墙报征稿,写了一篇短文,题目是“多病延年”,正与多难兴邦一脉相承,遥相呼应,这是我自身人生之路的经验积累和理性的自觉。 因此,我多年来的主张是,困难、疾病、灾难、委屈、打击,都是最好的老师,是砌就人生之路的基石,是迈向大道千里之行的强大推动力。 老子指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五十八章)苦难,对于人生来说,正是祸的本质性体现。但是,它却是福之所倚。真正的强者,乃是善于转祸为福的有志之士。 管桦说:“感谢苦难的人,注定属于生活的强者。”“人们为了追求幸福,却往往不可避免地要经历苦难,不管他情愿不情愿。于是,在现实里,苦难总是在摧残和毁灭着人,也总是在造就和磨炼着人。被苦难摧残和毁灭的人将会诅咒它,被苦难造就和磨炼的人将会感谢它。”并且,他从而告诫人们:“伟大在于不幸。”(《感谢苦难》序) 且看彦涵是怎样对待苦难的吧! “现在,自己不也正处在逆境中吗?要想不被别人整垮,首先是自己在精神上不能垮!是的,自己决不能自暴自弃,要挺直腰杆,枪林弹雨都过来了,还在乎一顶帽子!发表作品的权利可以被剥夺,但创作的权利谁也剥夺不了!” “他忽然想起了伟大的贝多芬说过的一句话,随即用毛笔写下来,贴在了桌旁——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决不能使我完全屈服!” “彦涵并未因此而气馁。他大量地看书,看那些描写伟大画家的传记。他读这些书,并不是为了自己也能成为伟大的画家,他主要是想从书中学习这些伟大画家对人生对挫折的态度。 这些书为他打开了一个充满苦难的世界,也使他对苦难有了一些新的认识。是的,人生本来就是艰难的,越是有所作为的人,经受的苦难越多; 苦难是一笔财富,一笔精神财富,对于搞艺术的人尤其如此;一个真正的人,要勇敢地面对苦难,同时,还要超越苦难。 他的心态越来越平和了——连伟人们都遭受过那么多的艰辛,他所遇到的那点挫折打击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啊!“那点挫折打击又算得了什么呢!”“越是有所作为的人,经受的苦难越多。” 是啊!人生本是一个充满苦难的世界,关键在于我们要有什么样的苦难观?该如何面对苦难? 是啊!苦难是人生严峻的考验,懦夫想躲避苦难,苦难却偏偏如影随形,他们无一例外地难逃被苦难磨折摧毁的命运。因此,他们哀诉着,诅咒着,可又无可奈何。强者则主动面向苦难,决不低下高昂的头,勇敢地经受苦难的磨炼,从而于苦难中奋进,于苦难中升华,因而他们将感谢它,迎接它。 是啊!人生不该是那么盲目,不该是那么不幸,不该是那么无能为力!真正的人,勇敢面对苦难,战胜苦难,超越苦难,将苦难作为烧炼真金的烈火炉。 是啊!对于有所作为的人,对于搞艺术的人,对于真正的人,尤其是对于从事大道科学探索的人,苦难,永远是巨大的精神财富;苦难,永远是成功事业、造就人生的无尽的力量源泉。 然而,我们终究是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人,当苦难、尤其是出乎意料的巨大苦难来临之际,自然也会“心情郁闷”,也会“痛苦”、“哀伤”,也会“独自徘徊,思绪万千”,也会需要“最后的避风港”,也会“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孤独了”,也会渴望“一丝难得的精神安慰”,也会“就这么感叹着,心里渐渐积起不可名状的怒气”,“心中禁不住一阵酸楚”。 但是,彦涵啊!“我相信早晚会有平反的一天”,“创作,是他的生命价值所在”,“在长达二十一年的逆境中,他一面忍受着精神上的巨大痛苦,一面手握刀笔默默耕耘,被人称为‘趴在地上战斗的战士’
”。 《感谢苦难——彦涵传》的作者孙志远说得好:“回想这一生,他所经历的苦难真是不少,生活的苦难、战争的苦难、政治的苦难,苦难几乎伴随了他的一生,令他痛苦不堪。可是,正是在这种种的苦难中,他磨炼了自己,感悟了人生,同时,也成就他的艺术。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经受过这些苦难,他就不会有今天的艺术成就,更不会有对人生的许多透彻的感悟。 苦难最不受欢迎,但同时又是最好的人生导师。它使敢于面对它的人,变得坚强,变得聪明。…… 他确实应该感谢他所经受过的那些苦难。” 是啊!苦难是最好的人生导师。没有了苦难,他的艺术成就便没有了土壤。没有了苦难,他的人生感悟便没有了根柢。 是啊!彦涵之所以能够透破种种的苦难而铸就他革命家的一生、艺术家的一生,即使到了晚年,功成名就之时,仍然可以实现他的“衰年变法”,大胆超越,大步奋进,而变革几十年的画风,走向世界画坛,不就是因为他那为了人民,为了人类,敢于自我牺牲,无所畏惧的革命志气吗?不就是因为他那以全部的生命和心灵来创作,既反映时代的呼声,跟随着时代而前进,而且一切为了现实革命斗争的需要,为了唤醒和鼓舞人民吗?不就是因为他那既继承传统,发扬传统,又借鉴世界,吸纳一切优秀的成果,因而走出了自己的创新之路吗?不就是因为他那深深地扎根于人民,扎根于现实的斗争、火热的生活,不断地吐故纳新吗? 是啊!最为根本的一点,彦涵之路,不正是中国一代革命知识分子之路,他的几十年的心路历程,不正是老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史吗? 啊彦涵走他自己的人生所应走所必走的道路,这是历史指引的道路,这是中国人民众望所归的道路。他能够不这样地去走吗?他能够不这样地在苦难中磨炼吗?这是他无可选择的选择,也是他不断反思之后的自觉选择。 啊彦涵的苦难,不过是人类的异化、人民的苦难、时代的课题的一个聚焦点罢!他与人民心连心,同呼吸,共命运,因此,他是在劫难逃啊!否则,他就不成其为彦涵了!他站在真理一边,站在人民一边,有难同当,有苦同享,从而在特殊的环境里,铸就了他的特殊成就。 啊彦涵几十年的艰苦革命斗争,出生入死,早将个人的得失荣辱以至于生死置之度外了,因而,他能够经受住狂风暴雨的摧毁,他能够在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与困苦的环境里,坚持艺术创作,坚持探索人生的意义,反映与创造人类心灵中之美。 苦难观是人生观中的重要基础。一个人如何对待苦难,充分地体现了这个人的道德人格的力量。 没有经历黑暗的人,怎么懂得光明的珍贵? 没有尝受过苦难的人,怎么感悟幸福的愉悦? 愿我们在苦难面前,不观之以我,而观之以道,将它看作自我人生化臭腐——私妄昧为神奇——公正明的伟大历程中的必然产物。因为啊!没有矛盾就没有世界,没有邪魔就没有大道。而且随着修真弘道的深化,我们所经历所尝受的苦难(内外私妄昧的顽强抵抗)将愈加严重、愈加激烈,同时,也愈加广泛、愈加幻化……是以老子要求我们:“涤除玄鉴,能无疵乎?”(十章)这是战胜一切苦难的根本,心中无疵,一切苦难都将化为养料。是以真正的强者,根本的力量来之于自胜自强,然后方能“得道者多助”。 愿我们修真之士,明白苦难的两重性,明白苦难的客观性,主动地似真金那样在烈火炉中煅炼! 邓小平的人格力量 邓小平“以自己的立身处事为榜样,为正在走向现代化的中国人塑造了一种新的人格形象”,“在他身上透显出来的主要是坚定不移的求实精神、百折不挠的改革意识、临危不惧的革命胆略和谦虚朴实的工作作风”。 戴维·W·张凯说:“邓小平则是一个富有勇气的改革家,一个坚持斗争并斗争到胜利的对抗主义者。”(《邓小平领导下的中国》第21页) “性格就是命运。邓小平之所以有‘三落三起’的传奇式的坎坷经历,显然是和他那不屈服于任何压力的顽强的性格分不开的。这种性格既使他常常从政治权力的中心滑向边缘,也使他炼就了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伟大的政治家的气魄和胆略。正是这种气魄和胆略使他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纠正了‘文化大革命’的错误,把十多亿中国人推上了新的生活轨道。”“从人格形象的最本质的特征看来”,“邓小平则是新世界的开拓者”,“使中国人向前走,走向世界,同时也使世界走向中国”。 “今天,在实现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邓小平的人格形象具有巨大的感染力。” “当邓小平提到共产主义的理想时,他关注的中心点是如何把理想与中国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在邓小平那里,理想始终是紧贴现实的”,“他的理想完全奠基在实际情况的基础上”。 “邓小平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政治路线出发,努力地避免国际冲突,尤其是兄弟党之间的意识形态争论,目的正是为国内经济建设创造一个有利的国际环境。”他认为“光讲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空话是没有用的,热衷于意识形态争论也只会贻误时机,丧失发展自己的机会”。 “邓小平的理想主义”,“于平凡朴实之中,处处可觅真知灼见”;“在他身上,冷静的理性总是压倒浪漫的激情”,他“也具有圣人的气质和使命感,这种气质和使命感在他一生的追求中十分清晰地透显出来”。 “不管碰到什么样的困难和危险,邓小平都十分沉着冷静地应付之,这是因为他是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他对共产主义始终怀着必胜的信念。” “邓小平等都没有因为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而离开革命队伍,为什么呢? 这就是因为,他们是中国共产党人,他们具有坚定的信念。 他们相信,他们的事业是正义的,虽然有时会遇到曲折。 他们相信,他们, 的党始终是伟大的,尽管有时会为谬误所误导。 他们相信,救国救民的革命事业是前途光明的,虽然途中多有险阻。(毛毛《我的父亲邓小平》上卷第316页) 一言以蔽之,他们之所以能在受到不公正的排挤和打击时忍辱负重,因为他们都是理想主义, 者,他们具有百折不挠的共产主义信念。” “1969年10月,邓小平一家被流放至江西”,“他并没有因此而沮丧,他边劳动,边读书,边为中国发展的前景而深深地担忧着、思索着”。 “在邓小平的人格形象中,最感人至深的乃是他的理想主义的维度,他的临危不惧的胆略和开创新局面的魄力正是发端于这一理想主义的维度的。” 邓小平说:“为什么我们过去能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奋斗出来,战胜千难万险使革命胜利呢?就是因为我们有理想,有马克思主义信念,有共产主义信念。”(《邓小平文选》第3卷第110页) “在这段话中,邓小平向我们揭示了他自己的人格形象之谜。” “人的性格是由各种基本的性格要素构成的。伟大的历史人物都具有丰富的性格要素,正是这些要素的奇妙的结合,构成了伟大历史人物的独特的、普通人很难模仿的个性。” “在他的性格中,包含着求实、开明、睿智、果断、沉着、顽强、坦诚、谦虚和幽默等各种要素。” 1.求实 他本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实干家。 他既反对讲大话,讲空话,也不赞成搞空洞的、不着边际的争论,而是主张脚踏实地地干,大刀阔斧地闯。 他说:“要腾出时间来多办实事,多做少说。”他要求“不务虚名,讲求实干”。(《邓小平南巡内情》 2.开明 戴维·W·张凯说: “邓和毛的区别在于不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人,这一点是绝对明智的,同时也是意识形态中的一大进步。”(《邓小平领导下的中国》第22页) “邓小平从不讳言中国现在的落后和发达国家的先进,也正是这种开明的性格使他善于接受一切新东西。”他“以极其大度和开朗的态度来对待批评意见”。 邓小平“孜孜不倦的学习态度”,“这种活到老学到老的可贵精神使他的思想从不趋于僵化,相反,对新观念、新事物充满了感受力。对于伟大历史人物来说,能够始终保持这种开明的思想和性格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3.睿智 “主要表现在他对历史契机和现实的直观的洞见和把握之中”。“邓小平具有一种迅速地把握现实问题和历史事件的智慧”,他的思想富于原创性。 “邓小平具有灵活应对的急智,尤其在外交场合是如此”。他“不仅思路敏捷,在笑谈中压倒了对方,而且巧妙地使对方不感到难堪”。 他的“睿智达到了辩证运思的哲学高度”。 “它们不仅表明,邓小平具有极高的天赋,而且表明,正是在长期的革命实践中积累起来的丰富的经验和对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法的熟练的把握,使邓小平具有那种洞察一切的直悟能力。” 4.果断 “办事果断,决不环顾左右而言他,乃是邓小平性格的最鲜明特征之一”。“果断而不顾盼左右,果断而不拖泥带水,果断而不谨小慎微,使邓小平在接受任何工作后能迅速地打开局面”。 5.沉着 “性格内向,沉着冷静,临危不惧,遇喜不亢是邓小平性格的又一个鲜明的特征。这一特征由于他的沉默寡言的外表而显得更加突出”。“在他认为不适合的情况下,他从来不愿轻率地表达自己的意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少说空话,多干实事,这就是他的沉着的真正内涵”。 6.顽强 “顽强不屈,敢开顶风船。 毛泽东对他说:‘你呢,人家有点怕你,我送你两句话,柔中有刚,棉里藏针。外面和气一点,内部是钢铁公司。’”(《毛泽东人际交往实录》第322页) 他的“顽强还表现在说到做到,从不含糊”。 “邓小平的顽强、强硬和不妥协的性格是他遭受‘三落三起’的坎坷经历的一个原因,但从另一方面看,这也正是他作为一个政治家走向伟大的阶梯。” 7.坦诚 “坦诚、直率而不矫揉造作”,“对他不赞成的东西决不曲意奉迎”。他“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观点”。 “邓小平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一个十分坦诚的人”。他“待人坦率真诚,从不虚与委蛇”。 “在访问美国时,邓小平与卡特也赤诚相见,相处得很融洽”。“对于邓小平的这种开朗和坦率的性格,卡特十分喜欢。他赞扬邓小平想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说了就算数,不用担心彼此间产生误会”。(《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邓小平1977-1992年活动实录》第43页) 他“能坦诚地对待自己的过失,做到‘过则勿惮改’”。“这种知错就改的态度充分显示出邓小平性格的坦诚和胸怀的博大”。 8.谦虚 “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有自知之明,又能谦和待人”。法拉奇问邓小平:‘你对自己怎么评价?’邓:‘我自己能够对半开就不错了。但有一点可以讲,我一生问心无愧。你一定要记下我的话,我是犯了不少错误的,包括毛泽东同志犯的有些错误,我也有份,只是可以说,也是好心犯的错误。不犯错误的人没有。’”(《邓小平文选》(1975-1982)第311-312页) “邓小平从不文过饰非,从不违言自己的错误,也从不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人,这种谦虚自律的精神是十分可贵的。与此同时,邓小平对待同志、对待他人则是十分谦和的”,“都和周围的同志保持着融洽的关系,得到了他们的好评”。 “他从不恃才傲物,从不盛气凌人,尤其在与人民群众的关系中,他始终保持着平易近人的态度”。“邓小平对工作人员也很随和、关心”。 他“坦率、谦虚和有信心”,“在日本举行的西欧式的记者招待会上”,“邓小平谦虚地表示,首先要承认中国落后,然后才会去学习,才会有希望。随后突然说出一句饶有风趣的话: ‘长得很丑却打扮得像美人一样,那是不行的。’(《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邓小平1977-1992年活动实录》第59页) 记者们对这一尖刻的自我评价发出了哄堂大笑,但他们同时也感受到,这种谦虚而坦诚的态度,也正是中国重新崛起的希望之所在。” “邓小平的谦虚,并不是一种客套。一方面,它是实事求是、有信心的表现;另一方面,则源于邓小平对人民群众的深深的热爱。” 9.幽默 “也许因为邓小平的性格是十分内向的缘故,因而他的幽默也显得更有感染力”。 “邓小平的性格内涵是十分丰富的”,“占主导地位的乃是他的卓而不群的远大而又灵活的政治智慧和他的临危不惧、敢扶大厦之将倾、敢开风气于未然的巨大胆略”。 “邓小平的伟大而坚定的性格,既源于他对马克思主义的忠诚的信念,也源于他对中华民族的精神文化遗产的自觉的传承。” 他说:“我荣幸地以中华民族一员的资格,而成为世界公民。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邓小平1977-1992年活动实录》,第302页) “从这段充满感情的自白中,我们不正可以找到一把理解邓小平性格的钥匙吗?” “他是一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 他又是一个严格的现实主义者; 他是中国传统美德的传承者, 他又是西方优秀文化,特别是民主和法制的现代精神的感受者; 他临危不惧,有挽狂澜于既倒的巨大胆略, 他又和风细雨,对中华民族和人民怀着一种真挚的、深深的爱。 邓小平的人格乃是古今中外文化大交融的一个结果,而正是这种伟大的人格使邓小平完成了伟大的历史性业绩。 他的伟大而独特的人格,也为今后的世代确立了永恒的榜样。” 感谢《邓小平:在历史的天平上》的作者——俞吾金,为我们提高道德人格的修真课题,为我们道化人生的终极目标,提供了一个光辉的形象——邓小平人格力量。固然,他的探索和概括,尚有不足之处,而且深度也有所欠缺(关于这一方面,可参阅《当代伟人的思维》一书,可起某种补充的作用)。但是,对于邓小平的伟大人格,总是勾勒了一幅栩栩如生而又切实逼真的人格形象,而且,从中处处散溢出不可抑制的感人至深的人格力量。 高山仰止,邓小平是一座马克思主义革命战士的高山。我们怀着仰止、钦敬的衷心激情,尤须下定“有为者,亦若是”的决心,用他作为我们修持道德、化个性为道性,弘扬大道于天下的楷模和强大动力。 登泰山而小天下,对照邓小平的伟大人格,益发自知我卑微固陋,愈加激励我永远以“一介凡夫”自处,永远愿当老子大道的通讯员,永远愿为宇宙自然大道征途上的普通一兵,立足于零,着眼于超,奋驽马之不舍,辛勤于千里之行。 此心此情,愿我同志,一体同谅,并步奔趋! 确立坚定的大道信仰 信仰错综复杂,正误并存,既有理性的信仰,也有非理性的信仰;既有自觉的信仰,也有盲目的信仰;既有主动的信仰,也有被动的信仰;既有科学的信仰,也有非科学的信仰;既有宗教信仰,也有非宗教信仰;既有高境界的信仰,也有低境界的信仰;而且,从深层次来看,既有大道的信仰,也有世俗的信仰。 因此,具有什么样的人生观、世界观、宇宙观,就有什么样的信仰,这是一种必然的现象。 古今中外,哲人、志士、革命者关于信仰及其力量的论述(见《哲学札记·论信仰的力量》),于其一斑之中,不是对于我们有志于弘扬大道科学的修真之士深有启发的吗? 我们经常听到有人说:“我使命感有了,但是不强烈。”或者说:“曾经有段时间,使命感很强,可是,后来却逐渐淡化了。”或者说:“我也知道树立大道使命感是人生之本,但就是树不起来啊!因此,做些弘道之事,也是时紧时松,甚至有时就是提不起劲头来。”如此者般,等等不一。 我反复思量,近来有悟及此,正是缘于对大道科学,对弘扬大道、道化天下的理想,虽然,从理性上有所认识了,也从生命体验上有所亲证,或颇有收益了,然而,总是信之不坚,把之不定,行之不力,其关键处乃在于,自觉的坚定的科学的大道信仰并未真正地确立起来,人生命运的航向,究竟驶向何方?仍然徘徊逡巡于大道与世俗之间。换句话说,究竟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要追求什么样的理想人生?我要怎样塑造人生,升华人生?即究竟我与大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是出之于道,复归于道,因而极其强烈地爱上了大道,爱上了大道科学,爱上了弘扬大道、道化天下的伟大使命?或者还总感到从内心深处爱不起来,虽然,大道对我自身、对我家人、对我周围的人,曾经起着不可思议的身心健康等种种奇迹般的玄德妙用,可我爱的聚焦点,却总是转不过来,依然故我啊!总是一、三、五、七转着,总是围着个人的生活课题、自我的享乐主义、小家庭的种种难关,困惑着,旋转着,而且深陷着,说到底,就因为道对我有许多大好处,所以我不能离开它,但是,亲近它,挚爱它,总又隔着一道无形的膜啊!怎么办是好呢? 这便是“中士闻道,若存若亡”(四十一章)的心态!不速从此痛下决心,立即摆脱世俗的纠葛,从而超脱出来,跃升到上士的队伍中来,何有于道呢?亦何有于自我人生的价值呢?说到底,“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啊!不亦太可悲了么? 有志于道者,善为道者,正宜于此大警悟,觉昔非而今是,提起精神来,珍惜当今的大好际遇,珍惜人生的转折,立大道的宏志,树大道的理想,爱大道的事业,坚强地确立大道信仰,坚定自我人生的弘道使命,以之为人生的指南针,以之为命运的航向,以之为心灵的主宰,以之为人生的支柱,将会沸腾起无比的弘道激情,激发起无限的生命活力,似大鹏展翅,抟击长空,如逆流抟浪,乘风万里矣!自我的成就端赖于斯!人生的幸福端源于斯!大道的真善美唯在于斯! 正确的稳定的信仰形成的过程,尤其是坚定的大道信仰的形成的过程,是首先经过“为学日益”,获得了对于老子修真大道的一般性的认识,也即抽象的理论知识——理性认识;然后,经过“为道日损”,(四十八章)逐步地深入地而且历经反复地修炼实践,从而对大道有了正面与反面的情绪体验与真切体会,较为深刻地掌握了理论知识,从内心深处予以主观的认可与肯定,坚信它的正确性,深信它对自己人生命运的必要性;最后,经过理性认识、生命体验、情绪感受、情感投入和树立意志等全方位的立体化的深刻融合,于是形成了我们对于大道的无比坚定、无比强烈、无比深刻的热爱和信仰,以之作为人生的根本需要,以之作为命运唯一选择,以之作为人生幸福的根源,以之作为安身立命之本,以之作为为人处世之宝,以之作为个我的终极关怀!真正是:信之弥坚,仰之弥高,行之弥力,愿以自己的全部生命与心灵来从事于弘扬大道科学的神圣而伟大的光辉事业!为之而奋勇前进,永不退转!为之而披荆斩棘,开辟人类发展的新路——复归于道;为之而“修之于身”,(五十四章)实现人生的三化:诗化、道化、真化;为之而“道莅天下”,(六十章)德被宇宙;为之而同志同心,从容于三大革命的征途;为之而奉献自我的一切,并且从而修真成圣;为之而深根固柢,长生久视,天人合一,臻于真善美的大道境界! 是乃信仰的伟大力量! 是乃大道玄德妙用! 是乃宇宙的殷切期望! 是乃万物的深情厚意! 是乃人生的自由实现! 此正其时矣!从速下定决心啊! 难道还有犹豫的余地吗?难道还有反复的机会吗? 人生何幸闻道而修真? 难道对道还不能有坚定的信仰吗?难道对道还不能无限深情地热爱吗? 信仰与怀疑,热爱与淡泊, 难道不是昭然若揭地分清道之与俗吗?难道不是无情地印证了福之与祸吗? 愿我同志,深思之,细味之,进行观念上的大革命,开展思维上的大革命,来一个严肃而深入的哲学反思,对自我人生的座标、人生的方程式、对自我人生“理所当然”、不言自喻、不证自明的公理;作为人生观、世界观、宇宙观的根据、原则、尺度,作一次彻底的无情的审视与批判,破旧以立新,吐故而纳新,弃世俗之私妄昧的根柢,而培植大道之公正明的根柢,清除世俗的盲目的信仰,而确立坚定真诚的大道信仰! 修我以弘道 静心修我,刻意弘道。 “清静可以为天下正”,(四十五章)一心清静,天下自正。欲修之于我,而证大道之真,其唯静心乎!静心者,心离于俗,而无名缰利锁的羁绊,而无利欲薰染之迷惘,而无是非利害之杯葛,而无宠辱成毁之萦绕,于是乎!吾心清矣静矣,神回身中气自足,返观内视神主明,道在心中居,丹于田内结,内不出,外不入,何来之内外邪魔之干扰?何来之艰难曲折之足忧?“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五十四章)啊!是为老子修真大道之不二法门,循此以趋,“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章)不启自开矣!舍了此门别无门,修我徒然是戏言。 唯静心修我,方可刻意弘道。 刻意者,雕刻磨砺其心意,潜心致志。《庄子·刻意篇》:“刻意尚行,离世异俗。”于此可见,弘道须刻意,不自刻其意,无道之可弘。大道之本质在反俗,反乎世俗的本质——私妄昧,而刻削自我的心意,使之转化为大道的本性——公正明,以我合道,溶我于道,而入世化俗,既独立不改,又拓展思维,潜心致志地辅万物的自然,而顽强地创造性地弘扬大道。 静心修我,是根本,是始基,贯彻于我一生的弘道历程之中,始终不渝;刻意弘道,是中心,是目标,溶化于我一生的修真历程之中,永恒不改。此两者,相根相生,相互为用,相得而益彰。唯刻意弘道,方证静心修我,从而臻于大道的真善美境界,自凡人而真人,复自真人而圣人矣。 涤除凡心,修此正道。 静心修我者,涤除凡心,即“涤除玄鉴”(十章)以无疵。凡心者,世俗之心也,根本点是私妄昧,自我中心主义,一切以我为中心,实质是利己主义,以及由之而生发的思维定势、性格、感情、习惯与人生的追求等等,也就是一切世俗之心和全部的我见我明我情我利,均在涤除之列,务必自胜者强,强行有志地战胜自贵、自是、自见、自伐、自矜,痛歼心中之魔鬼,化臭腐为神奇,以修此宇宙唯一无二的正道——老子修真大道。 着眼点在“此”字,舍“此”无他。“此”者,唯一无二,唯此正道真,其余皆邪道。一定会有诸多的人愤然抗议:那么,释迦牟尼、耶稣、默罕默德、马克思、恩格斯等等古今中外那些大家就都不是“正道”了么?非也。古今中外,正道唯一,乃宇宙间客观自在的永恒的道。静心修我,以修此正道,舍了此正道,别无它道啊!正道乃唯一,人言各自殊,万变不离宗,一本出万殊。这是大道辩证法,亦修真的根本规律。 凡心如何涤除?须坚持知行合一,以为学日益而对大道之“常”的了解和把握,来从事为道日损的修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于此涤除凡心之过程中,凡事俱须坚持“孔德之容,唯道是从”,(二十章)一切以百姓之心为心,而痛切戒绝唯我是从,痛切戒绝以我观之,以俗观之(实质乃以世俗之我以观之),而且戒慎于其不闻不睹之际,慎终若始,则无败事矣! 勿迷勿昧,贵身自爱。 纵然金光大道,平坦宽夷,然而,缘于“而民好径”,(五十三章)出于一己私妄昧的知、情、意,横生种种的逆反心理,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遂心,岂知乃“叶公好龙”之流?岂知乃“实用主义”之辈?噫!小人求道,何异于缘木求鱼哉?然则小人终于与道无缘吗?非也,老子说,恒善救人,而无弃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道不弃人,人自弃道,夫复何言哉! 修此正道,刻意弘道,须贵身自爱。 生命于我,只有一次。我命由天亦由我,须自爱贵重之我身,既属于自然的生命,又属于社会的生命;既属于历史的生命,又属于现实的生命;既属于世间的生命,又属于大道的生命;既属于个我的生命,又属于宇宙的生命。 此乃“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五十四章)的生命! 此乃“静心修我,刻意弘道”的生命。 此乃百姓为心,唯道是从的生命! 此乃道德为心,天人合一的生命! 我们于自我之生命当作如是观,此即老子大道生命观。 于此可见,我身之须贵者,以我的身心生命乃大道的载体,乃弘道的大器也。“故贵为身于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于为天下,若可以寄天下。”(十三章)庄子说:“夫天下至重也,而不以害其生,而况他物乎?唯无以天下为者,可以托天下也。”(《庄子·让王篇》)如是之真人,乃百姓乐推而不厌之圣人也,故可以托寄以天下的重任。 “‘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溥’,正是我们的历史使命啊!以高度的理性和沸腾的激情来从事弘扬大道科学的伟业,为之‘鞠躬尽瘁,死而不已’,即是‘贵’之‘爱’之的显现。”“识宠辱之若惊,悟迷途而速返;知无身之秘旨,岂有心于追逐?感贵爱之所钟,唯弘道之是从;共万物而合一,同日月以逍遥!”(《老子传真》十三章解说) 然而,我们生之于世俗,来之于世俗,我身玄鉴之涤除,以求其无疵,乃是自觉人生革命的艰难而漫长的历程,而且自一介凡夫俗子,而修真成圣,尤其是有一分的私心,便生十分的魔障;有一理之未明,便有千百处的盲区与误区;更何况乎自我人生的先天素质(天赋)之不足与后天素养的种种局限;要让它们脱胎换骨,焕然一新,同时,突破无数的难关,闯过一道道的险区,坚毅地不断从“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五十八章)和“虽智大迷”(二十七章)的陷阱中,超越升华,岂易谈哉! 试看,古往今来,修道者如牛毛,得道者似麟角,那众多前赴后继者失落于何方?他们之心不可谓不虔诚也,他们之志不可谓不坚强也。但是,其迷其昧啊!如影之随形,一道道的转折关头,难得明师的指点迷津,一时时的心灵魔障,难得师友的真诚匡扶。正是:迷昧之际,云雾遮蔽,关山阻隔啊!一迷昧贻害终生,一觉悟透破万迷。欲勿迷勿昧,唯有尊道贵德;唯有“吾欲独异于人,而贵食母”;(二十章)唯有尊师贵道;唯有以百姓之心为心;唯有直在老子之心地上驰骋!是乃贵身自爱的秘旨所在。 “四绝”不绝,难葆此道。 老子横空霹雳,惊雷震世: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绝学无忧。”(十九章) 人世间所极其推崇、赞美和追求的圣智、仁义、巧利以及学问,均在老子绝弃之列,岂非咄咄怪事吗?世人以之责难老子者多矣! “绝圣弃智,绝仁弃义,绝巧弃利,绝学无忧。此‘四绝’真乃千古之绝响,宛如一声春雷,惊醒万蛰,非老子不能道,非老子不敢道,而后世之人,非以老子之道,亦难以理解。唯有‘四绝’,方能‘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方能进入‘四无’,于是无知无欲,无忧无喜,无戒无定,无悟无慧,一切皆无,无中显妙有;唯有‘四绝’,方能复返于自然,与道合一,‘无为而已,则无不治矣’。”(《老子传真》十九章解说) 善为道者,若能四绝无痕迹,自然四无返本真,含德之厚比赤子,见素抱朴化于道。 此时此际,廓然大公,一私不染,一尘不着,我自返于先天之自然,不必有心于作为,而自合于宇宙造化的妙谛。我无心如此,而自然如此;我无意如彼,而自然如彼;一切归于自然,一切纯任自然,返于先天见真我,不德自德是玄德,随心所欲,不逾于道矣! 若是“四绝”不绝,它们俱是从私根丛生出来的妄知妄为,乃是祸乱之源,害道之本,败德之根,自是难葆此道啊! 此道者,宇宙间客观自在永恒自然之道也,它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此正道者,中华上古流传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我简称之为老子修真大道)也,它乃百家之祖、万法之宗。 愿我同志与道侣,下定决心,以全部的生命和心灵,来共同修此正道,刻意弘此大道,永葆此道,让人生从平凡走向崇高,从卑微走向伟大,从假丑恶走向真善美,从臭腐走向神奇,从有限走向无限,从刹那走向永恒,将大道种子从人间洒向宇宙。 学习曼德拉 阅 “1964年,南非反对种族隔离的斗士、前总统曼德拉被投入罗本岛监狱,曼德拉在27年漫长的监狱生活中,有18年是在罗本岛度过的。” 27年啊!人生有多少个的27年?而他在罗本岛的18年又是怎么度过的呢? “是唱着《东方红》和其他革命歌曲度过漫长的监狱岁月的。” “曼德拉是1964年进入罗本岛的第466号囚犯。房间不足 “为了实现远大理想,曼德拉在监狱里‘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曼德拉身高 “如果没有健康的体魄,曼德拉无法熬过27年漫长的监狱生涯。 现年83岁的曼德拉仍然精神矍铄,精力充沛,经常奔走于世界各地,为国际和平和正义事业忙碌。” “采石场脚踩之处,粉尘扑面。曼德拉在这里做过苦工,强烈的阳光以及敲击石灰岩溅起的粉尘损伤了曼德拉的眼睛,为此他做过两次手术。” 他在牢房里坚持写作,“书稿《漫漫自由路》就埋在花园的地下。后来狱警建墙时发现了书稿,曼德拉因此受到了严厉的处罚”。 出狱之后,“他却发出了与白人化干戈为玉帛、实现种族和解、共同管理国家的呼吁”。 他“对那些激进的黑人组织说,不是把白人赶入大海,而是把你们的武器扔进大海”。 “他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博大胸怀使南非避免了一场一触即发的内战,也使那些曾经长期欺压黑人的白人种族主义者低下了愧疚的头颅。” 啊曼德拉!你的艰辛,你的艰难,铸就了你伟大的人格精神;你的磨炼,你的痛苦,养育了你大海般的宏伟胸怀;你的毅力,你的煅炼,陶铸了你钢铁般的健康体魄;你的坎坷,你的深思,升华了你人生的超越高度。 曼德拉啊!你是“一部能使人明白许多道理的博大精深的巨著”。 啊南非的历史,从你而实现了历史性的伟大转折! 南非啊!成了“全世界种族和解的楷模”! 听吧!“历史的脚步声”。 听吧!一位南非历史学家的心声:“如果没有曼德拉,南非的历史将要改写。” 仿佛历史老人在摇着头,轻声地说:“不对啊!不正是有了曼德拉,南非的历史才被改写了吗?” 历史的路,是勇敢的人民战士披荆斩棘开辟前进的! 国家的振兴,是无私无畏革命家的道德人格垒成的! 曼德拉啊! 你是一本打开了的心灵革命之书; 你是一本心血凝炼成的人生哲学之书; 你是一个多么坚定的信仰、多么伟大的理想、多么崇高的使命感、多么沸腾的激情、多么坚韧的意志和多么超人的智慧铸成的啊! “20世纪的最后一个夜晚,曼德拉由曾经与他在罗本岛监狱坐牢的战友陪同,又走进了他曾经生活过的牢房。” 牢房啊!18年的日日夜夜,一代伟人在此磨炼,一个民族英雄在此磨炼,一个战斗精神在此磨炼,你终于培育了曼德拉,创造了人类反种族隔离斗争的奇迹! “联合国定于 曼德拉啊!居高畏危,重游牢房,他的心中作么想?是否感激牢房,这所伟大的学校呢? “当新世纪的钟声敲响时,他点燃了一支蜡烛,双手将它轻轻捧起,目不转睛地注重, 着跳动的火苗。” 它难道不正是曼德拉心中永不熄灭、永恒燃烧的革命之火苗吗? 曼德拉“语重心长地说:‘希望与自由之火是永远也不可能扑灭的。全世界一切善良的人们将让这希望与自由之火一直熊熊燃烧!’” 啊83岁了,离任的曼德拉啊!从一国的总统升华为世界的公民,转战于人类反种族主义的战场,他以自己心中之火点燃了全人类自由之火、希望之火! 道在那里?是在你的单修独炼、出神入化?还是似在曼德拉点燃的熊熊烛光上? 曼德拉走的是一个革命者不平凡的道路,这是一条惊天地、泣鬼神之路!曼德拉在这个历程中,完成了他的道德人格,成为人类反种族主义的一面旗帜! 联想到不是有人在议论:“雷锋身上有没有道?”想必看了此文之后,也会议论一番:“曼德拉身上有没有道呢?”究竟什么是道?何不反思一下自己的人生有没有价值呢?几年来,道又修到那儿去了呢? 啊!那些七年了,仍然在苦思着我与道、我与人类的关系,仍然在苦斗着要从私我的罗网锁链中挣脱出来,人生又有几个七年?人生又能经受几次的心魔之主宰,而屡战屡败呢? 啊!那些平风也起浪,树叶未掉下来,便怕砸破了头,懦弱,软弱,能成得了底事?软骨头是站不起来的! 啊!那些言不由衷,轻诺而寡信,信誓旦旦,日日故我,演的是一幕幕什么话剧呢? 愿借曼德拉之镜,照一照吧! 愿借曼德拉之火,烧一烧吧! 愿借曼德拉之风,使懦者立,贪者廉,有为者亦若是! 爽然若“释” 许许多多的行者,身上背着沉重的包袱,艰难地挣扎着前进,气喘嘘嘘,几乎下气不接上气,其状十分狼狈,其人甚是可怜,可是,却又放不下那包袱,似乎终此一生要与之相伴而行。 有人疑问:究竟包袱中有什么重要的宝贝,如此割舍不下? 货色多得很,或声色犬马,或功名利禄,或儿子孙子,或爱人知心,或风花雪月,或功能神通,如是等等,应有尽有,这些多是有形的包袱,更有无形的包袱,如心灵的疙瘩,精神的创伤,思想的重累,尤其显得斩不断,理还乱,是乃烦恼之根、百病之源啊! 既然害多而益少,何以那么多的人们都乐此不疲,甘负其累呢? 问得好!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无论有形与无形的包袱,若不自己背上,谁能令他背上,若要放下,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物之极矣!势必自反,种种的包袱,诸多的负累,一旦到了它的极点——度,那就不得不反了,是为自然之道。此时此际,或是刹那间的“顿悟”,或是突然的爽然若释,若释重负矣! 释者,消融解释,三尺的冰冻,一朝消溶了,分崩离解,多年的疙瘩,旦夕瓦解破释了;沉重的包袱,一时间顿然消失,爽然轻松愉快了。如是之人,情不自禁地长长吁出一口气,稍事修整,积聚必要的能量之后,又精神焕发,轻装上路了。更有那修道的行者,迎着初升的朝阳,呼吸着新鲜香甜的空气,满怀信心地告别了过去,携带着师资要妙,与三、五道侣,结伴迈步在千古永恒自在的金光大道上,朝着历史地落在肩膀上的三大革命的使命,怀着一颗百姓之心而浑无我心,意气风发,英姿飒爽,一日千里。 余也何人欤?本是一介凡夫,一匹驽马,其至幸也,奉天之命,见道不让;其不幸也,偏于轻信,对人全抛一片心,伤之深矣!几乎积重难返,然而,天亦有情,柳暗花明。于今,爽然若“释”矣!吾自此行矣!逝者如斯夫! 虽然,历历在目,却是过眼云烟,层累皆释矣!俱往矣! 有道万事足,无累一身轻! 让我们复归于道,听从宇宙的召唤, 让老子走进心中,苍茫太虚共探索! 知·行 王阳明说:“此便是知行的本体,不曾有私意隔断的。圣人教人,必要是如此,方可谓之知。不然,只是不曾知。此却是何等紧切着实的工夫!”(《传习录上》) 这是王阳明经验之谈,他提倡知行合一的真谛所在。 不少修道者,固然说来头头是“道”,写来妙笔生花,到了行来之际,却依然一个旧我,这也非道,那也“不知常”,(十六章)原来却是“私意隔断”啊!道不远人,人自远道;道不负人,人自负道。人之所以“远道”、“负道”,皆源于其自心中的“私意隔断”啊! 私是大道的绝缘体,是进道的大魔障!抱着私心来求道,心目中哪有什么道?不过是他所妄想追求、梦想实现的私欲私求而已。此种人等,“聪明反被聪明误”,私智误之,私意隔之,到头来徒然于大道场中寻寻觅觅,依然是冷冷清清,落个哀哀怨怨,终是两手空空一身愁。真是太可怜生!何苦呢?何必呢? “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会得时,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王阳明《传习录》) 这是他的知行合一观,即知和行的辩证法。 真知然后有真行,真行然后有真知,真知与真行原是密不可分,浑然一体的,如环之无端,却又是相互递进的。 我们对于大道,从认识论上来说,起先是闻道而勤行,原本不知道为何物,必先“闻”而后“勤行”。勤行便是“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四十八章)的功夫了。为学日益以见真知,为道日损以见真行,这是上士修真的一体两面,不是可以分割开来,为学和为道变成两截功夫,知和行脱节,那就违反“修真”之道了。 闻而后学,学而后知,这时的知,仅是书本上得来的理论知识,是抽象性的认识;然后,付之于行,行而后知,乃从抽象性上升为具体性的认识了。它是从抽象上升为具体的过程,是认识的一种飞跃。否则,抽象性的认识,只是空洞的,终非真知;而无此种抽象性认识以为指导的行动,只是妄行,终非真行。 这是人类思维认识事物,以至修真证道的一条根本规律。违反了它,办不成天下一件大事,更无论乎修道了。 王阳明说得好: “只为世间有一种人,懵懵懂懂的任意去做,全不解思惟省察,也只是个冥行妄作,所以必说一个知,方才行得是;又有一种人,茫茫荡荡悬空去思索,全不肯着实躬行,也只是个揣摸影响,所以必说一个行,方才知得真。此是古人不得已补偏救弊的说话。”(《传习录》) 当前,许多修道者,不愿在为学与为道相结合、知行合一上做真功夫、实功夫、苦功夫,亦只是“私意隔断”,遂其私心之所欲,肆意妄行,所以,或是“懵懵懂懂的任意去做”,或是“茫茫荡荡悬空去思索”,于是,前者由于“全不解思惟省察”,而落个“冥行妄行”;后者由于“全不肯着实躬行”,而“只是个揣摸影响”罢了! “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五十八章)乃源于俗人的私妄昧作祟,而迷失大道,派生种种的偏弊,须猛醒过来,以此补之救之。 坚 坚定,坚如磐石,如镇海之石,任何艰难险阻情况下,始终巍然屹立,不动摇如泰山。 坚贞,坚贞不渝,海可枯,石可烂,道心永不变,坚定,忠贞,集中全部之生命与心灵从事于弘扬大道,永不退转,永不动摇,永不屈服,鞠躬尽瘁,死而不已。 坚强,十三级台风吹不动,猛虎、毒蛇环伺,毫不气馁,我自兀然独立,勇于不敢,敢闯敢冲,奋勇向前,那里最艰难,那里最危险,那里最屈辱,那里最痛苦,我就往那里上,我就安在那里,那里便是我们的道场,那里便是我们的炼心炉! 坚毅,伟大的毅力祗为伟大的目的而产生,我们的使命——弘扬大道科学产生了我们无比的坚毅,孕育了我们超迈的坚韧,炼就了我们无限的坚信——坚定的对大道的信仰。 于是,我非我也,“故我”死去矣!大道之真我从兹化生,无极宇宙任逍遥,我命由天亦由我,步步走在老子修真大道上,“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二十五章)我乃既顽且固复不化也,天下有何足以入乎我之胸次,有何足以伤乎我之道心哉!既宠辱不惊,亦玄同一切,无论亲疏贵贱、得失利害皆无足轻重矣!虽“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庄子·逍遥遊篇》)何劝何沮,我固为我之所当为,为我之所不得不为,一身无累,一心清静,唯道化天下之是从,唯宇宙之心为心,心相印,意相溶,步相一,从容自在,迈步走向永恒! 见 2002.5. 所见者小,所失者大; 所见者浅,所失者深; 所见者表,所失者里; 所见者末,所失者本; 此乃一定不易的道理啊!此理常人易知,却难以把握,尤其难以贯彻始终,是以所得者少,而所失者多,正是必然的结局,亦乃其心灵境界的低劣的必然归趋。 然而,世人莫之能知,而且莫之能行的是: 所见者利,所失者害,见利而忘害,为利而受害,此乃常见病,亦是疑难病啊!是以利害之相随,永恒不变,孰能知其利而守其害哉! 更进一层次的是: 所见者俗,所失者道,迷俗而忘道,为俗而害道,固屡见不鲜啊!尤其是俗人心灵的癌症。然而,治身癌犹易,治心癌则难上难。但是,若以道治之,何难之有?可是,俗人以其抱俗求道,实是抱私妄昧以求道之合于我者,乃扭曲大道以成就个我的私利,如治痼疾而不必花钱,如求健康、求平安、求子女,求种种不一的幸运,而可以一本万利,于此层出不穷、嗜欲不断的求索中,唯是我之心灵王国如如不动,仍然是由私妄昧的国王牢牢地主宰着,统治一切,其于道者几何?不但于道沾不上,始终是大道的绝缘体,而且此等之人,不过是来大道场中,混混一番,投机一番,索取一番,当其所愿稍遂之际,未尝不感恩载德,谢天谢地,“大道是我的第二条生命”!“大道给予我第二度青春”!“大道是我传家宝”!更发出宏愿: “我要一生走大道,弘扬大道”!信誓旦旦,可是言出心变,余音犹袅袅绕耳,行动早已离道矣!于是其成为同路人,成为失道者,甚或成为叛道者,自是意料中事,乃其自身故我命运的必然趋势啊! 究其所以然如此者,莫不由于见俗忘道,为俗败道。而所以虽然“入道”多年了,犹不免于俗者,皆缘于顽固地拒绝开展自觉的心灵革命,千般万般,为了“隐私权”,为了一块遮羞布,为了个我的蝇头小利,坚决保住心灵王国的私妄昧领地,因此,其不自绝于道,其不怨怼大道的,未之有啊!此诚乃千古不易的规律。 试看鼓山多年来血淋淋的经验,集中一点便是:谁拒绝心灵革命,不愿化私妄昧为公正明,只能是离道失德,甚至是害道败德。这是永恒的真理,是不依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 “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五十一章)于宇宙中“四大”之一的人,何况是有大求于道的人呢? 那些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那些轻诺而寡信的人; 那些犹抱琵琶半遮面,去私反俗一贯羞羞答答的人; 那些叶公好龙之徒; 那些抱私求道不改其私的人; 那些到此一游的观光客; 那些趁机大捞一把的投机者; 那些鱼与熊掌要兼得,俗与道要合营的混血儿; 那些只知修炼,不知修道的人; 那些虽愿修真,却是畏真的人; 那些只要信息治病,妄求长生的人; 那些视大道为法术、为迷信,以之合我的人; 那些道已小成,功能也已“出人头地”的人; 那些何处非道,离师不离道的人; 那些贪求功能为我所用目中无道的人; 那些幻想奇迹可以为我治病,改变命运的人; 那些自信在老子心地上驰骋,天下无可师的人; 那些理论一套套,不识自身命运的人; 还有这样那样的人,…… 他们的失望,他们的怨叹,他们的不满,他们的愤怒,他们的走离,难道不都是正常的吗?不这样,不是反而不正常的吗?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也。”(十三章)吾身何以成为大患呢?其答案正是:为吾有心——私妄昧之心也。 啊!道德规律,诚然历历不爽!那么,我等欲真诚为道,该怎么办是好呢? 老子早已揭示: “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若坐进此道。”(六十二章)欲修大道以抵于大成的人,须视天子、三公之尊、拱璧、驷马之贵若过眼云烟,不但无动于衷,而且我的坚定的态度是:“不若坐进此道。”具此高风亮节、心怀耿介者,方许修真证道,成为老子的好学生,方可期望“我命由天亦由我”,不但“求以得,有罪以免”,(六十二章)而且“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五十四章)无负于我的人生价值,臻于大道之真善美境界矣!“从事于道者,同于道”(二十三章)矣!人生若斯,诚“天乐”也,何憾之有哉! 有志修真者,自当如是!莫说我的器识小,下学自可上达,驽马不舍,自致千里,有为者,亦如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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