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原文·今译

 

 

 

 

 

 

 

 

 

 

 

 

 

 

 

 

 

 

 

 

 

 

 

 

 

 

 

 

 

original

 

 

modern translation

 

 

 

 

 

 

 

 

 

 

 

 

   

 

道可道,非恒道也;名可名,非恒名也。

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

故恒无欲也,以观其妙;恒有欲也,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道是可以言说的,不是永恒的道啊!名是可以命名的,不是永恒的名啊!

无名,万物的原始啊!有名,万物的母亲啊!

因此,常常没有欲念啊!可以观察道蕴涵的玄妙;常常有欲念,可以观察道运行的轨迹。

这两个方面,同样出于道,然而名称迥异,共同叫做玄——玄奥幽昧,玄奥幽昧啊!非常玄奥幽昧,一切神妙的门户!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有无之相生,难易之相成,长短之相形,高下之相盈,音声之相和,先后之相随,恒也。

是以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不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成功而不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天下的人都知道美之为美,这样就丑恶呀!都知道善之为善,这样就不善呀!

有与无的相互化生,难与易的相互成就,长与短的相互形容,高与下的相互盈虚,音与声的相互和谐,先与后的相互跟随,永恒不变啊!

所以圣人处于无为的境界而从事,实行不言的教化,万物发作了,而不去倡始;生养了,而不据为己有;施为了,而不恃为己能;成功了,而不居为己功。正因为不居功,所以不会离去。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也,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无为而已,则无不治矣。

 

 

 

 

 

不崇尚贤能的人,使人民不争逐名位;不贵重难得的货物,使人民不去偷盗;不去看会引起贪欲的事物,使人民的心不致惑乱。

所以圣人修身治世之道啊!清虚他们的心,充实他们的腹,损弱他们的志,强壮他们的骨;永远使人民没有世俗的知欲;使那些智慧的人不敢妄为啊!自然无为罢了,就无所不治呀!

 

 

 

 

   

 

道,而用之,或不盈也。

兮!似万物之宗

兮!似或存;

吾不知其谁之子也,象帝之先。

 

 

 

 

 

道,涌摇冲融,而运用它,不会盈满啊!

渊深啊!好似万物的祖宗;

湛寂啊!好似存在着;

我不晓得它是谁的子女啊!好像上帝的先祖。

 

 

 

 

   

 

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籥欤?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

 

 

 

 

 

天地是没有仁爱的,将万物视为刍狗;圣人是没有仁爱的,将百姓视为刍狗。

天地之间,它不正像风箱吗?中间虚空而没有屈折,鼓动就愈层出不息。

多闻会加速穷困,不如内守于心中。

 

 

 

 

   

 

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谷神永生不死,这是叫做玄奥的母亲。

玄奥的母亲的门户,这是叫做天地的根源。

绵绵不绝,似乎存在,运用它,不会穷尽。

 

 

 

 

   

 

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无私欤?故能成其私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够既长且久呀!因为,它不为自己而生存啊!因此能够长生。

所以圣人后退自身,反而自身居先;置外自身,反而自身保存。不是由于他的无私吗?因此,能够成就自我。

 

 

   

 

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矣!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人,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夫唯不争,故无

 

 

 

 

 

最完善的德性,好像水一样,善于利益万物,而不争私利,居处众人所厌恶的地方,因此,几乎相同于道呀!

居处选择善地,心神善于渊静,相与善为道者,说话善于诚信,正事善于治理,事业善于胜任,行动善于把握时机。

正因为不争,因此,没有怨尤。

 

 

 

 

   

 

而盈之,不若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盈室,莫之能守;贵富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保持着而使它盈满,不如让它自行停止;锤击着而使它锐利,不可能长久地保持;黄金美玉贮满室内,没有办法能够守护它;富贵而骄傲凌人,自己给自己遗留下灾咎。

功业成就了,引身隐退,这是宇宙自然的大道啊!

 

 

 

   

 

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抟气致柔,能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民治邦,能无为乎?

天门启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承载精神,抱持一体,能够互不相离吗?

抟聚精气,达到柔和,能够好像嬰儿吗?

涤除玄妙的心灵之镜,能够没有疵瑕吗?

爱护人民,治理邦国,能够自然无为吗?

天门自动地开启闭合,能够雌伏不先吗?

朗照四方,明白四达,能够不用心智吗?

产生了功能,蓄积着它;虽然产生,而不占为己有;有了作为,而不自恃己能;成长发展,而不用心主宰;这是叫做玄奥幽潜的德性。

 

 

 

 

 

三十,同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也。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也。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也。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三十根辐条,共同组成一个车毂,当它的中间虚空,才有车的作用啊!

抟击粘土来制造陶器,当它的中间虚空,才有器物的作用啊!

开凿窗户来建成房室,当它的中间虚空,才有房室的作用啊!

因此,它的“实有”,可以作为利益;它的“虚空”,才能够起作用。

 

 

 

 

 

五色使人目盲,五音使人耳聋,五味使人口爽,驰骋畋猎使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使人行妨。

是以圣人之治也,为腹而不为目,故去彼而取此。

 

 

 

 

 

五色缤纷使人目盲,五音烦噪使人耳聋,五味腻浊使人口伤,驰骋打猎使人心乱发狂,难得的货物使人行动妨害。

所以圣人修身治世之道啊!为了饱腹,而不贪图眼福。因此,舍弃那个,而选取这个。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也。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为身于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于为天下,若可以寄天下。

 

 

 

 

 

荣宠和耻辱都好似惊怕,贵重大患好比贵重自身。

什么叫做宠辱好似惊怕?荣宠是低下的事,得到了它,好似惊怕;失去了它,好似惊怕。这是叫做荣宠和耻辱都好似惊怕。

什么叫做贵重大患好比自身?我所以有莫大的祸患呀!因我有自身啊!到了我没有自身,我有什么祸患!

因此,贵重为自身于为天下,如是可以托付天下;珍爱以自身于为天下,如是可以寄托天下。

 

 

 

 

 

视之而不见,名之曰微;听之而不闻,名之曰希;捪之而不得,名之曰夷。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一者,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看它而不见,名它叫做微;听它而不闻,名它叫做希;摸它不得,名它叫做夷。这三者,不可能追问究竟,因此,浑然成为一体。

一体呀!它的上面,不显得光明;它的下面,不显得暗昧。泯泯茫茫啊!不可以名状,复归于无物的状态,这是叫做没有形状的形状,没有物体的形象;这是叫做惚恍。迎着它,看不见它的开始;随着它,看不见它的终端。

把握上古流传下来的大道,以统御现今的万有。能够知道古代大道的原始,这是叫做大道的传统。

 

 

 

 

 

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曰:

豫兮!其若冬涉川;

犹兮!其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客;

涣兮!其若凌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浑兮!其若浊。

孰能浊而静之,徐清?

孰能安而动之,徐生?

葆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是以能敝而新成。

 

 

 

 

 

古代的善为道者,幽微精妙,玄奧通达,渊深不可以认识。

正因为不可以认识,因此,勉强地为他形容说:

豫然迟疑啊!他好似冬天涉渡河川;

犹然戒慎啊!他好似畏惧四周邻居;

俨然庄敬啊!他好似宾客的矜庄;

涣然流散啊!他好似冰凌的溶释;

敦然浑厚啊!他好似原木的纯朴;

旷然虚空啊!他好似山谷的宽容;

浑然混沌啊!他好似水流的浊乱。

谁能够浑浊而让它静止,徐徐地澄清?

谁能够安定而让它活动,徐徐地生长?

葆藏此道的人,不喜欢盈满。

唯有不盈满,所以能够衰敝而新成。

 

 

 

 

 

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也。

夫物芸芸,各复归于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致虚达到了极点,守静达到了纯笃,万物相并发作,我从而观察它们的复归啊!

万物芸芸生长,各复归于它们的根柢;复归根柢,叫做清静;清静,叫做复原生命;复原生命,叫做大道的根本规律;知道大道的根本规律,叫做明白。不知道大道的根本规律,妄为乱作,必有凶险。

知道大道的根本规律,就会善于容纳;善于容纳,才能廓然至公;廓然至公,才能全面周到;全面周到,才能与天合一;与天合一,才能溶化于道;溶化于道,才能持久不失,终生不会危殆。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

悠兮!其贵言也。

成功遂事,百姓皆谓:“我自然!”

 

 

 

 

 

最上等的,百姓知道有他;其次等的,百姓亲爱而赞誉他;再次等的,百姓畏惧他;更次等的,百姓轻侮他。信不足啊!有不信。

悠然宁静啊!他贵重言说啊!

大功告成,事业成就了,百姓都说:“我自然!”

 

 

 

 

 

故大道废焉,有仁义;智慧出焉,有大伪;六亲不和焉,有孝慈;邦家昏乱焉,有贞臣。

 

 

 

 

 

因此,大道废弃啊!才有仁义;智慧出现啊!才有大虚伪;六亲不和啊!才有孝顺慈爱;国家昏乱啊!才有忠贞之臣。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言也,以为文,未足。

故令之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

 

 

 

 

 

断绝圣贤,抛弃智慧,人民得到百倍的利益;断绝仁德,抛弃义理,人民便会回复到孝慈;断绝机巧,抛弃功利,盗贼也就无从产生。

这三句言论啊!以作为文治教化,未能满足。

因此,使它有所归属:着眼纯素,抱持真朴;减少私心,寡淡欲望;断绝学习,没有忧患。

 

 

 

 

 

唯之与阿,其相去几何?美之与恶,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亦不可不畏。

恍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若享太牢,若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若婴儿之未孩;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

俗人皆昭昭,我独若昏;

俗人皆察察,我独若闷。

惚兮!其若海;恍兮!其若无所止。

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且鄙。

吾欲独异于人,而贵食母,孔德之容,唯道是从。

 

 

 

 

 

应诺“唯”和答应“阿”,它们相互的差距有多少?美好和丑恶,它们相互的差距有几许?人们所畏惧的,也不可不畏惧。

恍然啊!它无边无际,好似没有尽头呀!

众人都熙熙然欢乐,好像享受丰盛的“太牢”宴席,好像春天登台远眺。

我独自栖泊啊!在它尚未萌发几兆的时际,像婴儿还不懂得喜笑,儽儽然悬空下垂啊!好像没有归宿的地方。

众人都富裕有余,我唯独好像遗亡。我怀着愚人的心呀!浑浑沌沌啊!

世俗的人都昭然明白,我唯独好像昏昏昧昧;

世俗的人都察之又察,我唯独好像闷然浑浑噩噩。

惚然茫昧啊!它好像广漠无际的海洋;恍然仿佛啊!它好像没有栖止的地方。

众人都是很有作为的,我唯独顽钝而且鄙陋。

我的欲愿,唯独特异于世人,而贵重取食于母亲,大德的容纳含受,唯是顺从于大道。

 

 

 

 

二十一章

 

道之为物,唯恍唯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顺众父。吾何以知众父之然哉?以此。

 

 

 

 

 

道作为“物”,唯是恍恍惚惚。惚啊!恍啊!其中有象;恍啊!惚啊!其中有“物”;窈啊!冥啊!其中有精,这精十分纯真;其中有信。

自现在回溯上古,它的名字,不会失去,以遵循万物的原始。我怎样知道万物原始的所以然呢?依据这个道。

 

 

 

 

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正,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委曲乃能成全,歪斜乃能正直,低洼乃能盈满,衰敝乃能新成,稀少乃能获得,众多导致惑乱,所以圣人抱一以为天下的模式。

不囿于己见,所以明白;不自以为是,所以彰显;不自我贪伐,所以有功;不自我矜恃,所以长久。

正因为不争,因此,天下没有人能够与他相争。

古人所说:“委曲乃能成全”呀!难道是空话吗?诚然成全归属于他。

 

 

 

 

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德者,道亦德之;同于失者,道亦失之。

 

 

 

 

 

希言出于自然。

飘旋的风,不会整天;暴骤的雨,不会整日。谁为这些呢?天地。天地尚且不能持久,何况于人呢?

因此,从事于道的人,合同于道;从事于德的人,合同于德;从事于失的人,合同于失。合同于德的人,道也就德他;合同于失的人,道也就失他。

 

 

 

 

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踮起脚跟的人,不能站稳;跨大步伐的人,不能远行。

自囿己见的人,不会明白;自以为是的人,不会彰显;自我贪伐的人,没有功劳;自我矜恃的人,不会长久。

这些,从道来看啊!叫做多余的食物、身体的赘疣骈指,万物或者厌恶它。因此,有道的人不愿居处。

 

 

 

 

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有“物”浑然天成,先于天地而生存。寂寞啊!寥廓啊!独立存在,而永不改变,循环运行,而永不停殆,可以成为天地的母亲。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勉强为它名字,叫做道,勉强为它命名,叫做大,大叫做逝,逝叫做远,远叫做反(返)。

因此,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中之一啊!

人效法于地,地效法于天,天效法于道,道效法于自然。

 

 

 

 

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其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于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重是轻的根柢,静是躁的主君。

所以君子终日行走,不离开他的辎重。

虽然有壮丽的宫阙,安息居处超然自在,奈何万乘之国的君主,反而以身体轻贱于天下呢?

轻浮就会失去根柢,躁动就会失去主君。

 

 

 

 

二十七章

 

善行者无辙迹,善言者无瑕谪,善数者无筹策,善闭者无关籥而不可启,善结者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恒善救人,而无弃人;恒善救物,而无弃物;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善于行走的人,没有车辙马迹;善于言论的人,没有瑕疵过失;善于计数的人,没有竹筹蓍策;善于闭守的人,没有门关锁钥,而不可以开启;善于结合的人,没有绳束,而不可以解散。

所以圣人永远善于救人,而没有被遗弃的人;永远善于救物,而没有被遗弃的物;这是叫做袭明——因袭明白大道的根本规律。

因此,善人呀!是善人的师父;不善人呀!是善人的资鉴。

不尊贵自己的师父,不珍爱自己的资鉴,虽然智慧,实是迷误,这是叫做为道的精要妙旨。

 

 

 

 

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恒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恒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恒德乃足,复归于朴。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无割。

 

 

 

 

 

知道它的雄,持守它的雌,成为天下的溪流;成为天下的溪流,永恒的德,不会离失,复归于婴儿的状态。

知道它的白,持守它的黑,成为天下的模式;成为天下的模式,永恒的德,不会差忒,复归于无极的状态。

知道它的荣,持守它的辱,成为天下的川谷;成为天下的川谷,永恒的德,才会充足,复归于纯朴的状态。

纯朴,散裂就成为器;圣人运用它,就成为百官的主宰。因此,大道的制御,没有割裂。

 

 

 

 

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

夫天下,神器也,非可为者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凡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羸,或培或堕。

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将要取得天下,而有为从事它,我看他是不会得逞的。

天下,神圣的大器啊!不是可以妄为的啊!妄为的人,必定失败;妄执的人,必定失掉。

凡是事物:或者前行,或者后随;或者缓嘘,或者急吹;或者强壮,或者羸弱;或者培植,或者堕毁。

所以圣人去掉过分,去掉奢侈,去掉极端。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于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善者,果而已矣,勿以取强焉。果而勿骄,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得已,是谓果而勿强。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以大道辅佐君主的人,不以兵力称强于天下,这种事必定会得到还报。军队所驻扎的地方,荆棘生长啊!大军经过之后,必定有凶歉的年成。

善于用兵的人,取得了战果,就适可而止呀!不藉以称强逞霸啊!有了战果,而不骄傲;有了战果,而不矜恃;有了战果,而不夸耀;有了战果,而出于不得已;这是叫做有了战果,而不称强。

万物一到壮年,便就衰老,这是叫做不合于道。不合于道,早早夭折。

 

 

 

 

三十一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也。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

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也。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勿美也。若美之,是乐杀人也。夫乐杀人者,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

是以吉事尚左,丧事尚右;是以偏将军居左,而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也。杀人之众,以悲哀莅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兵呀!不吉祥的器物啊!万物或者厌恶它,因此,有道的人不用。

君子居家就贵重左方,用兵就贵重右方。

因此,兵呀!不是君子的器物啊!兵呀!不吉祥的器物啊!逼于不得已而使用它,恬淡为最高原则,不应当以用兵为美事啊!如果以用兵为美事,是乐于杀人啊!凡是乐于杀人的人,不可以得遂志愿于天下呀!

所以吉事崇尚左方,丧事崇尚右方;所以偏将军位居左边,而上将军位居右边,说是以丧礼来处理它啊!杀死敌人众多,以悲哀来莅临他们;战争胜利了,以丧礼来处理它。

 

 

 

 

三十二章

 

道恒无名。

朴,虽小,而天下不敢臣;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

天地相合,以输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焉。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所以不殆。

譬道之在天下也,犹川谷之与江海也。

 

 

 

 

 

道恒常处于无名的状态。

朴,虽然小,然而,天下不敢于使它臣服;侯王如果能够持守它,万物将会自然如宾客般敬服。

天地之间,阴阳两气相合,因而输布甘露;人民没有命令它,而自然均衡啊!

开始制作,随着有名。名也既然有了,那也就将要知止。知止,所以不会危殆。

譬如大道的存在于天下啊!好像山川溪谷和江海的关系啊!

 

 

 

 

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

胜人者,有力也;自胜者,强也。

知足者,富也;强行者,有志也。

不失其所者,久也;死而不亡者,寿也。

 

 

 

 

 

知人呀!智慧啊!自知呀!聪明啊!

胜人呀!有力啊!自胜呀!坚强啊!

知足呀!富有啊!强行呀!有志啊!

不失其所呀!永久啊!死而不亡呀!长寿啊!

 

 

 

 

三十四章

 

道汎兮!其可左右也。

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成功遂事而不名有也。

衣被万物而不为主,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知主,可名于大。

是以圣人之能成其大也,以其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大道广泛啊!它可以左右流行啊!

万物依恃它以化生,而不推辞;成就了功绩,圆满了事业,而不名叫有啊!

衣被养育了万物,而不为主宰,可以名叫小;万物归属啊!而不知谁是主宰,可以名叫大。

因此,圣人之所以能够成就他的大啊!因为他终不自以为大,所以,能够成就他的大。

 

 

 

 

三十五章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

乐与饵,过客止。

故道之出言也,曰:淡兮!其无味也。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执守无形的大象,行往于天下;前往而不会受害,安宁,平和,通泰。

音乐和食物,使路过的旅客止步。

因此,大道的出言啊!叫做恬淡啊!它没有味道啊!看它,不能够见到;听它,不能够闻到;用它,不能够穷尽。

 

 

 

 

三十六章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是谓微明。

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将要歙聚它,必先扩张它;将要衰弱它,必先强盛它;将要废弃它,必先兴旺它;将要夺取它,必先给予它;这是叫做微明——幽隐几微的明智。

柔弱战胜刚强。鱼不可以脱离于深渊,邦国的利器不可以轻示于人。

 

 

 

 

三十七章

 

道恒无名。

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道恒常处于无名状态。

侯王如果能够持守它,万物便将自然化育;化育中而有欲念发作,我就将镇服它,以无名的朴;镇服它以无名的朴,那将使它不再萌生欲念;不再萌生欲念,而趋于宁静,天下便将自然走上正道。

 

 

 

 

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上德,无为而无不为也;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也;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也;上礼,为之而莫之应也,则攘臂而扔之。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

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首也。

是以大丈夫居其厚,而不居其薄;居其实,而不居其华;故去彼而取此。

 

 

 

 

 

上德的人,不以德为德,所以有德;下德的人,只怕失去德,所以无德。

上德的人,无为而无所不为啊!上仁的人,有所作为而无心于为啊!上义的人,有所作为而有心于为啊!上礼的人,有所作为而没有响应啊!就扬起手臂引导人民服从。

因此,失去了道,而后才有德;失去了德,而后才有仁;失去了仁,而后才有义;失去了义,而后才有礼。

那礼呀!忠信的浇薄,而祸乱的开端啊!

预知预见呀!大道的光华,而愚的境界的开始啊!

所以大丈夫居处于淳厚,而不居处于浇薄;居处于朴实,而不居处于荣华;因此,舍去那个,而选取这个。

 

 

 

 

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

其致之也,谓: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侯王无以正,将恐蹶。

故贵必以贱为本,高必以下为基。

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穀,是其以贱为本也,非欤?

故至誉无誉。是故不欲碌碌若玉,珞珞若石。

 

 

 

 

 

往昔的得一呀!天得一所以清明;地得一所以安宁;神得一所以灵妙;谷得一所以盈满;侯王得一所以为天下正道。

它的遗弃啊!说是:天无从以清明,恐怕将会破裂;地无从以安宁,恐怕将会震动;神无从以灵妙,恐怕将会休歇;谷无从以盈满,恐怕将会枯竭;侯王无从以为正,恐怕将会颠蹶。

因此,尊贵必定以卑贱为根本,崇高必定以低下为基础。

所以侯王自称孤寡不穀,是他以卑贱为根本啊!不是吗?

因此,至高的声誉,没有声誉。因为这样,不愿碌碌晶莹,好像美玉;宁愿珞珞平凡,好像顽石。

 

 

 

 

 

反者,道之动也;弱者,道之用也。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反呀!是道的运动啊!弱呀!是道的作用啊!

宇宙万物化生于有,有化生于无。

 

 

 

 

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是以《建言》有之曰:

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颣;

上德若谷,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

质真若渝,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道褒无名。

夫唯道,善始且善成。

 

 

 

 

 

上士听说了道,勤奋不懈地实行它;中士听说了道,好像存在,又好像消亡;下士听说了道,大大嘲笑它,不嘲笑,就不足以成为“道”。

所以,《建言》中有这样的说法:

明证于道,好像昏昧无知;日进于道,好像步步后退;平坦的道,好像崎岖不平;

崇高的德,好像谦卑的溪谷;广大的德,好像贫乏不足;建树玄德,好像偷窃;

质朴纯真,好像混浊;最洁白的,好像垢污;最大的区域,没有边隅;最大的器才,是无须陶铸而成的;最大的声音,是听不见的;最大的形象,是没有形状的;

道褒扬无名的状态。

唯有道,善于开始,而且善于成功。

 

 

 

 

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道化生了一,一化生了二,二化生了三,三化生了万物。

万物背负阴气而怀抱着阳气,互相冲融,以成为和气。

 

 

 

 

四十三章

 

人之所恶,唯孤寡不穀,而侯王以自称也。

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

故人之所教,亦议而教人:“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学父。

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出于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

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能及之矣。

 

 

 

 

 

世人所憎恶的,唯有孤寡不穀,然而,侯王却用以称呼自己啊!

事物,或者损减它,反而增益;或者增益它,反而损减。

因此,前人的所教导,也议论来教人:“强暴刚猛的人,不得好死!”我将以它作为学父——自觉觉他的根本。

天下最柔弱的,驰骋于天下最坚强的。源出于一无所有,透入于至坚没有间隙的物体,我于是知道无为之所以有益啊!

不用语言的教化,无为的效益,天下稀罕能够达到的呀!

 

 

 

 

四十四章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名声与身体,哪个更亲爱?身体与财货,哪个更众多?得到与亡失,那个更为病患?

过分的贪爱,必定大大地耗费;过多的积藏,必定更快地亡失。

因此,知足不会自取其辱,知止不会危殆,可以长久。

 

 

 

 

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赢若绌;大辩若讷。

躁胜寒,静胜热,清静可以为天下正。

 

 

 

 

 

最成全的,好像欠缺,它的作用,不会衰敝;最充盈的,好像空虚,它的作用,不会穷尽;最正直的,好像弯屈;最灵巧的,好像笨拙;最赢余的,好像不足;最雄辩的,好像口吃。

躁动战胜寒冷,宁静战胜燥热,清静可以作为天下的正道。

 

 

 

 

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惨于欲得。

故知足之足,恒足矣。

 

 

 

 

 

天下有道,退却驰骋的战马来施肥;天下无道,服役的战马生驹于郊野。

罪孽没有更大于放纵贪欲,祸患没有更大于不知足,灾咎没有更惨毒于贪心欲得。

因此,知足的满足,永远满足呀!

 

 

 

 

四十七章

 

不出于户,以知天下;不窥于牖,以知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

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不出于门户,而知道天下的事物;不望于窗外,而知道宇宙的自然规律。他出去的越远,他知道的越少。

所以圣人不用行走,而能知情;不用望见,而能明白;不用作为,而能成功。

 

 

 

 

四十八章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将欲取天下也,恒以无事。及其有事也,又不足以取天下矣。

 

 

 

 

 

从事学习,天天有所增益,从事修道,天天有所减损,减损了,又再减损,从而达到无为的境界,无为而无所不为。

将要取治天下啊!常常由于无心从事。到了有心从事啊!又不足以取治天下呀!

 

 

 

 

四十九章

 

圣人恒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

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德善也。

信者,信之;不信者,亦信之;德信也。

圣人之在天下也,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

百姓皆注其耳目焉,圣人皆孩之。

 

 

 

 

 

圣人永远没有自我的心,而以百姓的心为心。

对于善的人,用善来对待;对于不善的人,也用善来对待;这就德善啊!

对于信的人,用信来对待;对于不信的人,也用信来对待;这就德信啊!

圣人的莅临天下啊!歙歙啊!为天下浑朴自我的心。

百姓都专注他们的耳目啊!圣人都以婴孩来对待他们。

 

 

 

 

 

出生,入死。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而民生生,动皆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也?以其生生之厚也。

盖闻善摄生者,陵行不避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也?以其无死地焉。

 

 

 

 

 

出来,生命诞生了;进入,生命死亡了。

生存的途径,十分有三;死亡的途径,十分有三;然而,人们为了长生而养生,一一举一动都走向死地,也十分有三。这是什么原故呢?因为他们为了长生,而养生过厚啊!

都听说善于摄生的人,山陵行走,不避开兕牛老虎,进入军阵,不披带坚甲利兵,兕牛无处攻投它的头角,老虎无处举措它的脚爪,兵器无处容受它的锋刃。这是什么原故呢?因为他们没有死地啊!

 

 

 

 

五十一章

 

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形之,而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道之尊也,德之贵也,夫莫之爵,而恒自然也。

道生之畜之,长之遂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道化生它,而德畜养它;物形成它,而势成就它;所以,万物没有不尊崇道而珍贵德。

道的尊崇啊!德的珍贵啊!没有谁给它封爵,而永恒自然啊!

道化生它,畜养它,成长它,发育它,凝结它,成熟它,抚养它,覆荫它。

生育了万物,而不据为己有;施为于万物,而不恃为己能;成长了万物,而不自居主宰;这是叫做玄德——玄妙幽潜的德性。

 

 

 

 

五十二章

 

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

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

启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见小曰明,守柔曰强。

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谓袭常。

 

 

 

 

 

天下万物有它们的原始,以作为天下万物的母亲。既然得到了它们的母亲,从而可以知道它的儿子;既然知道了它的儿子,复又守着它们的母亲,一生到死,不会危殆。

塞住他的孔窍,关闭他的门户,终身不会穷困。

开启他的孔窍,济成他的事情,终身不可救药。

察见微小,叫做明;守持柔弱,叫做强。

运用他的光芒,复归他的明亮,不要遗留下身体的灾殃,这是叫做袭常——因袭大道的根本规律。

 

 

 

 

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

大道甚夷,而民好径。

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夸。盗夸,非道也!

 

 

 

 

 

使我有独特耿介的智慧,行于大道,唯有施为,是所畏惧。

大道十分平坦宽夷,然而,民众却好走捷径。

朝庭十分整洁,田园十分荒芜,仓库十分空虚,却衣服华丽,文采锦绣,佩带着锐利的宝剑,餍足于丰盛的饮食,财货绰绰有余,这是叫做强盗头子。强盗头子,违背大道啊!

 

 

 

 

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绝。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溥。

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

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善于建德的人,不会拔动;善于抱朴的人,不会脱离;子孙得以祭祀,绵绵不绝。

修道于身,他的德才会真实;修道于家,他的德才会有余;修道于乡,他的德才会增长;修道于邦,他的德才会丰满;修道于天下,他的德才会溥及。

因此,以身观照身,以家观照家,以乡观照乡,以邦观照邦,以天下观照天下。

我怎么知道天下的所以然呢?根据这个。

 

 

 

 

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蜂虿虺蛇不螫,攫鸟猛兽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会而朘怒,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含蓄玄德纯厚的人,好比赤子:蜂蝎毒蛇不螫,鸷鸟猛兽不搏;筋骨柔弱,而拳头却握得牢固,不知道男女的交合,而生殖器却勃然奋起,精气充沛之至啊!整天哭号,而不沙哑,阴阳淳和之至啊!

知道和,叫做常;知道常,叫做明;有益生命,叫做祥;心指使气,叫做强。

万物一到壮年,便就衰老,这是叫做不合于道。不合于道,早早夭折。

 

 

 

 

五十六章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

故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知“道”的人,不说;说的人,不知“道”。

塞住他的孔窍,关闭他的门户;挫钝他的锐利,解脱他的纠纷;融和他的光芒,混同他的尘俗;这是叫做玄妙的同一。

因此,不可能得以亲近,也不可能得以疏远;不可能得以利益,也不可能得以损害;不可能得以富贵,也不可能得以贫贱。因此,为天下所尊贵。

 

 

 

 

五十七章

 

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

夫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而邦家滋昏;民多智巧,而奇物滋起;法令滋彰,而盗贼多有。

是以圣人之言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以正道治理邦国,以奇道用兵作战,以无事取得天下。

我怎么知道它所以然呢?根据这个:

凡是天下越多忌讳,从而人民愈加贫困;人民越多利器,从而邦家滋蔓昏乱;人民越多智慧技巧,从而奇异之物滋生起来;法令滋繁彰著,从而盗贼越来越多。

所以圣人的言论说:“我无为,从而人民自然化育;我好静,从而人民自然纯正;我无事,从而人民自然富足;我无欲,从而人民自然朴素。”

 

 

 

 

五十八章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

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它的政治,昏闷浑噩,它的人民淳然纯朴;它的政治,苛察不已,它的人民缺然若失。

灾祸啊!幸福的所以倚赖;幸福啊!灾祸的所以潜伏。谁知道它的极限?

它没有准正啊!正复又转化为奇,善复又转化为妖。人们的迷误啊!它的时日,已经很久了呀!

所以圣人方正而不割裂,棱利而不伤害,直率而不放肆,光明而不炫耀。

 

 

 

 

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啬。

夫唯啬,是以早服;早服是谓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之母;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也。

 

 

 

 

 

治理人世,奉事天道,没有超过啬的。

唯有啬啊!所以早日服道;早日服道,这是叫做重于积德;重于积德,就无所不克;无所不克,就不可测知它妙用的极限;不可测知它妙用的极限,可以有国家的母亲;有国家的母亲,可以长治久安;这是叫做深根固柢、长生久视的道啊!

 

 

 

 

 

治大邦,若烹小鲜。

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也;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也。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治理大邦,好像烹煮小鲜鱼。

以大道莅临天下,它的鬼不神灵;非但它的鬼不神灵,它的神不伤害人啊!非但它的神不伤害人,圣人也不伤害人啊!

两者相互都不伤害,因此,玄德交相归属啊!

 

 

 

 

六十一章

 

大邦者,下流也。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恒以静胜牡,为其静也,故宜为下也。

大邦以下小邦,则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则取于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

故大邦者,不过欲兼畜人;小邦者,不过欲入事人。夫皆得其欲,则大者宜为下。

 

 

 

 

 

大邦呀!江河的下流啊!天下的雌性,天下的交会啊!雌性常常以宁静胜过雄性,因为她宁静啊!因此,适宜处于谦下啊!

大邦以谦下对待小邦,就可以取交小邦;小邦以谦下对待大邦,就可以取交于大邦。因此,或是谦下以取得交纳,或是谦下而被取得交纳。

因此,大邦呀!不过是欲望兼容畜养他人;小邦呀!不过是欲望进身奉事他人。双方都得以实现自己的欲望,那就大的一方适宜处于谦下。

 

 

 

 

六十二章

 

道者,万物之注也,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也。

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

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若坐进此道。

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也?不谓:求以得,有罪以免欤?故为天下贵。

 

 

 

 

 

道呀!万物的流注归属啊!善人的珍宝,不善人的所保护啊!

美好的言词,可以博得交易;尊贵的德行,可以施加于人。人们的不善,有什么道理将他们舍弃?

因此,选立天子,配置三公,虽然有合抱的璧玉,作为驷马的先导,不如坐着进修这个道。

古代之所以尊贵这个道呀!为什么呢?不是说:要求可以得到,有罪咎可以免除吗?因此,为天下所尊贵。

 

 

 

 

六十三章

 

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作为于无为,从事于无事,品味于无味。小的,看作大的;少的,看作多的;回报怨恨的,以德。

图谋艰难的事,于它的容易处;作为伟大的事,于它的细微时。天下艰难的事,必须于容易处做起;天下伟大的事,必须于细微时开始。所以圣人终究不自以为大,因此,能够成就他的大业。

轻易许诺的人,必定寡少信用;多看容易的人,必定多遇困难。所以圣人尚且重视困难,因此,终究没有困难呀!

 

 

 

 

六十四章

 

安,易持也;其未兆,易谋也;其脆,易判也;其微,易散也。

为之于其未有,治之于其未乱。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民之从事也,恒于几成而败之。故慎终若始,则无败事矣。

是以圣人欲不欲,而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以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也。

 

 

 

 

 

它安定的时候,容易持久啊!它未有朕兆的时候,容易图谋啊!它脆弱的时候,容易分判啊!它微细的时候,容易解散啊!

从事它,当事物尚未发生的时候;治理它,当事物尚未祸乱的时候。

合抱的大树,萌生于毫末;九层的高台,筑起于累土;千里的行程,开始于脚下。

妄为的人,必定失败;妄执的人,必定丧失。所以圣人没有妄为,因此不会失败;没有妄执,因此不会丧失。

民众的从事啊!常常于几乎成功的时际而失败。因此,谨慎终末,好似开始,就没有失败的事呀!

所以圣人欲望世人所不欲望的,而不贵重难得的货物;学习世人所不学习的,以免除众人的所以过错,以辅助万物的自然,而不敢妄为啊!

 

 

 

 

六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也。

民之难治,以其智也。故以智治邦,邦之贼也;不以智治邦,邦之德也。

恒知此两者,亦稽式也。恒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乃复至于大顺。

 

 

 

 

 

古代的善为道者,不是让人民精明,而是将他导向愚朴啊!

人民的难于治理,因为他们的智慧啊!因此,用智慧来治理邦国,邦国的害贼啊!不用智慧来治理邦国,邦国的福德啊!

永远知道这两个方面,也就是楷式啊!永远知道楷式,这是叫做玄妙幽潜的德性。玄妙幽潜的德性,深呀!远呀!与万物返朴归真呀!于是乃复归而达到大顺自然的境界。

 

 

 

 

六十六章

 

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

是以圣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欲先民也,必以其身后之。

故居上而民不重,居前而民不害,天下皆乐推而不厌也。

非以其不争欤?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江海之所以能够成为百谷的王呀!因为它善居卑下,因此,能够成为百谷的王。

所以圣人欲愿领导人民啊!必定以他的言词谦下相待;欲愿先导人民啊!必定以他的自身处在后面。

因此,居处在上位,而人民不感到重累;居处在前面,而人民不感到妨害;天下百姓都乐于推戴,而不厌弃啊!

难道不是由于他的不争吗?因此,天下没有能够跟他相争的。

 

 

 

 

六十七章

 

天下皆谓我大,大而不肖。夫唯大,故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我恒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夫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今舍其慈且勇,舍其俭且广,舍其后且先,则必死矣。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建之,若以慈垣之。

 

 

 

 

 

天下的人都说我伟大,伟大而不可比拟。正是由于伟大,所以不可比拟。如果可以比拟,很久呀!它的细小啊!

我永远怀有三件珍宝,坚持而且宝贵它:一叫做慈;二叫做俭;三叫做不敢为天下先。

慈,因此能够勇敢;俭,因此能够广阔;不敢为天下先,因此能够成为众器的官长。

现在,舍弃他的慈,而且勇敢;舍弃他的俭,而且广阔;舍弃他的后,而且领先;那就必定死亡呀!

慈,用以攻战就会胜利,用以守卫就会坚固。天将要建树他,好似就以慈来卫护他。

 

 

 

 

六十八章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

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也。

 

 

 

 

 

善于为士的人,不尚武;善于作战的人,不愤怒;善于胜敌的人,不短兵相接;善于用人的人,为他谦下。

这是叫做不争的玄德;这是叫做用人的力量;这是叫做配合了天道,古代至高无上的准则啊!

 

 

 

 

六十九章

 

用兵有言曰:“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

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执无兵,乃无敌矣。

祸莫大于无敌;无敌,几亡吾宝矣。

故抗兵相若,则哀者胜矣。

 

 

 

 

 

用兵之道,有这样的说法:“我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前进一寸,而后退一尺。”

这是叫做:行军没有行列,攘举没有手臂,执持没有兵器,乃所向无敌呀!

祸患,没有更大于无敌。无敌,几乎丧失我的宝呀!

因此,两军相抗,兵力相当,那就哀愤的一方胜利呀!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也,而天下莫之能知,莫之能行也。

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也,是以不我知。

知我者希,则我贵矣!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

 

 

 

 

 

我的言论,十分容易知道,十分容易实行啊!然而,天下的人没有能够知道,没有能够实行啊!

言论有根据,行事有主宰。唯有无知啊!所以不能够知道我。

知道我的人稀少,那我就尊贵呀!所以圣人身披褐衣,而怀着宝玉。

 

 

 

 

七十一章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矣。

是以圣人之不病也,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高尚呀!不知道自己所应知道的,患病呀!

因此,圣人之所以不病啊!由于他将病当病来对待,所以不病。

 

 

 

 

七十二章

 

民之不畏威,则大威将至矣。

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

是以圣人自知,而不自见;自爱,而不自贵。故去彼而取此。

 

 

 

 

 

人民不畏惧威力,那莫大的威力,将要到来呀!

不可轻挤人民的居处,不可压抑人民的生活。唯有不压抑,所以才不会厌弃。

所以圣人自知,而不自囿己见;自爱,而不自我高贵。因此,舍去那个,选取这个。

 

 

 

 

七十三章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

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繟然而善谋。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勇于敢就会杀身,勇于不敢就会活命。

这两者呀!或者是利,或者是害。宇宙自然的所厌恶,谁知道它的缘故?

宇宙自然的大道,不竞争而善于取胜,不言语而善于感应,不召唤而自动来到,从容然而善于谋划。

宇宙自然的罗网,恢恢然宽广,稀疏而不会失漏。

 

 

 

 

七十四章

 

若民恒且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也?

若民恒且畏死,而为奇者,吾将得而杀之,夫孰敢矣!

若民恒且必畏死,则恒有司杀者。

夫代司杀者杀,是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者,则希不伤其手矣!

 

 

 

 

 

如果人民常常不畏惧死亡,奈何以死亡来使他畏惧啊?

如果人民常常畏惧死亡,而行为诡奇乱世的人,我将得以执而杀他,那么,谁还敢呀!

如果人民常常必定畏惧死亡,就常有司杀的官吏。

代替司杀的官吏去杀,这是代替大匠去斫。代替大匠斫的人,就很稀罕不伤自己的手呀!

 

 

 

 

七十五章

 

民之饥者,以其上食税之多也,是以饥。

民之难治者,以其上之有以为也,是以难治。

民之轻死者,以其上求生生之厚也,是以轻死。

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也。

 

 

 

 

 

人民的所以饥饿呀!由于他们主上的食税过多啊!所以饥饿。

人民的所以难治呀!由于他们主上的有心作为啊!所以难治。

人民的所以轻视死亡呀!由于他们主上的追求长生,而养生过厚啊!所以轻视死亡。

唯有不以有为养生呀!是胜过于贵重养生啊!

 

 

 

 

七十六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故曰:坚强者,死之徒也;柔弱者,生之徒也。

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折。故坚强居下,柔弱居上。

 

 

 

 

 

人的生存啊!柔和软弱;他的死亡啊!坚硬僵直。草木的生存啊!柔软脆嫩;它的死亡啊!枯萎干槁。

因此说:坚强呀!死亡的途径啊!柔弱呀!生存的途径啊!

所以兵力强盛就不会取胜,树木强硬就易于折断。因此,坚强的,居处于下位;柔弱的,居处于上位。

 

 

 

 

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犹张弓钦?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孰能损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是以圣人为而不恃,成功而不居也。若此,其不欲见贤也。

 

 

 

 

 

宇宙自然的大道,它不正像张开的弓弦吗?偏高的,抑低它,偏低的,举起它;有余的,损减它,不足的,补益它。

宇宙自然的大道,减有余的,而补益不足的。

世人的道理,却不是这样,损减不足的,以奉养有余的。

谁能够损减有余的,以奉献天下?唯有得道的人。

所以圣人施为而不自恃,成功而不自居啊!像这样,他不愿意显现贤德啊!

 

 

 

 

七十八章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以其无以易之也。

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天下莫不知,而莫之能行也。

故圣人之言曰:“受邦之垢,是谓社稷之主;受邦之不祥,是谓天下之王。”

正言若反。

 

 

 

 

 

天下没有更柔弱于水,然而,攻克坚强的东西,没有超过它,因为它是不可以移易的啊!

柔的战胜刚的,弱的战胜强的,天下的人没有不知道,然而,没有能够实行的啊!

因此,圣人的话说:“承受全邦的垢恶,这是叫做社稷的君主;承受全邦的不祥,这是叫做天下的君王。”

正面的话,好似反话。

 

 

 

 

七十九章

 

和大怨,必有余怨,焉可以为善?

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以责于人。

故有德司契,无德司彻。

天道无亲,恒与善人。

 

 

 

 

 

和解重大的怨恨,必定还留有余怨,怎么可以称为善呢?

所以圣人执持着左契,而不以它来责求偿还于人。

因此,有德的人,司管契约;无德的人,司管彻税。

宇宙自然的大道,没有亲疏,永恒给予善为道者。

 

 

 

 

 

小邦寡民,使有十百人之器而勿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车,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

邻邦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狭小的城邦,寡少的人民,使人民有十百倍人力的器械,而不去用它;使人民看重死亡,而不去远处迁徙;虽然有车船,没有必要去乘坐它;虽然有武器和士兵,没有必要去陈列它;使人民恢复结绳,而用以记事;甘香他们的饮食,华美他们的衣服,快乐他们的风俗,安适他们的居住。

邻邦相互望见,鸡犬的声音相互听到,人民直到老死,都不相互往来。

 

 

 

 

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圣人无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

天之道,利而不害。

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信于道的话,不华美;华美的话,不信于道。

善于为道的人,不辩论;辩论的人,不善于为道。

真知于道的人,不渊博;渊博的人,不真知于道。

圣人没有积藏,既然以道帮助人,自己愈富有;既然以道施予人,自己愈增多。

宇宙自然的大道,利益万物而不害。

圣人修身治世的大道,施为大众而不争。

 

 

 

 

 

 

 

 

 

注:

1.根据黄友敬等著,海风出版社20116月第一版《老子》原文、今译。

2.点击章号即可进入阅读相应章的《老子传真》儒商出版社2003年版的原文校正注释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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